第五十五章 寝宫
第五十五章寝宫
当苏浅被夜骐拥着,在那宝座上,接受群臣朝拜之时,她转眸,看向身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觉苦笑。
原来有时候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居然,连这样的事,都能瞒着她。
夜骐眼角的余光,瞟见她的怅然,更揽紧了她几分,低声说:“等朕以后跟你解释。”
他现在,已经改口自称朕,是皇帝了。可不知怎么,苏浅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简直犹如梦一场。
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了罢,这本就是他,谋划多年的结果。苏浅自我安慰,却仍然觉得很疲倦,在夜骐安排朝中各项事务的冗长时间里,竟就那样靠在他的肩上睡去。
当夜骐听见耳畔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转过头来,看见她已睡着,不禁失笑。
“今日就到这里吧,朕的皇后累了。”夜骐对下方的人一抬手,随即便打横抱起苏浅,眼神和笑容,十足宠溺。
玉阶之下的群臣,都看得呆了,但也有人,随即开始在心中盘算……
夜骐抱着苏浅去的地方,是刚收拾好的寝宫,而不是春暖殿,因为那里虽然奢华舒适,但是,他觉得脏。
到了寝宫,苏浅被放在**的时候,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布置,喃喃地问:“这是哪儿?”
夜骐躺到她身边,用手指绕着她的发,微笑着回答:“我们的寝宫。”
“哦。”苏浅这才恍惚想起来,他们现在的新身份,轻轻叹了口气。
“我当了皇帝,你不开心?”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在她面前,又恢复了自称。
他和她之间,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变化,距离都不会有改变。
她的心中微暖,靠近些依在他的怀里,声音低哑:“夜骐,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当然。”他拥紧她:“我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同样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苏浅笑了,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好,那你要一直记住,你是我的。”
夜骐忍不住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去吻她弯弯软软的唇:“你这个霸道的小东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喜欢得心里发紧,只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今天……好了没……”他含蓄地问,手却已经丝毫不含蓄地直奔想去的地方。
她自然也知道,他已经忍了太久,没有阻止,只羞涩地点了点头。
衣衫尽解,雪肌玉肤,直叫人心中,碧波荡漾。
而今晚的他,比往日更加纵情。
得尽天下,亦拥有她,他的人生,暂时再无遗憾。
一直缠绵至天明时分,他甚至无需丝毫补眠,便又神采卓然地起身上朝。
苏浅已经全身酸软,本想要撑着起来为他穿衣,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夜骐按住了她:“你好好睡,这些事无需你来做。”
他叫了一声来人,立刻有年轻的宫女进来为他更衣。
苏浅躺在半合的帐幔中,看见那宫女眉梢眼角,流露着说不尽的婉转妩媚,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为夜骐系腰带时,刻意停留。
闭上眼,她翻了个身,在心中叹息。
即便昨夜,他许诺她,他是她的。
可他毕竟已是天子,这后宫,又怎可能,永远只有她一人。
当夜骐穿戴好,又回过身来,本想吻吻她再走,却见她翻身向里,以为已经睡着,不忍再打扰,只低声叮嘱那宫女要好好服侍她,便先行离开。
那宫女在夜骐走后,站在门边望着帐幔里的苏浅,眼中泛开一抹酸意。
想想她们这些人,实在太命苦。
之前只恨自己,没有生得和皇帝喜欢的人,相似的眉眼,所以得不到半点恩泽。
如今换了新皇,却又有独宠的爱妻,甚至自始自终,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
难道就只能任这娇艳韶华,在这深宫中,兀自凋谢?
真是不甘。
苏浅躺在床上,也感觉得到背后嫉妒的视线,唇边有微微的苦笑……
而不甘不安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
尤其是那些在这次动乱中,跟夜骐对立过的人。尽管他说只要归降,便既往不咎。
可夜骐以往对待异己的手段,谁人不知?他们终究还是难以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是短短的两天,便有人提出,皇上应该充实后宫,以求早日开枝散叶,为北越皇室添香火。
这正是惹着了夜骐的痛处,但如今大局方定,他还不能明显发作,只说暂时还分不出心神,来考虑此事。
可后宫,本就是另一个权力战场,若是自己的人,能在其中站稳一席之地,不仅能将自己与新皇的关系拉近一层,将来也会是十分有利的助力。
这些人怎肯就此放弃,之后几乎见缝插针,在此事上不断纠缠。
而对苏浅来说,现在也是接下了个烂摊子。
按照北越惯例,凡是被宠幸过的妃嫔,都应给予太妃的名分,送至太上皇身边陪侍。
可如今的太上皇,却被囚禁在冷宫中,夜骐根本不许其他人靠近。
那么便只能按照另一条律例,将这些人全部送入宫外的庵中,剃度成尼。
而那些女子又怎么受得住如此悲惨的命运,日日来找苏浅跪哭求情。
苏浅无奈,只好将此事转告给夜骐,而他正在为朝中那些提议立妃选秀的人烦恼,一怒之下,竟下令:凡是不愿入庵者,一律处死。
那些女人自然只能哭哭啼啼地从命,却四处散布流言,说是苏浅狐媚进谗,才导致她们的结局,如此凄惨。
再加上夜骐除了苏浅,眼中根本容不下别的女子。
对苏浅嫉恨的人,愈来愈多。说她气量狭小,只想独占君宠。
苏浅对此,只觉得无奈。
不愿分享自己的爱人,本是人之常情。然而,你的丈夫,是皇帝,你若不愿分享,便成了罪过。
终于有一日,在夜骐回寝宫歇息时,苏浅偎在他身边,沉默许久之后艰难开口:“要不然……你便选妃吧……”
“浅浅。”夜骐一愣,转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会提及此事,是不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苏浅苦笑:“无需谁对我说什么,这本是惯例,有哪个君王,后宫无妃?”
“我只需你一人便足够。”夜骐答得郑重。
苏浅叹气。
她明白他的心意,可她也同样明白,他的难处。
后宫,并不仅仅是女人的战场,也事关朝中利益的均衡。
夜骐初即位,且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夺权,眼下拉拢安抚大臣,自是必要。
“我早就说过,不要因为我,妨碍你的大事。”她低低地说,心中却微微发疼。
她也想,此生此世,他们只拥有彼此。
然而,男人的世界,不是只有儿女私情这么简单。
“浅浅,我不愿让你受委屈。”夜骐轻抚着她的发。
“我不委屈,只要……你的心中……永远唯有我一人……便够了。”苏浅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疼得愈发厉害。
这或许,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即便……即便最后不得已,他必须宠幸其他女子,但他的心,她却不愿,和别人一起分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泪已经流了出来,湿了夜骐的前襟,留下一片冰凉。
夜骐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明明难过,却要逞强为自己着想的她,心疼而感动。
“什么都不许再多想,我只要你。”他吻着她的额,叹息着拥紧她……
第二天早朝,在所有人都未开口之前,他便沉声宣布,永不再提封妃之事。
下面一片哗然,只有李玉,望着他,默然微笑。
人生之中,当你遇到属于你的那颗珍珠,其他,便都是浑浊的鱼目,再无贪恋。
然而,要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并非两人相爱,便可以抵挡一切。
立妃之梦被打碎的人们,最恨的,不是夜骐,而是苏浅。
曾经,夜骐为了她,不惜闯遍对手家中。
现在又因为她,阻断了他们进入后宫的势力。
况且,当初法场上,她还被揭下面具那一刻,先皇的惊诧和之后的急切暴怒,都隐隐证明他们的父子反目,只怕也与她有所关联。
这样的女人,简直是红颜祸水。
开始有人,暗中去调查她的底细,而更有甚者,开始考虑,该如何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