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软糯的嗓音让白羽回过神来。

“喔，嗯。”

白羽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摸摸慕清雨，看向眼前的褐发少女说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洛琉璃洛姑娘，是王府的客人，清雨，你要和她好好相处喔。”

“嗯，嗯。”

慕清雨跟着点头。

“洛小姐，我是慕清雨，叫我清雨就好。”

“果然好可爱～！”

洛琉璃伸手摸摸慕清雨的脑袋，然后“咳咳”清了清喉咙。

“清雨妹妹，叫洛小姐多么生疏，叫琉璃，姐姐就好。”

“姐姐？”

“就是这样。来，让姐姐抱抱。”

明明两人的年龄、身高看起来一般大，洛琉璃却向慕清雨伸手。

看着心情很好的洛琉璃，白羽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叹了口气。

……既然洛琉璃出现在这里，那么星雨口中的坏女人是谁？她又去哪里了呢？

……

太子府。

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在府前徐徐停下。马车上杀伐果断的慕字，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小姐，注意脚下。”

在侍女的搀扶下，慕清雪小心走下马车。

从母亲口中得知叶星雨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后，慕清雪不打算坐以待毙。

哪怕来这里受气，也不愿让那个人和太子有机会单独待在一起……

“星雨，好巧。你也来见太子哥哥？”

一如预期，这时从繁华街道的另外一边，一辆同样别致的马车驶来。

“慕小姐误会了，星雨是来见慕小姐的。”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年龄稍小的少女，尽管有段时间不见，少女的身体有些长高。

但是稚气未脱的可爱脸蛋跟慕清雪记忆里的叶星雨别无二致。

甚至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以前看在叶星雨是太子妹妹的份上，慕清雪才会容忍她，而现在是敌人，慕清雪也不再假装友好。

她哼了一声。

“妹妹不必用姐姐作借口来这里，姐姐知道妹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妹妹？哎呀——慕小姐难不成还活在梦里，为了白淮哥哥的名誉着想，还请慕小姐慎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小姐成为了太子妃。”

“………”

“小姐？”

在侍女的提醒下，慕清雪收回视线哼了一声。

“不必管她，我们走。”

率先朝太子府走去。

因为慕清雪常来这里，也有太子的吩咐，所以侍卫们没有阻拦她。

目送慕清雪背影离开的叶星雨则是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跟着走了进去。

叶星雨从回来后，就一直派人守在慕府外面，只要慕清雪打算出门，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太子——哥哥！”

在太子府的后院，太子和往常一样在为花浇水。

先一步进来的慕清雪正跟在太子身边，依偎在太子的一只手臂。

听到叶星雨的声音，太子转过身来，叶星雨则是在慕清雪不悦的目光中扑抱过去。

太子接住了叶星雨。侍女从太子手中接过水壶。

“星雨，我们明明几天前才见过，你这样会不会太撒娇了。”

太子伸手摸摸叶星雨的脑袋。

叶星雨则是在太子的怀里蹭了蹭。

“真是的，太子哥哥怎么会说和白羽哥哥相同的话。”

“喔？皇弟他说什么了？”

“白羽哥哥说星雨和以前一样爱撒娇。”

叶星雨用像是撒娇的语气对太子诉苦后，用得意的眼神瞄了被忽视的慕清雪一眼。

然后接着说：“而且，对于太子哥哥，别说好几天，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星雨也会因为思念太子哥哥而食不下咽。”

“骗人！”在旁边默默关注的慕清雪从旁插话道。

从叶星雨走进院子，慕清雪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叶星雨。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自己来到太子这里，如果只是安静地待在太子身边，只是做像搂着太子胳膊这样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太子都不会拒绝。

尽管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在说话，太子偶尔才附和，但是因为太子身边没有其她女人，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慕清雪觉得没关系。

因为自己唯一的敌人，太子的未婚妻，自己的妹妹慕清雨根本不足为惧。

太子也从来没有提过她，见过她。

但是——

只有那个人，她是唯一的例外。就是现在扑抱在太子怀里的叶星雨。

只有面对她时，太子才会露出不一样的情感。

尽管慕清雪明白，太子对叶星雨只有兄妹之情，自己也一直在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每一次自己被无视，看到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慕清雪也会很难受。

“你是骗人的吧！要真如你所说，你有这么思念太子，为什么回来好几天才来这里？”

……明明自己不希望叶星雨来这里，不想要这么说，可是这样的话语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慕清雪抬起头，她不想在太子，尤其是在叶星雨面前掉眼泪。

“……那个，太子哥哥，她，慕清雪是怎么回事？”

叶星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交互看了太子和慕清雪一眼。

“不知。”

“喔……”

叶星雨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乖巧地搂着太子另外一边的胳膊。

就像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实际上叶星雨一开始对慕清雪并没有敌意，不如说充满好感。

在小时候的叶星雨眼中，慕清雪就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大姐姐，对自己也很好。

即使后来叶星雨得知与太子有婚约对象的人是慕清雪的妹妹慕清雨，而非慕清雪是，叶星雨也支持着她。

而让叶星雨改变态度的理由，则是白皇对叶星雨说的一番话……

……对不起。

叶星雨唯有在心里道歉。

无论是对以前的慕清雨，还是现在的慕清雪。

“清雪，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我让人送你回家？”

“谢谢太子殿下关心，清雪只是想到以前纯真善良宛如清雪亲生妹妹一样的星雨，在学院修行回来后变得谎话连篇，为之心痛而已。”

“…………”

把我的道歉还给我。慕清雪娇柔捏做的话语，让叶星雨只想这么说。

既如此——

“慕小姐有所不知，这只是星雨表达对哥哥大人的思念之深而已。当然，慕小姐似乎并没有感情如此深厚的兄妹，难以理解星雨也不怪你。”

叶星雨微微笑道。

“对吧？兄长大人？”

叶星雨把话题抛给始终挂着笑容的太子，太子点点头。

“正是这样。所以，清雪也不用再为星雨误入歧途，而伤心难过了。毕竟你露出伤心的表情，星雨也会跟着难受。”

“……清雪知道了。对不起，星雨妹妹。”

“不客气。”

……

皇宫。

御书房。

白皇打开房间的门，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那是一个苍老的背影。他站在白皇闲暇时间会站着的位置上，眺望远方。

那边是安王府的方向，准确说来是曾经皇后的家。

“柳云，汝可知擅闯皇宫是何等罪过？”

白皇并没有对出现在御书房的来人感到震惊，他笑骂着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品尝了起来。

“柳云……真是久远的名字哪。久到我都快要忘记原来我是柳云这件事。”

被白皇唤为柳云的老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但我从未忘记过，那天发生的事情。白夜，为何你不同我一起出手？只要你我联手，即使是半步神境，我俩也能留下他吧！”

“不行啊。”

听到挚友的话，白皇叹了口气。

“鸢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恨过那人，我又如何能对他出手？退一百步来讲，淮儿那时也在场，你真心觉得凭我俩之力能护住淮儿？”

“哼，那不是你我该担心的事。”

“是啊，其实在你心里，也认为他没有背叛我们，背叛鸢儿吧？”

那并非你我担心的事，这是因为对手会分心护住白淮——白皇能够知道挚友的心中所想。

“……总之，这件事姑且不提。叶星雨那丫头，还有生死殿那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挚友的质问，让皇帝面露苦笑。

“星雨确实是朕——”

“嗯？”

挚友挑了挑眉头，皇帝摇头笑了笑。

“星雨是我让她去安王府的。但是洛家小姐与我无关。”

“无关？没有你的允许，她连城门都进不来吧？”

“…………”

挚友的连番质问让皇帝哑然。

“总之，先不说我，让她进城是我做的，但是她能平安来到安王府，也是你在放任吧？”

像是找到反击之策的白皇挺起胸膛，语气十足地反问。

“我才是要问你，你把她放进安王府是怎样！？”

“嗯？白夜，你可知你是在用怎样的身份和我对话？”

“…………柳云，哼，也罢，让你先嚣张这么多天。所以，柳云大哥，请问您老人家为何把洛琉璃送到安王府？”

唤为柳云的老人哼笑了一声。

“为何要告诉你。”

“…………”

“也罢，目的和你把叶星雨送进安王府一致。”

“一致？恐怕不——”

恐怕不一致吧，白皇原本想这么说。可是这句话的后半段被柳云堵了回去。

“恐怕不？白夜，只怕他们真发生了那种的事情，只有单纯的小鸢才会相信你的鬼话吧？”

白皇像是被说中事般沉默下来，柳云接着道。

“你之所以没有收养叶星雨为女儿，也对擎天的另一个女儿，慕清雪接近白淮的事情放任不管，以及到现在都没有宣布白羽、慕清雨的婚事，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因为是挚友，所以他能知道。

挚友无情地揭露皇帝心里的阴暗面。

“因为在你白夜心里，亲生儿子也罢，友人女儿也好，全部只是棋子。只要他们能够相爱，结合后顺利诞生秘境之钥，其他人怎样都好，对不对？”

柳云露出残忍的笑容。

“你大可不必反驳，因为我也是如此。”

柳云说的话对，也不对，他只是在用事实在诡辩。

因为挚友，所以白皇能够知道。

无论是柳云，还是自己，都无比深爱自己和友人的孩子。

“陛下……”

李公公的话声传来。

白皇才注意到已是傍晚，挚友已经离开，而自己则是在窗边站了数个时辰。

“该用膳了。”

“不必，你先下去歇息吧。朕今夜不回来了。”

白皇没有转身。

看着窗外的天空，如同回忆一般说道。

“是。”

……

黑夜弥漫了世界，唯有皇城的上空有灯火光芒闪过。

这里是远离皇城的森林，即便如此，也能看到城墙上的火光。

而在这里，同样有一处篝火。

在篝火旁边随意地坐在地上的，是个醉醺醺的老人。

他正是从皇宫离开的柳云，离开皇宫后，柳云没有回到安王府，一路来到了这里。

“抱歉，处理皇宫的事务花费了一些时间。”

这时换上一般服饰的白皇也来到这边，他在柳云身边席地而坐。

“我不怪你。毕竟你肯定是把今天的公务处理完才来吧。倒是我才该道歉，今天中午的话是我说的太重了，那个，抱歉。”

“能听到你坦率的道歉，我挨骂也值了。倒是希望你能不要在喝醉的情况下，向我道歉啊。”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哪有兄长能在不喝醉的情况下放下架子的。”

柳云坦率的话语，让白皇摇了摇头。

“那朕这个可以随时放下架子的皇帝，可谓相当不合格。”

“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个位置吧？不如说有人能接手才好。然而，直接放手你又舍不得皇朝的子民。”

柳云呵呵呵笑了。

“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温柔的皇帝，看来并非完全在反面嘲讽。”

“……什么意思？”

“我是说小鸢会爱上你也情有可原。白夜，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正是白皇能理解白天挚友在他身上发泄怒火的原因。

“今天，是我们，是我们和鸢儿、擎天他们偶然邂逅的日子啊。”

白皇喝了口酒，抬头仰望着从雾气中逐渐显现出来的圆月，大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如今这里只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