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牛安静下来，天权道长环顾四周事不关己的众人后再次问道。

“诸位，对影可有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那就是二十年前出没在楚天界的那群人吧。”

哼了一声，道出话语的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靠大树的一位青年。

他背负一把长剑，嘴里叼着一尾草。

他也是一位散修。

“随心说的没错，自二十年前楚天界关闭后，那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家伙便不见踪影。当时我等只以为他们是楚天土著，亦或是来自其他大陆，看来他们只是躲在这灵气稀薄的世俗而已。”

楚天界——

又称“楚天秘境”。

相传是太古神灵的居住地，拥有连接诸天万界的力量。

与阴阳秘境没有留下任何记载不同，在任何时代都记载着楚天秘境的相关事迹。

而秘境最后一次出现，正是二十多年前，这里的大多数人，也经历过那次的秘境。

秘境开启没有规律，也没有人知道秘境开启的时间、方式。

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去寻找楚天秘境，因为秘境开启之时，整片大陆都会出现无数“门”。

而在二十年前，他们在楚天界就遇到了这么一群人——

手持长枪的凛然少年，手拿纸扇的翩翩公子，双刀插于腰间的傲然青年……

全身被黑色的纱布缠绕，背上的剑同样被白色的纱布缠绕看不清身影的人——

影。

他这么自称。

“诸位，如果在皇城之内的真是这群家伙，恐怕凭借你我八人之力难以为敌啊。”

面露些许苦笑发出叹息的是天权道长。

二十多年前，那群人，或者说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那群变态就让楚天界的各界天才望尘莫及。

“如今，他们的实力又当如何？”

“哼，天权，你可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低沉的嗤笑从树上传来。

那是慵懒地靠在树枝上的一名红衣女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

刚才接过散修莫随心话来的人正是她。

百花谷谷主，红菱。

“敢问红菱谷主是什么意思？”天权皱起眉反问。

虽说修炼之人可以延缓衰老速度，但天权能够知道，红菱的真实年龄与外貌相符。

换句话说，二十多年前“以太阳之名”这支影所在的队伍在楚天界掀起腥风血雨时，红菱还是个不知事的小丫头片子。

“道长莫要生气。红菱只是想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二十年前的他们已经是过往云烟罢了。”

“确实，红菱谷主说的没错。实不相瞒，在下莫随心，正是为了挑战强者，追求极致武道而来。晚辈与红菱谷主一致，未曾一睹前辈们的风采，如今有线索指向他们正是那群天骄。晚辈兴奋不已哪！”

“呵呵呵，随心弟弟说得好。诸位前辈，晚辈们能够与前辈们一同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自不必多说吧？”

百花谷主伸手掩嘴轻笑。动作十分优雅。

红菱在笑，但是眼底丝毫没有笑意的她把视线落到了最后的来人上——

那是一个正值壮年的魁梧大汉，黝黑皮肤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巨斧。

正是刚才对天权道长质疑的散修程牛。

自第一个人来这里起，就在周边施加了灵力威压，因此最后来的程牛顶着他们七人份的威压而面不改色。

虽然他们施加的威压并非全力，但是程牛旁若无人走过来时还是让众人有些吃惊。

不过让红菱真正想说的是——

“无论是我等晚辈，亦或是这位程道友，在这般年纪拥有此等修为天赋可见一斑。”

其他人也听出了红菱的言外之意，纷纷把视线聚集在程牛身上。

红菱接着说：“在这个世界，人类的极限就是半神境巅峰，成为神，只是让子孙后代血脉进化，天赋更高而已，之后，神将离开这个世界。”

红菱微笑道。

“换句话说，无论那群人天赋多么异禀，终点是一样的。既如此，何惧之有？”

“好一个何惧之有！那么，请问谷主修为是多少？”

莫随心宛如不经意间般似笑非笑地反问。

众人见状也前所未见地竖起耳朵侧耳倾听，程牛跟着抬起头来。看来比起皇城事，他们更在意同伴的修为。

“呵呵呵，难道各位不知道询问淑女的修为和年龄一样是禁止的吗？”

红菱呵呵呵笑了起来，天权“咳咳”清了清喉咙。

“百花谷主切莫再开这等玩笑，此时我等应当全力分析皇城事才对。至于半神境……此等顶尖强者已经数百年未曾出现……”

“没有出现不代表没有。”

“这……谷主可有头绪？”

要是半神境强者出世，哪怕是不入流势力，也会扶摇直上成为一流势力。

可是他们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人存在。

被众人注视着的红菱微微一笑。

“这不就有一位？”

“什么！？”

众人大骇，皆面露难堪之色。

他们虽被称之为强者，但是离半神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方要覆灭他们，轻而易举。

“谷主莫要开此等玩笑，若这等强者在此，为此不现出身影。”

“没错，红菱。此等境界之强者，完全没必要遮遮掩掩吧？”

莫随心跟着天权说道。

“退一百步来说，这等强者出现在此有何意义？倘若他是皇朝的人，只用气势就能让我等退避三舍，若他是我方的人，想必皇城已在我们脚下？”

“确实，关于这一点红菱也不明。仔细想来，红菱的话确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那么，就让我们问问本人吧。半神境强者——程牛前辈。”

“程牛，你说他？”

比起红菱先前的话，众人对此更加惊愕。

……他，看起来空有蛮力的程牛，竟然是半神境强者？

“红菱谷主，你再信口雌黄可休怪我等怀疑你是皇城安插的棋子了啊。”

在此之前大家都相安无事，可谁知随着影的出现，线索指向二十多年前，在楚天界掀起腥风血雨的队伍“以太阳为名”后，红菱总是打断讨论的进行。

“呵呵呵，天权道长，若红菱是皇城的人，悄悄在背后捅娄子就好，何必现在暴露。是你傻还是我傻？”

“红菱，你……”

天权道长皱起眉，他总觉得此刻的红菱跟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红菱掩嘴呵呵呵笑了笑，她在树枝上拉伸身子后站起身来。

“开胃菜到此为止，在此，红菱将向在座的各位宣布一件事。”

“……什么？”

红菱抿嘴轻笑。

“成为妾身的仆人吧！”

“什么！？”

以天权为首的人皱起眉反问。

“红菱谷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哎呀，还要妾身重复一遍吗？不行哟！对于不听话的仆人，就得小施惩戒。”

红菱这么说。她看似相当愉悦，脸上始终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而被她这么说的老者——

原本一直念及彼此的身份而容忍的天权不得不站起身来。

他哼了一声。

“红菱谷主，看来你执意要与我等为敌，老夫出手固然有以大欺小之嫌疑，但……”

天权扫视了周边的众人，除了程牛一脸懵懂憨厚的表情，其他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既然其他道友不愿趟这趟浑水，那只能有老夫来讨教讨教，看看谷主是否有配得上大话的实力。谷主，请。”

语毕，天权颇有礼仪地让红菱先手。

然而红菱只是乐呵呵笑了笑。

“天权道长大可不必如此。道长以为刚才的开胃菜是为何而来？红菱有说过吧，半神境强者就在此地。这并非假话。而有一点红菱没说，那就是此等强者是红菱的仆人。”

阿牛。红菱亲昵地道出不远处抱着巨斧的大汉的昵称。

下个瞬间，程牛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红菱的下方，像护卫一样站在那里。

“这……”

程牛的动作让天权眯细了眼。莫随心则是交叉抱在胸前的手指微微一动。

其他四人则是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并无动作，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让天权、莫随心感到在意的，并非程牛的瞬移，这一点任何紫阶修为的修士都能做到。

他们惊讶的是在众人的威压之下，铁程牛也是瞬移的如此畅通无阻？

莫非……

就在他们思忖之时——

“诸位尽全力出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红菱需要的是打从心底畏惧妾身的仆人，而非抱有‘如果……’这类痴心妄想心理的仆人。”

红菱从容不迫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道长，让在下先来吧。”

“莫道友？”

莫随心一边伸手握住剑柄，一边解释道。

“在下原本就是为皇城强者而来，在得知随心崇拜之人，同为使剑之人的影前辈在此之时，晚辈甚为欢喜。若是不能在此堂堂正正击败程牛道友，随心自认没有资格向影前辈挑战。”

“呵呵呵，在随心道友眼中，阿牛比不上所谓过去之影喽？”

“目前正是如此。”

“目前……有趣。阿牛，小心一点，别杀了他。”

红菱随意地挥了挥手，莫随心握紧了剑柄。

“红菱谷主大可不必如此，叫程牛道友使出全力就好。”

“能做到的话，你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

“喝！”

一剑。

“呀！”

一斧。

刀光剑影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程牛以斧面拍打在莫随心身上，让他倒飞而出。

接连撞断十数根大树才堪堪停了下来。

“莫道友，你没事吧？”

天权扶起口吐鲜血的莫随心，以灵力蕴养其身体时一边扶起他的身体。

“多谢道长关心，随心没事。”

莫随心摇了摇头，接着在天权道长的搀扶下向红菱弯腰。

“多谢红菱谷主、程道友手下留情。”

莫随心不知程牛是不是传说中的半神境，但是紫阶之上，问道境的自己在程牛面前不堪一击。

“谷主？呵呵呵，小心心，该叫主人才对吧？”

“红菱谷主，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天权道长，红菱姑且唤你一声道长。道长为仆的事先放在一边，小心心，妾身在等你回话呢。”

“在下莫随心愿赌服输，属下莫随心，拜见红菱大人。”

莫随心轻轻推开扶住他的天权，朝红菱跪拜道。

“属下？大人？唔？……也罢。”

红菱看似不满意莫随心的称呼，她侧了侧脑袋，然后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是你了，道长。”

“哼，老夫天权，乃星耀宗七长老之一，岂会做出为他人仆之事！”

“原来如此，道长有如此傲骨，让妾身佩服。但是最为敌手，反而有点棘手。虽然如此，妾身也不讨厌这样就是了。”

红菱露出笑脸。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天权走之际，她说：“因为让不愿意的人归顺于我才更有趣呀。”

去吧。

红菱挥了挥手。

程牛消失于众人眼前，随即出现在天权身前。

早有准备的天权深知程牛的力道之大，出现在程牛身后，拂尘一挥。

磅礴的灵力拍打在程牛后背，瞬间撕裂了他的背衫。

但是落到程牛身上的灵力却并非对他造成伤害，他反手巨斧一挥，但天权早已避开。

“老夫承认程道友力大无穷，可惜空有蛮力于野兽并无区别。红菱谷主，你只是利用了莫道友一往直前的战意罢了。”

拂尘轻打。

星辰之光自程牛脚下显现。

“此乃我星耀宗‘星之枷锁’，无形无物，蛮力不可挣脱。就此收手吧，红菱谷主。”

“呵呵呵，道长莫非以为红菱不知道道长擅长什么？妾身有说过吧，越是不乐意之人，收服的过程愈是愉快。”

阿牛。红菱这么说。

被星辰之光束缚的程牛便瞬间将光之枷锁折断，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于世间。

“哎呀，看来道长的无形枷锁还有待提升呢。呵呵呵。”

红菱笑着说。

“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之后，天权不停使出各种武技，皆被程牛一一破解。

最后在红菱“臣服，还是死”的话语下，选择了臣服。

“那，其余诸位呢。”

红菱含笑询问仿佛事不关己的其余四人。

“既然红菱大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加入红菱阵营也没关系吧？”

“就是这样。”

于是剩下四人也成为了红菱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