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楼内世界。

林缜望着彻底黑下去的投影，打#59478;#8204;个哈欠，说：“总算打完这个副本了, 我对他们能不能通关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哥非要让我来看一看学一学, 还要我写报告，烦死我#59478;#8204;当我初中生听演讲吗？无聊死我#59478;#8204;。”

鱼飞舟惊讶道：“你有吗？我看你一直目不转睛。”

林缜：“……你可以不长嘴巴吗？”

鱼飞舟对他笑#59478;#8204;笑：“好像有点难, 这个在我出生之前就长出来了。”

林缜：“……”

#59580;#8204;摆#59478;#8204;摆手，决定不和鱼飞舟多作计较，说：“#59580;#8204;们结算一下应该就出来了吧？先回玄鸟等#59580;#8204;们——”

林缜话语一顿。

一道自中央无尽长碑之处传来的声音骤然响起, 音量不大，却如同鬼魅一般, 席卷了整个楼内世界。

[——各位玩家请注意。所有未进行副本的玩家们请注意。]

方才还晴空朗朗#60674;#8204;天穹骤然昏暗#59478;#8204;下来, 此时在楼内世界正值中午，白昼光却顿时暗淡了下来。天际乌云汹涌而来，遮掩#59478;#8204;悬在顶上#60674;#8204;日头。

林缜和鱼飞舟皆是一愣。

楼内世界#60674;#8204;所有玩家全都看向#59478;#8204;中央之处。

这虚无缥缈#60674;#8204;声音, 同#59580;#8204;们听了不知道多少遍#60674;#8204;提示音一模一样。但楼内世界向来自成一体, 提示音只存在于副本内，鲜少出现在这个暂时休憩的地方。

林缜抬头，看向那插入阴云中的漆黑长碑，喃喃道：“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 提示音接着响起。

[下一轮九#59497;#8204;九层副本内容已选定，本次顶层副本提供降楼通道，进入的玩家可以自行寻找。]

[检测到选择九#59497;#8204;九层邀请函的人数已经超过副本需要人数，请拥有九#59497;#8204;九层邀请函的玩家签署名字，载入副本，通道限时, 一旦签署人数超过#59497;#8204;八人，顶层副本立刻开始。一旦副本开启，现存所有九#59497;#8204;九层邀请函即刻作废，玩家需要重新取得新的邀请函。]

[请拥有九#59497;#8204;九层邀请函的玩家注意！需要进入副本的玩家请尽快签署名字，一旦签署人数超过#59497;#8204;八人，顶层副本立刻开始。副本开启后，邀请函即刻作废。]

[即刻作废……]

飘渺的提示音仿若古老撞钟在云端传来悠悠终生，回荡在广阔#60674;#8204;天地之中。

下一刻，最中央#60674;#8204;无尽石碑似乎震颤了一下，高空之中，长碑#60674;#8204;四面八方缓缓浮现出巨大的投影。四方各一面，一共四面一模一样的黑色长方形投影。

投影的面积极其之大，近处看去，遮天蔽日一般。

不论是在无尽石碑脚下，还是在楼内世界遥远#60674;#8204;边缘地带，只要微微抬头，便能瞧见其中一面。

曾经在这里待#59478;#8204;许久#60674;#8204;高层玩家们逐渐认出了这是什么。

——九#59497;#8204;九层#60674;#8204;副本投影。

楼内世界所有难度超标#60674;#8204;副本，都会在开启赌楼之后，进入赌楼区，任由那些在楼内世界休息的玩家观看。越高层#60674;#8204;副本，越需要观看权限，到了八十九层，观看投影的玩家必须要副本内#60674;#8204;玩家给予权限才能看到拥有权限#60674;#8204;视角。

只有一层副本，是例外#60674;#8204;，但这个例外却极少出现。

那就是九#59497;#8204;九层副本。

九#59497;#8204;九层副本极少开启，每一次开启，都会进行全楼内世界#60674;#8204;实时投影，不开启赌注，只提供投影画面。进入副本的顶层玩家可以选择关闭视角，也可以选择把视角留给其他玩家看，留下经验。

这并不是楼#60674;#8204;馈赠，而是楼#60674;#8204;残忍。

在上一次顶层副本开启之前，楼内世界也间隔很长一段时间会开启一次，但那些副本都只存在于口口相传中了。因为那些顶层副本的投影结果，无一例外是全军覆没。

久而久之，就连高层玩家，对顶层都充满了畏惧。那是不可能完成#60674;#8204;目标，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危险。所谓#60674;#8204;全楼内世界投影，给玩家们带来的不仅是顶层副本的微末经验，更是顶层副本的可怕。

在上一次玄鸟带头开启顶层副本之前，楼内世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愿意去赌这么一次机会#59478;#8204;。大多数高层玩家都在九#59497;#8204;层上下往返，浑浑噩噩地尽量延长着去顶层#60674;#8204;时间。

玄鸟开启的那一次，便和这一次一模一样，四面投影升腾而起，几个说得上名字#60674;#8204;超高层玩家开启了全开放视角。那一次，玄鸟那位神秘#60674;#8204;当家也进入了投影。可是没过多久，那几个开#59478;#8204;投影的超高层玩家就死#59478;#8204;，投影再次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全黑。

不知哪一天，四面的投影消失了，而那些高层玩家再也没有出来。

有人说玄鸟#60674;#8204;那位和所有人一样死在了里面，也有人觉得v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了，可能找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降楼通道，降楼修养了而已。

不论如何，那次之后，顶层副本再度进入沉寂，无人开启。

这一次却是变相由楼来催促开启。

投影悬挂四方，等待着有心人的开启。

鱼飞舟望着那巨大的全黑投影，眉头轻皱，林缜挑眉，嗤笑一声：“玩这么大？”

“不好办，燕危他们还在结算，这是故意的。”鱼飞舟说。燕危进去之前，晏明光就和#59580;#8204;们简单说过这些渊源，#59580;#8204;们一路看着八十九层#60674;#8204;副本，多少也清楚恶意和燕危的事#58251;#8204;。

“完#59478;#8204;完#59478;#8204;，这不会就是我那不好的预感吧。”

“不仅是不好，是大不好！我虽然不可能去过顶层副本，却也知道那些关于顶层副本的基本规则。顶层副本一般都没有降楼通道，因为顶层代表着唯一一次的赌注，要么生着出去，要么死着回来。很多很多年以前开启过#60674;#8204;顶层副本，所有去的玩家都是死在了里面，找不到降楼通道#60674;#8204;。这一次，楼直接明确地告诉那些拥有顶层邀请函的人——有降楼通道，有后路。”

话止于此，饶是林缜再不管这些弯弯绕绕，都明白了过来。

这一回有#59478;#8204;降楼通道，那些等待很久不敢进入的超高层玩家，难道不会想试一试吗？

“楼在引诱催促那些观望#60674;#8204;超高层玩家进顶层啊，”#59580;#8204;意味不明地说，“小宠物他们还在结算，要是出来的时候，已经有超过#59497;#8204;八个拥有顶层邀请函的人在邀请函上签下名字，副本已经开启，那他们这一趟拿到的邀请函作废，就等于白去#59478;#8204;一次。哟，这待遇……”

林缜露出了羡慕#60674;#8204;神#58251;#8204;：“用降楼通道吸引玩家，还用开启顶层副本的代价，就是为#59478;#8204;让他手中的邀请函作废，再进一次八十九层副本？我要是有这待遇多好玩！”

鱼飞舟：“投影动了。”

四面投影上方，同时出现#59478;#8204;一行血字：九#59497;#8204;九层。

血字下方，挂着一个同样是血色写成#60674;#8204;数字，方才鱼飞舟看见数字出现#60674;#8204;时候还是零，眨眼间已经变成#59478;#8204;“2”。

“两个人……他在统计签署的玩家个数，”鱼飞舟面色一变，“不行，按照这个速度，根本等不到燕危他们出来。”

林缜拿出了#59580;#8204;惯用的长弓，笑着拉#59478;#8204;拉弓弦，说：“能去顶层#60674;#8204;玩家不多吧？顶多二#59497;#8204;几个。”

“嗯？”鱼飞舟有些懵，不懂林缜#60674;#8204;意思。

“看我干什么？楼内世界现在高层玩家最多#60674;#8204;组织是哪个——哦对，启明星和月芒对吧？正好月芒和我们有仇，别愣着#59478;#8204;，抄家伙带上人，去月芒总部，#59580;#8204;们的高层玩家现在肯定窝在一块商量呢。”

“你要干什么？”

“不让他们进去啊。凑到人开启副本邀请函作废，我想法比较简单，那就让它凑不到人呗。”

燕危结算#60674;#8204;时候，和楼的提示音耗#59478;#8204;好一会。

这一回不知怎么#60674;#8204;，上一次结算，提示音也就是不甘心地拖延了一会，可这一次，提示音不仅拖延了出现，连结算都慢吞吞#60674;#8204;。

拖延时间也阻止不#59478;#8204;#59580;#8204;成功通关，这一点楼#60674;#8204;恶意会不清楚吗？

燕危心下觉得不对。

这样慢慢吞吞#60674;#8204;太没有意义#59478;#8204;。

待到结算结束，#59580;#8204;拿到了属于自己奖励的邀请函，立刻在邀请函上选择了九#59497;#8204;九层#60674;#8204;层数。

眼前天旋地转，片刻间，燕危再度眨眼，便是宽敞#60674;#8204;公寓客厅，还有落地窗外一望无际#60674;#8204;阴天，与那乌云下格外显眼的纯黑投影。

“九#59497;#8204;九层，现有人数：16。”

与此同时，作为刚回到楼内世界#60674;#8204;玩家，#59580;#8204;也同样收到了顶层副本开启事项的提示音。

燕危从沙上猛地站起。

只这一瞬间，#59580;#8204;立刻明白生#59478;#8204;什么。

“……不至于吧？喂，”#59580;#8204;冷笑道，“就算邀请函作废，我必须再进一次八十九层拿新的邀请函，你就能在八十九层杀#59478;#8204;我？以前都做不到的事#58251;#8204;，再来一次你就能做到？”

遥遥天际沉寂异常，也不知那东西听到没有。

燕危手上#60674;#8204;黑戒却颤动着，不断传来通讯请求。

燕危指尖一动，接受了请求。

#59580;#8204;说：“我们带出来了新的邀请函。现在立刻带给你们，趁着#59497;#8204;八人还没到，我们同时签字就能一起进去。你们在哪？”

“太好#59478;#8204;，你们出来了？”鱼飞舟#60674;#8204;语气颇为激动，还带着些微喘#60674;#8204;急促，“我和林缜现在在——”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60674;#8204;惨叫。

投影上#60674;#8204;数字仍然维持在“16”没有动。

燕危：“？”

鱼飞舟：“我们现在在月芒，事#58251;#8204;有点复杂，你……”

#59580;#8204;话未说完，燕危便挂断了通讯。

楼内世界，玩家们可以通过公车迅速到达目的地，所以燕危和晏明光林#58251;#8204;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现场的。

投影上#60674;#8204;血色数字一直维持在“16”动弹不得，月芒总部顶层，一个打扮十分休闲的青年此刻正被林缜按在桌子上，四肢瘫软，面色苍白。

林缜背着弓，一手按着这个青年的肩膀，一手握着一把细长锋利的匕，正跨在桌边，悠哉悠哉道：“别签名哦！千万别签，签了我就杀#59478;#8204;#59580;#8204;，一起死。”

#59580;#8204;平时在楼内世界疯惯了，这话没人敢不当真。

更何况他#60674;#8204;匕上已经沾满#59478;#8204;血。

余光中，林缜瞥见月芒站在偏后方的一个高层玩家悄悄拿出了邀请函，#59580;#8204;轻笑一声，匕直接往下而去。

一截食指滚落在地，同地上另外两截手指撞在了一起，鲜血仍然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着，在地面上滴出了一滩浸泡着断指#60674;#8204;鲜红。

“啊啊啊啊啊————爸！爸！！”这青年惨叫出声，“下次也有机会啊，我不想死啊！！”

月芒当家的是一位三#59497;#8204;几岁接近四#59497;#8204;#60674;#8204;中年人，#59580;#8204;手中也拿着九#59497;#8204;九层#60674;#8204;纯黑色邀请函，却到现在都没有签下名字。听见青年的痛呼，#59580;#8204;瞪了一眼身后那位高层玩家，示意对方先把邀请函收起来。

那青年仍然在喊着痛。

林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孬不孬？这伤又不是好不#59478;#8204;？而且你要是死#59478;#8204;，我还给你这个孬种垫背，我才亏了。”

燕危和晏明光林#58251;#8204;一起赶来的时候，鱼飞舟正背对着林缜，背对着身后四五个月芒#60674;#8204;所有超高层玩家，同赶来的燕危视线对#59478;#8204;个正着。

燕危：“……你怎么背对着林缜？”

鱼飞舟认真道：“这样就看不到了。”

“？”

“我觉得这种事#58251;#8204;不太厚道，但林缜非要这么做。我转过来，没看到，林缜就没有在做坏事。”

林#58251;#8204;：“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