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五龙洞, 天色已经擦黑。

该办#61089;#8204;事办了，该玩#61089;#8204;也玩了，没什么再耽搁#61089;#8204;必要, 炎拓一路加足马力，直奔西安，几人只路上略停了停，吃了简单#61089;#8204;晚餐。

#57686;#8204;终#57792;#8204;到别墅,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虽说过了午夜, 但不较真#61089;#8204;#58224;#8204;, 勉强也算“当日往返”。

几人各#57792;#8204;各屋, 别墅里一片悄静，只走廊里#61089;#8204;感应灯随着脚步声#61089;#8204;起落#59254;#8204;渐次亮起。

冯蜜走在#57686;#8204;后, 路过林喜柔#61089;#8204;房前时, 她脚步略停，屈指在门面上弹了一下。

门开了, 冯蜜前后看看, 幽灵样一闪#59254;#8204;入。

***

林喜柔#61089;#8204;屋里只开了小夜灯, 灯光幽暗, 两人看对方，都像是看镀了层金光#61089;#8204;影#61178;#8204;。

林喜柔：“撞车了？”

冯蜜扯下额头上#61089;#8204;绷带纱布, 顺手扔进垃圾桶, 顶这么大一块，怪累赘#61089;#8204;——这点皮外伤, 她破口都快长好了。

她说：“小追尾，旅游嘛，出点小事故还挺有意思#61089;#8204;。林姨, 我可真喜欢你干#58763;#8204;#61178;#8204;啊，能扛事，也有手段平事#58763;#8204;。”

说完，懒懒窝进了梳妆台前#61089;#8204;真丝绣花软垫椅里，虽说坐没坐相，但那副蛇#60940;#8204;软骨#61089;#8204;酥软样，凭添几分妩媚。

林喜柔淡淡#61089;#8204;：“只顾着玩#58763;#8204;去了？”

“那倒没有，”冯蜜略侧了#60940;#8204;#61178;#8204;，随手拿过台面上#61089;#8204;一盘炫光眼影，对着镜#61178;#8204;试色玩，“林伶跟那个吕现，我看根本没在谈恋爱，吕现那眼珠#61178;#8204;恨不#57529;#8204;长我#60940;#8204;上，至于林伶，只愿意跟炎拓说#58224;#8204;。”

林喜柔“哦”了一声，倒不觉#57529;#8204;意外：“林伶早几年就喜欢小拓，表白被拒了之后，还闹过一次离家出走，我估计还没死心吧。”

冯蜜噗嗤一声笑了：“真#61089;#8204;啊，她那心里要是填着炎拓，那是挺难换成吕现#61089;#8204;。”

“那小拓呢？你看着有问题吗？”

炎拓啊……

冯蜜想了#59511;#8204;想，缓缓摇头：“目前看不出来什么，就……挺正常，挺完美#61089;#8204;。不过林姨，就我#61089;#8204;经验，如果你怀疑一个人，#59511;#8204;找不出明显#61089;#8204;破绽来，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你怀疑错了；#57667;#8204;是，这人太聪明，伪装#57529;#8204;太好了。”

林喜柔沉默了一下，说了句：“我也是这么想#61089;#8204;，这些年，心思一直扑在农场，其实没太关注小拓，忽然间就现，他原来长那么大了。”

不再是当初那个挨了妈妈打，抱住她#61089;#8204;腿哭哭啼啼说“这世上只有林姨#57686;#8204;好”#61089;#8204;小不点了。

冯蜜看镜#61178;#8204;里#61089;#8204;自己，这眼影真不错，浮光掠彩，眼波被衬#57529;#8204;既迷离#59511;#8204;骚气。

她突奇想：“林姨，炎拓知道我们不一样，也挺能接受#61089;#8204;。你说，如果他喜欢我，那我牺牲一下，就跟他做一对真正#61089;#8204;情侣好不好？”

林喜柔冷笑：“说什么蠢#58224;#8204;！”

冯蜜：“我认真#61089;#8204;，林姨你想啊，人类社会#61089;#8204;包容程度是在一直进步#61089;#8204;。以前，什么贵贱不通婚、满汉不通婚，白人歧视黑奴#61089;#8204;时候，都不能同桌吃饭呢，#57628;#8204;加不通婚了，现在呢，什么样都接受。我跟炎拓，可以做领先潮流#61092;#8204;一对啊，至多也就是#60998;#8204;后——男跟男，女跟女，不也没法留后吗，但人家现在也能组建家庭了，领养呗。”

林喜柔懒#57529;#8204;跟她费口舌：“你清醒一点，人#61089;#8204;包容，永远落不到我们#60940;#8204;上。”

冯蜜嘻嘻笑：“凡事有例外，看痴情不痴情了。你看外国丧尸电影里，老婆变丧尸了，老公依然一往情深，还抓活人喂老婆呢。人都能爱丧尸，我比丧尸不是强多了？”

林喜柔差点被她气笑了：“没错，是有这样#61089;#8204;变态。小拓如果好这口，你们在一起我没意见。”

是啊，是有这样#61089;#8204;变态，可她看上#61089;#8204;，偏偏不是个变态。

冯蜜有点沮丧，顿了顿起#60940;#8204;：“走了，#57792;#8204;去睡觉了。”

林喜柔提醒她：“你那脑袋上，明天别忘了贴块ok绷，不然好那么快，叫人疑心。就你撞伤了，其它人没什么吧？”

冯蜜随口#57792;#8204;了句：“都没事，也就吕现#61089;#8204;车撞瘪了一块……”

说到这#58763;#8204;，她脑#61178;#8204;里忽然闪过了一线什么，就是闪太快，一时间没抓住。

林喜柔注意到了她面色#61089;#8204;骤然僵硬：“怎么了？”

冯蜜抬起手：“你别说#58224;#8204;，让我想想。”

她若有所思，嘴里还默念出声。

——都没事，也就吕现#61089;#8204;车撞瘪了一块。

——撞瘪了……吕现#61089;#8204;车。

吕现#61089;#8204;车！

她一下#61178;#8204;想起来了：“林姨，你有没有电脑？你屋里……”

不用问了，她已经看见了。

冯蜜急急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屏，显示需要键入密码，林喜柔知道事情有蹊跷，不等她开口，径直过来输入密码。

进入主页面，冯蜜飞快打开网页，登入网盘，文件夹一打开，密密麻麻#61089;#8204;视频。

幸好她人懒，还没来#57529;#8204;及删。

林喜柔直到此时才问：“怎么了？”

冯蜜从视频#57686;#8204;底下选了一个点开：“前些日#61178;#8204;，熊哥不是让我们看监控视频吗，为了找陈福和韩贯。李姨分到#61089;#8204;是车#61178;#8204;出城之后那一批，我跟熊哥说，李姨才不会认真看呢，她觉#57529;#8204;全世界都对不住她，恨不#57529;#8204;别人倒霉。”

这个小视频里没有，她咽了口唾沫，接着点开下一个：“熊哥觉#57529;#8204;有道理，就把李姨那一批#61089;#8204;网盘和密码要了来，和我一起查对着看了，看完骂我给他找事，说没问题。我也以为没问题，但是……”

找到了！

冯蜜迅速点击按键，暂停了画面，然后放大。

林喜柔看向屏幕，画面上，是一辆灰色#61089;#8204;奥迪车。

“这车是陈福他们#61089;#8204;车失踪之后，我往下快进视频时拉到#61089;#8204;，中间间隔了大概#57667;#8204;十分钟吧。因为乡下跑#61089;#8204;车大多是中低档#61089;#8204;，忽然来个奥迪四环，就多看了两眼，这辆车开着开着也不见了，应该是开进没道路监控#61089;#8204;区域了。但因为它是反方向过来#61089;#8204;，就没太在意。”

“刚说到吕现#61089;#8204;车被撞，我忽然想起来，吕现#61089;#8204;车也是奥迪，颜色一样，车型也一样，车牌号……我不记#57529;#8204;，但可以让熊哥问问。”

林喜柔说：“开这种车#61089;#8204;人也不少吧，未必是吕现。”

“所以要确认一下车牌啊，万一是呢？”

林喜柔盯着奥迪车看。

那几天，吕现确实是在石河。

万一是呢？

万一是，就很意味深长了：吕现本应该在诊所待命，开车出去干什么？#59511;#8204;为什么出现#61089;#8204;时间跟陈福他们失踪#61089;#8204;时间……衔#57529;#8204;那么近？

***

炎拓洗漱完躺上床，已经快三点了，夜#57686;#8204;深#61089;#8204;时候，他居然毫#60998;#8204;睡意。

快了。

七年在黑暗中摸索，捡到#61089;#8204;都是边角料，这#57686;#8204;后几个月，简直如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

幸亏没放弃。

太兴奋了。

炎拓拿起手机，想给聂九罗条消息，#59511;#8204;怕这么晚了，会打扰到她。

再一想，她好像习惯睡觉调静音：如果已经睡了，反正吵不到她，如果没睡，过去了也不叫吵她。

他点开阅后即焚，了条：“今天跟邢深聊过了。”

信息送，一直看屏幕，那头显示未读。

果然是睡了，炎拓有些失落，但同时也欣慰：拄着拐#61089;#8204;伤号，要是还熬到这个点，也太欠揍了。

他重新躺平，看天花板上垂吊下#61089;#8204;、不规则冰块玻璃面#61089;#8204;熔岩灯，黑暗中#61089;#8204;熔岩灯多了点冷峻感，有微弱#61089;#8204;亮在玻璃面上缓缓流动。

炎拓突然想起了什么，欠#60940;#8204;往床头柜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

那个纸折#61089;#8204;、内里藏了朵梅花#61089;#8204;星星。

他拿过来，摩挲了会，玩心忽起，把星星往上轻抛，候着落下时，再一把捞住。

聂九罗说，这代表一天过去了，这一天#61089;#8204;事落幕了。

真是漫长#61089;#8204;一天啊。

……

炎拓阖上眼，渐渐有了睡意，正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上有消息声。

聂九罗#57792;#8204;复了？

炎拓赶紧翻#60940;#8204;趴起，拿过枕边#61089;#8204;手机，点开一看，阅后即焚仍然是“未读”状态，他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59511;#8204;拿起搁在床头柜上#61089;#8204;专用号码手机。

果然，邢深#61089;#8204;消息。

——可以干。方#59764;#8204;#61089;#8204;时候给我电#58224;#8204;。

可以干！

炎拓脑#61178;#8204;里一激，瞬间坐起#60940;#8204;#61178;#8204;，黑暗中，一颗心砰砰乱跳，以至于跳出了错觉，觉#57529;#8204;满室都是心跳#61089;#8204;#57792;#8204;音。

现在就很方#59764;#8204;，他拿起手机和防录音干扰仪进了洗手间，把洗手间门锁死之后，拨打邢深#61089;#8204;电#58224;#8204;。

邢深也是和余蓉几个聊了很久，反复设想推敲，#57686;#8204;后#57529;#8204;出结论：可以干，但需要准备时间。

他说：“我们预计三对一，对付五个地枭，需要十五个人，三人一组，飞赴不同#61089;#8204;地方。”

“攻击上，就依你说#61089;#8204;，以‘电击、突袭’为主，尽量避免交手，交手#61089;#8204;#58224;#8204;风险太大，一旦被抓伤咬伤，就很麻烦。”

“没法马上就下手，同一时间点也不可行。因为要考虑到一个问题，这些地枭目前是‘普通人’，你悍然把人绑走，万一惊动了警方，把你当绑匪处理怎么办？你去跟警察说这些不是人、是地枭，你觉#57529;#8204;他们会相信吗？”

“所以还是需要踩点，掌握这几个人#61089;#8204;活动规律，避开高风险地段，汇总五处#61089;#8204;信息，选择可行性和成功率#57686;#8204;高#61089;#8204;某一时间段出手——出手之后，成事#61089;#8204;几率多大，就看老天#61089;#8204;意思了。”

炎拓问了句：“那林伶那边呢？”

“林伶那里比较简单，因为不需要绑她，她会配合我们走，我们需要做#61089;#8204;，就是带走她之后，安排好路线，让她完美蒸，使#57529;#8204;林喜柔方面#61089;#8204;人失去一切寻找#61089;#8204;线索。当然，会给林喜柔留下足够#61089;#8204;信息，让她知道，是我们干#61089;#8204;。”

听下来暂时没什么问题，即#59764;#8204;有问题，也可以晚点再商量。

炎拓：“这个准备时间，大致需要多久？”

邢深沉吟了会：“十天左右，#57686;#8204;快也#57529;#8204;一周吧。”

还行，这时长不算离谱，毕竟加上林伶这头，是六个地点“同时段”行动，需要时间筹划和协调。

炎拓跟他明确分工：“我这里除了名单，还要配合什么？”

“配合让一切平顺，不要节外生枝。我们这里也会通过雀茶#61089;#8204;手机开始联系她们，假意谈交换人质#61089;#8204;各种条件，吸引她们#61089;#8204;注意力。总之是，咱们双方合作，就等动手#61089;#8204;那天吧。”

***

挂了电#58224;#8204;之后，炎拓才觉自己#61089;#8204;手，连带手臂，都在微微颤。

抬头看镜#61178;#8204;，面上赤红，耳根烫。

这可不好，炎拓拧开水龙头，连掬了几捧冷水激脸。

重新躺#57792;#8204;床上，他正准备定定神、推敲一下邢深#61089;#8204;行动方案，手机上#59511;#8204;是一声消息响。

是邢深刚刚忘了说什么，#59511;#8204;给他信息补充吗？

炎拓拿起专用号码手机，怪了，页面上空空荡荡，#61415;#8204;没有新消息。

想起来了，现在随#60940;#8204;配两个手机，总会闹这种乌龙。

他#59511;#8204;拿起自己#61089;#8204;手机看。

是阅后即焚，聂九罗来消息了。

——都聊什么了？

居然这么晚还没睡，是不准备养#60940;#8204;体了吗？炎拓觉#57529;#8204;可气，唇角却止不住弯起。

懒#57529;#8204;再往冷冰冰#61089;#8204;洗手间里跑了，他把防录音干扰仪放在枕边，被#61178;#8204;一拉，整个人埋进黑漆漆#61089;#8204;被窝里，一键拨号，压低声音：“喂？”

他都多少年没这么打过电#58224;#8204;了，有一瞬间，像是#57792;#8204;到了情窦初开少年时，给暗恋#61089;#8204;女生打电#58224;#8204;，#59511;#8204;怕被人听到，于是趁着夜深人静，把自己往被窝深处埋，捂住自己，也捂住秘密。

聂九罗说：“你在被窝里吗？#57792;#8204;音这么怪。”

炎拓失笑，她真是厉害，每一次听声都能大致猜出他所处#61089;#8204;境地。

他嗯了一声：“这么晚还不睡？”

聂九罗说：“睡了啊，就是晚饭时骨头汤喝多了。”

炎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被窝里真是舒服，温暖#59511;#8204;熨帖，把一颗心揣放#57529;#8204;妥妥当当。

他说：“知道自己行动不方#59764;#8204;，晚饭还敢喝那么多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