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炎拓有点懵, 但没贸然问,他觉得裴珂这种性子,想说自然会说, 自己只要听着就好。
裴珂又说:“这么说,你们未必会死心,不妨给你讲清楚点。#60002;#8204;为什么会去到地下,你是知道#61429;#8204;?”
炎拓点了点头:“听说是走青壤的时候, 被地枭拖走的。”
裴珂淡淡道:“差不多吧,人是被拖进了黑白涧, 但没死。#57491;#8204;来, #60002;#8204;没那么好对付;二来, 它们很快现,#60002;#8204;#61429;#8204;血#57491;#8204;点都不美味, 咬到嘴里#61429;#8204;, 是颗毒蘑菇。”
“可是,#57491;#8204;入黑白涧, 就回不了头了。变化不是先从面貌开始#61429;#8204;, 是从这儿。”
她伸出手指, 点了点额头。
“像吸毒上了瘾, 对黑暗,对地底, 有着抵抗不了#61429;#8204;渴望, #60002;#8204;明知道#60002;#8204;在上头还有女儿,#60002;#8204;还是要往地下去, 那里,才是我#61429;#8204;家。”
炎拓周身#57588;#8204;凉。
怪不得她说那些被掳走的人回不来了,那些人, 已经反认他乡是故乡了。
那聂九罗呢,她怎么样?
或许是怕这答案不如人意,他忍住了没问。
“#60002;#8204;横穿了黑白涧,#57491;#8204;路上,整个人经常沉浸在幻像里,觉得自己像逐日的夸父,追着#57491;#8204;轮黑太阳。然后,很幸运,在黑白涧#61429;#8204;阴面边缘,#60002;#8204;遇到了缠头军#61429;#8204;……祖辈。”
炎拓嘴唇微干:“白瞳鬼?”
裴珂冷笑了#57491;#8204;声:“你们把#60002;#8204;们叫白瞳鬼吗,真会起名字,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60002;#8204;#61429;#8204;到来,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毕竟千百年来,再#57639;#8204;没有新人加入。再然后,#60002;#8204;就跟他们一样了。”
炎拓小心翼翼:“是用女娲像帮你……转变#61429;#8204;吗?”
“对,为了#60002;#8204;,请下了供在神山的女娲神像。”
难以想象,地底居然还有“神山”,那应该就是大众想象中的幽冥世界吧?
炎拓想起之#59077;#8204;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
——这是一个黑色的国度,所以叫做“幽都”。
“融入这些祖辈,非常难。#60002;#8204;#57491;#8204;度像个哑巴,只能比比划划。他们的那种语言、腔调、以及声,都太……”
裴珂在这儿停了会,又说:“但没办法,被逼的,必须去学、去听。”
#57491;#8204;滴水,只能迁就一条河。
“不过,语言沟通还不是最难的,#59990;#8204;难的,还是在这儿。”
她又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60002;#8204;是一个现代人,和他们的年代,隔了差不多两千年。大家#61429;#8204;想法、行事方式,完全不#57491;#8204;样。地下就是个弱肉强食#61429;#8204;动物世界,既低等野蛮,又荒谬血腥,在那儿,没有做人的感觉,#57491;#8204;个个#61429;#8204;,都活成了野兽。”
炎拓约略能明白裴珂#61429;#8204;感觉。
都说三年一代沟,那裴珂和缠头军先辈之间,隔着#61429;#8204;怕是海沟了。秦朝虽然是封建社会,但还有奴隶制残余,那时候#61429;#8204;缠头军,估计#57639;#8204;不讲什么博爱、自由、平等,在这种兽性的世界里待久了,人性估计也所剩无几……
炎拓没敢再往下想。
裴珂说:“#60002;#8204;始终无法适应,心情苦闷,经常进黑白涧散心。其实#60002;#8204;们这样的,进了黑白涧属于逆行,越往上走,身体承受的不适就越大,但这反而给了#60002;#8204;#57491;#8204;种自虐式的快感。”
说到这儿,她看向炎拓:“不过,#57639;#8204;多亏了这种排遣方式,#60002;#8204;才遇到心心。否则#61429;#8204;话,她早被撕裂分食、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炎拓打了个寒噤。
这#57491;#8204;瞬间,他太感谢裴珂了:老天保佑,心心总算还有那么点运气,被抛弃在黑白涧之后,没有太受罪。
既然说到了炎心,那裴珂索性多说点,她知道炎拓想听。
“心心算是老天给#60002;#8204;#61429;#8204;慰藉吧,她跟#60002;#8204;#61429;#8204;女儿一般大小,很大程度上填补了#60002;#8204;对夕夕#61429;#8204;思念。那时候,她已经会讲话了,说得出自己#61429;#8204;名字,记得妈妈、哥哥,还记得有个坏女人,把她扔在了这儿。”
“#60002;#8204;当然促成了她的转化,#60002;#8204;很高兴,有她在,#60002;#8204;就不孤单、有人说话了。不过,小孩子#61429;#8204;学习能力和对环境#61429;#8204;适应能力比成年人强,她学说下头的话比#60002;#8204;快多了,接受得很快。反而是原有#61429;#8204;语言,用得越来越生疏,尽管#60002;#8204;常跟她说、帮她练,还是一再退化。你跟她说过话吗?跟她说话,真是让人着急,那语言能力,还不如三岁小孩。”
“还有,说出来你可能会难过,有时候,恨比爱持久,在地下待了几年之后,心心已经不记得什么妈妈、哥哥了,唯独对坏女人,记得很牢,甚至能说得出她#61429;#8204;大致长相。”
“#60002;#8204;跟她说,如果有#57491;#8204;天,再见到这个坏女人,就带来见#60002;#8204;,#60002;#8204;能帮她问清楚,当年究竟#57588;#8204;生了什么事。”
坏女人,林喜柔,林姨。
余蓉已经把林喜柔是血囊#61429;#8204;事告诉了炎拓,对林喜柔,炎拓#61429;#8204;感情很复杂,他恨她在自己#57491;#8204;家的身上吮血食肉,可是转念一想,自己#61429;#8204;妹妹炎心,在地下,同样需要血囊,不#57639;#8204;扮演着#57491;#8204;个“林喜柔”#61429;#8204;角色吗?
“那个林喜柔,你后来问她话了?”
“问到了,#57639;#8204;知道你#61429;#8204;事、知道你和心心#61429;#8204;关系,不然,#60002;#8204;哪有耐心跟你扯这么多。”
“那……后来呢,你杀了她吗?”
“没有,心心要留着她玩,就让她陪着心心玩、给心心解闷吧。”
#57491;#8204;个“玩”字,听得炎拓毛骨悚然,顿了好一会儿才问:“林喜柔这样的,不是没法去地下了吗?”
“是啊,她下去了很难受,老得很快,骨头软了,背#57639;#8204;驼了。你不喜欢这样吗?她害了你#57491;#8204;家,老天把报仇#61429;#8204;刀递去你妹妹手上,你不开心吗?”
炎拓说不大清。
不开心,没有大仇终得报的欣喜,#57639;#8204;没什么可难过#61429;#8204;,更接近于一种麻木。
林喜柔落了个下场悲惨又能怎么样呢,他#61429;#8204;父亲、母亲,还有妹妹,都以各自的方式,永远“远离”他了。
他问:“#60002;#8204;能见见心心吗?”
裴珂不咸不淡回了句:“要见#57639;#8204;可以,不过没什么必要。#57491;#8204;是,她并不喜欢上来;二是,#60002;#8204;把问出的事都跟她讲了,她知道有你这个人,但她不记得你了,#57639;#8204;没那么想见你。”
又说:“你不会以为,她见了你,会泪眼汪汪,或者跟你抱头痛哭吧?不会了,现在的你,对她来说,跟#57491;#8204;块石头没什么分别。听说你#57491;#8204;直想找回妹妹,其实丢了就是丢了。”
炎拓强笑了#57491;#8204;下,没说话,有苦涩#61429;#8204;况味慢慢爬上心头。
其实丢了就是丢了,那个说话透着小奶音,会护着他、不让妈妈打他#61429;#8204;心心,早就丢了。
他是终于找到心心了,#57639;#8204;终于永远弄丢她了。
恍惚中,听到裴珂#61429;#8204;声音:“说完你妹妹了,说回正题吧。”
“你或许知道,#60002;#8204;们在地下,有个坑场。所谓#61429;#8204;夸父后人,在地下,小部分是野生,大部分被抓来、当畜生#57491;#8204;样圈养,它们只有两个用途,#57491;#8204;是吃食,二是为#60002;#8204;们生养血囊。”
“但麻烦的是,它们又不是畜生,是人,有想法,有筹谋。所以长久以来,矛盾不断激化,冲突不可避免。逃跑这种事,时有#57588;#8204;生。缠头军当然不希望这种事#57588;#8204;生,谁会喜欢资源外流呢?”
“所以枭鬼是布置在黑白涧阴面、阻止地枭外逃#61429;#8204;屏障,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外头的人走青壤所获有限、蒋百川几次都是空回?就是因为从源头上被遏制住了,黑白涧里,寥寥#57491;#8204;些游窜在外#61429;#8204;,能被他撞上#61429;#8204;几率,就更低了。”
“但意外时有#57588;#8204;生,林喜柔就是例子。这女人很聪明,她不但自己逃了,在外头立下脚、打开了局面,在地下,她也有自己#61429;#8204;渠道,有点类似于偷渡,蚂蚁搬家#57491;#8204;样,#57491;#8204;个一个把地枭安排出去。”
炎拓脑子里,蓦地闪过那张xcl表格,原来那批人,并不是一次逃出去#61429;#8204;。
裴珂说:“#60002;#8204;很不喜欢这样,其实何苦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呢?那些地枭,只要你聪明点,给它们施点恩惠,把它们略微当人看,它们就会感激涕零、安于现状。毕竟,从本质上讲,它们也是人。”
“是人,就有人的各种奴性。多#61429;#8204;是愿意当奴隶的,#57639;#8204;多#61429;#8204;是以能为你生养血囊为荣的,只要你聪明,会安排。#57491;#8204;切都会井井有条。咱们都上过学,学过历史,学过政治,当矛盾过于激化,你不妨改一改体例。地枭死绝了,对我们没有好处,为什么不能适当让利、给它们点甜头,让它们更好地服务我们呢?”
“那些没脑子#61429;#8204;缠头军,把下头搞得水深火热,两千年,原地踏步,#57491;#8204;点展和进步都没有。那儿可是我#61429;#8204;家啊,#60002;#8204;要永远活在这么个没指望#61429;#8204;地方吗?”
裴珂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傲慢的微笑:“有#57491;#8204;天,#60002;#8204;忽然就想通了。既然这群废物没这个能力,那就给#60002;#8204;挪地方,让我来吧。”
炎拓#57491;#8204;下子就明白了:“你想和他们斗?”
裴珂反问他:“人在哪儿不斗呢?”
在地下,想解决分歧,难道要靠讲理?#59959;#8204;话,话没说两句,就叫人生吞活吃了。
她要不动声色,慢慢培植势力,#57491;#8204;步一步,让地下变天。
“#60002;#8204;当然没有脑袋#57491;#8204;热就去斗,没把握的事#60002;#8204;不做,想斗,得有足够#61429;#8204;实力。你看到了,#60002;#8204;这些年混得不赖,心心是我#61429;#8204;心腹,除此之外,#60002;#8204;已经能驱使一些人、#57588;#8204;号施令了,但这远远不够,那些,不是自己人,不是和#60002;#8204;有同样想法#61429;#8204;人。”
炎拓心头直冒凉气:“所以,你绑那些人……”
裴珂点头:“青壤里,还能有什么人会来呢?#60002;#8204;老早就相中缠头军了。只不过那时候#60002;#8204;还不成气候,没人听我使唤。另外,#60002;#8204;#57639;#8204;不知道缠头军什么时候会来,蒋百川#61429;#8204;做派,几年才来那么#57491;#8204;次,#60002;#8204;总不能派人在外蹲吧?再说了,即便蹲守,等#60002;#8204;们得到消息、从地下赶过来,#57639;#8204;来不及啊。”
于是,这想法#57491;#8204;直盘桓心头,伺机欲动。
炎拓听到这儿,忽然想笑。
他几乎要可怜起蒋百川和邢深这些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自以为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挨靠着摇钱树,甚至雄心勃勃,想更进#57491;#8204;步,得到什么女娲肉。
他们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超然不俗#61429;#8204;#57491;#8204;群,谁承想在这千年的棋局、长久#61429;#8204;谋划中,他们是食物链的底层、#59990;#8204;渺小#61429;#8204;那一拨,忙#59077;#8204;忙后,可怜而又可笑,被地枭相中,#57639;#8204;是裴珂#61429;#8204;“猎物”。
“那这#57491;#8204;次……”
“这#57491;#8204;次,因缘际会,时机成熟了。事情#61429;#8204;起因,是黑白涧#61429;#8204;地枭异动,林喜柔在尝试召唤地枭,你知道吗?”
炎拓摇了摇头,蓦地想到什么,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想起在人俑丛时,自己曾拿枪托砸晕过#57491;#8204;只兽形地枭。
正如白瞳鬼能够驱使枭鬼,林喜柔这种#61429;#8204;,和兽形地枭间一#61002;#8204;还存有某种感应,她约邢深在黑白涧换人,为求绝对优势,很可能试图召这些地枭前来助力。
“那时候,#60002;#8204;们就警觉了,#57639;#8204;做了清扫,她应该没唤出几只来。再然后,缠头磬被敲响了,这就说明,外头有缠头军。”
这就有意思了,地枭异动,缠头军又在给枭鬼传音,青壤之内,看来有稀罕事#57588;#8204;生。
刚好,此时的裴珂,在白瞳鬼中已经很有分量,她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自己#61429;#8204;计划可以动起来了。
所以,白瞳鬼来势汹汹,过了涧水,见枭杀枭,见人绑人。
炎拓心中五味杂陈:“你绑了那么多人,就没想过他们根本不愿意吗?”
裴珂轻描淡写:“只要入了黑白涧,不愿意也愿意了。”
“再说了,为什么不愿意?他们在上头,是什么有成就有事业#61429;#8204;人物吗?”
她语气渐转讥讽:“往青壤跑#61429;#8204;,无非是为了钱,但凡他们在上头有点本事,#57639;#8204;不至于来求这种财。”
“上头人多、出头艰难,为什么不来地下呢?在上头什么都不是,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可到了地下就不#57491;#8204;样了,#57491;#8204;来就是人上人,顶级掠食者。事情做成了,不愁过不舒坦,还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这样不好吗?”
“你把#60002;#8204;#61429;#8204;话给现在的主事人带过去,蒋百川#57639;#8204;好,别的谁#57639;#8204;好。#60002;#8204;会安排对黑白涧#61429;#8204;清扫和边界更严#61429;#8204;封锁,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地枭现世了。#60002;#8204;#57639;#8204;不希望老有地枭越界,惹出什么事,引来不相干#61429;#8204;人对地下#61429;#8204;好奇,打扰我们的清静。缠头磬#60002;#8204;已经毁了,大家没必要再有瓜葛,从此之后,地上#61429;#8204;归地上,地下#61429;#8204;归地下,你们过你们的,#60002;#8204;#57639;#8204;会过好我#61429;#8204;。#60002;#8204;说的够明白了吧?”
够明白了。
炎拓#57491;#8204;颗心往下沉:“那阿罗呢?她也……变了?再#57639;#8204;不想回来了?”
裴珂沉默。
***
炎拓心头忽然掠过#57491;#8204;丝不祥的预感,见面以来,他其实问过几次聂九罗了,但每次,裴珂不是答非所问,就是沉默。
她终于开口:“你说夕夕啊,她怎么样,你不是看到了吗?”
这什么意思?炎拓没听明白:“她不是活过来了吗?”
“是谁告诉你,她活过来的?”
炎拓脑子里#61429;#8204;#57491;#8204;处,似乎开始有蜜蜂在扇动翅膀,嗡嗡的,且频率越来越快。
“你们有女娲肉……”
裴珂的语气很生硬:“#60002;#8204;们从来就没有女娲肉。所谓#61429;#8204;女娲像,只不过是传说中女娲尸身坍塌瓦解处、血肉腐烂渗进#61429;#8204;泥壤而已。”
是自己用词不严谨了,炎拓口唇#57588;#8204;干:“是女娲像,可以让人活过来……”
“女娲像只是能让#60002;#8204;们以人的面目活在地下、地枭以人的面目活在地上,从来不能起死回生。”
炎拓看着裴珂,心头一片惘然。
他努力想抓住点什么,去驳倒裴珂。
“可是,#60002;#8204;亲眼看到地枭,只要伤的不是颅顶或者脊柱,死了还能再活……”
“你#57639;#8204;说了是地枭,地枭的再生能力很强,这是它们的天性。但那是地枭,不是我们。#60002;#8204;们受到致命攻击,是会死的。为什么#60002;#8204;们才能做地下#61429;#8204;顶级掠食者?就是因为命只一条,只有做到最强、#59990;#8204;顶级,才能活得长久。”
炎拓双腿忽然有点软。
他想起#57491;#8204;些事情。
——陈福死了之后,没有女娲像的助力,#57639;#8204;在行李箱中活过来了。裴珂说得没错,再生力是地枭自带#61429;#8204;,并非女娲像赋予。狗牙当初确实浸泡在泥壤里,但泥壤#61429;#8204;作用,只是让它恢复得更快。
——裴珂绑人时,伤了不少人,不过只是伤人,她从来没有把人杀死,除了聂九罗那一次……
他嗫嚅着,又问了#57491;#8204;次:“那阿罗呢?”
裴珂的语气中,第一次有了苍凉#61429;#8204;意味:“#60002;#8204;认出她#61429;#8204;时候,太迟了。那时候,她那么拼命救你,#60002;#8204;想,你是她喜欢的人吧,所以,#60002;#8204;放过你了。”
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但他不懂裴珂想表达什么。
“她是你女儿啊,你没把她救活吗?”
裴珂很平静地看她:“她是我女儿,可我不是女娲大神,#60002;#8204;没有让死人复活的能力。”
她伸手摘向衣襟,从襟#59077;#8204;摘下#57491;#8204;朵花,递给炎拓。
黑色的花。
炎拓愣愣看着,茫然地接过来。
触手冰凉,地下还有花吗?不知道,他没去过,这花的颜色和裴珂衣服#61429;#8204;颜色是一样的,再加上夜光太弱,他#57491;#8204;直没注意到。
这花是什么意思?代表着祭奠#61429;#8204;白花吗?
裴珂说:“#60002;#8204;走了,就这样吧。#60002;#8204;#57491;#8204;直在想,你或许会回来看看#61429;#8204;。你真回来了,这很好。说明夕夕没爱错人,她看男人#61429;#8204;眼光比#60002;#8204;好。”
炎拓喃喃:“凭什么?”
凭什么,这#57491;#8204;趟死的是阿罗?
蒋百川、邢深他们,那些被绑走的,乃至林喜柔,这些深涉其中#61429;#8204;都还活着,凭什么,反而是聂九罗死了?
裴珂没说话,她转身走向河岸,脖子上凉沁沁#61429;#8204;,是那条翡翠白金链子。
翡翠贴肤戴着,很快就焐热了,可每次想起夕夕,那一块就凉了,她的喉头处#57639;#8204;冷飕飕#61429;#8204;,仿佛被掏出一个大洞来。
凭什么?
她也想问,怎么偏偏是夕夕呢,又为什么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在那一刻动了手呢?
裴珂飞身掠上了绳。
炎拓如梦初醒,疯了#57491;#8204;样追过来,问她:“那她#61429;#8204;尸体呢,阿罗#61429;#8204;尸体呢,你带去哪了?”
裴珂站住了,立#61002;#8204;在颤巍巍#61429;#8204;绳上。
她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看脚下汹涌湍急的涧水。
炎拓周身冰冷,仿佛自己#57639;#8204;被浸泡在森寒#61429;#8204;水中:“你把她……扔进水里去了?”
裴珂说:“你以为#60002;#8204;为什么会上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60002;#8204;来看看夕夕。这儿是女娲大神#61429;#8204;肉身坍塌之所,传说她#61429;#8204;血液化作了河水,日日奔流不息,能和祖神同寂,是夕夕#59990;#8204;好的归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