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恶心【1更 2更】
第二十九章 恶心【1更 2更】
冬日冷寒, 风吹竹林作响,传来几声抑涩鸟鸣。
和宜殿一片冷清死寂,宫人行走间没有一点声响, 生怕吵醒殿内熟睡的人, 但再谨慎, 殿内的人总有醒的时候。
是夜, 树影婆娑,奄奄一息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殿内倏然传来一道含恨怨忿声,吓得宫人都缩了缩肩膀, 恨不得能够当个隐形人。
所有人都能躲一时清净, 唯独云姒不行,她是如今和宜殿名义上唯一一位殿内伺候的宫人,卢才人醒了,她必须进去伺候。
往日成天想要进内殿伺候的秋玲都是一脸为难地守在殿外。
殿内, 只有卢才人和云姒,云姒跪在地上, 她身边是一堆破碎的杯子残片,云姒浑身僵硬,卢才人情绪不稳, 适才的杯子险些砸在她脸上。
险之又险, 她不着痕迹地避了开。
卢才人却是没消停, 她一恢复意识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有孕四月后, 腹部就隆起幅度, 让她翻身都得小心翼翼, 而她一睁眼就觉得腹部轻快许多, 只是浑身不断传来隐晦的疼痛。
卢才人脸都是白的,在听见云姒说她小产后,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叫了一声,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挥落掉地。
云姒抿唇,低头迟疑地将卢才人昏迷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卢才人讽刺地笑了声,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你们让我怎么冷静1
卢才人哭着点头,她发狠道:
“都是那些贱人的错!是她们故意引我问起香膏,才好给我下套!是她们要害我1
余光忽然瞥见有人影钻了进去,小融子一愣,皱眉扭头,是陆淞进了殿内。
她哭,她闹,都无济于事,和宜殿内一片狼藉。
秋玲端着什么,走上前来,紧张地问道:
云姒在她的注视下,只能点头。
云姒手指不由得扣紧。
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不能说和卢才人感同身受,但也知道,卢才人现在根本不是说冷静就能冷静的,但除了冷静,卢才人又能做什么?
发疯大闹,只会惹得皇上越加厌烦。
云姒袖子中的手还在发抖,两颊尚有些隐隐作疼,卢才人哭得可怜,不见半点刚才的冷意,云姒低垂下眼睑,轻声说:“奴婢知道,奴婢没怪主子。”
话音甫落,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云姒跪在地上,再小心也挡不住卢才人这般疯狂,软枕扑头盖面地砸过来,她只能硬生生地受着,不敢再躲,卢才人如今情绪不稳,任何举动都可能刺激到她的神经。
“姐姐,你要的长寿面送来了,现在要端进去吗?”
预感成真——卢才人冷不防从床上下来,她踉跄地走到云姒跟前,掐住云姒的脸,迫使云姒仰起头来,她用力很大,指甲都要掐入云姒的肉中,她声音在幽暗的殿内显得格外阴冷:
“你在宫中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忌讳,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和宜殿的人都清楚,自陆淞来了和宜殿,就很得卢才人看重,见他进去,小融子没再耽误,也立即转身进殿。
卢才人见他们都沉默,似乎看出了什么,哭声逐渐压抑,没了皇嗣,她身上的轻狂也终于跟着消失,半晌,她哑着声音问:
“是谁?是谁害了我?”
“巧合?偶然?”
无人知晓这一夜和宜殿的混乱,等卢才人彻底安静下来,天际都要晓白,云姒低眉顺眼地从内殿出来,雾色朦胧,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不管做什么,都止不住她心底的情绪,卢才人哭得很凶,拼命摇头:
“不可能!你骗我!我怎么可能小产?1
殿内,陆淞一进来,就见卢才人拿着玉如意往下砸,他脸色一变,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云姒前面,玉如意直接砸在他额头,瞬间额头上青紫一片,破了皮渗出点血丝。
背后,小融子和陆淞都皱紧眉头,难掩担忧地看向她。
云姒等人噤声。
小融子听见里面的动静,额头紧锁,偏偏姐姐进去前,特意嘱咐过他不许他进去。
陆淞语气很快:“请主子息怒1
云姒心中苦笑,要怎么和卢才人说,一切都是巧合?
半晌没听到答案,卢才人扭头看向他们,逼问:“都是哑巴吗?你们说话啊1
秋玲无意识地“氨了一声,愣住,云姒辛辛苦苦地给主子做了长寿面,居然会愿意将结果拱手让人?
她端着长寿面的手紧了紧,看着云姒转身离去的背影有点发愣。
卢才人低头,她望向云姒这一张只拢细眉就显得楚楚可怜的脸,心底情绪不断翻涌,脑海中忽然响起她疼得浑身蜷缩时,女子不断在安慰激励她的话,卢才人浑身一顿,她快速地松开手,蹲下来伸手想要摸云姒的脸,她哭着说:
“云姒你别怪我,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控制不住情绪……”
卢才人接受不了。
卢才人忽然转头看向云姒,注意到这一点,云姒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融子慢了一步,只能跪在云姒身边,和陆淞一起喊:
卢才人眼底的冷意让人骨子里生寒,她看着云姒,几近哀求:“她们害了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们!云姒,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或许是发泄了一通情绪,又或许是被二人叫醒,卢才人终于停下手,她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床上,眼神木木:
“……冷静?”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云姒三人不敢再说话,生怕会刺激到她。
云姒被迫仰着头,看清卢才人眼中的森意,声音轻颤:“奴婢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主子扫兴,还请主子明鉴。”
她都这么小心了,每日都被困在这狗屁殿内,足不出户,就是盼着腹中胎儿能够平安落地,现在却告诉她,她小产了,先前的一番苦楚全部白受了?
话落许久,卢才人也没再出声,她呆滞地跌坐在床榻上,忽然,她一边哭一边笑:
陆淞见她脸颊被掐得通红,将要破皮,也忍不住道:
“云姒姐姐一向对主子忠心耿耿,想来不会故意隐瞒主子,只是谁都没料到邱宝林和刘御女会如此胆大。”
“主子冷静啊1
小融子握紧手,没在这时说话,有一人替姐姐求情就够了,再多,只怕会适得其反。
她指向自己,声音发抖地问向云姒三人:“最终居然是我自己不小心?”
云姒低头,看了她端着的长寿面,想起自己趁卢才人没醒特意跑去御膳房做了长寿面一事,她安静了片刻,平静道:“你送进去吧。”
陆淞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在场唯一面上没有情绪的就是小融子,他低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回到厢房后,云姒关上门,她坐在铜镜前,一点点弯身趴在梳妆台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卢才人掐住她脸时眼中的冷意,云姒闭上眼。
她想过,她和卢才人不会善终。
不论她是什么想法,最后在卢才人看来,她都是背叛了卢才人。
但她总想着,在做卢才人的奴才时,多替卢才人考虑,等撕破脸皮时,也许不会那么难堪。
这是她的第一个主子,云姒承认,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诚意来的。
但云姒一直记得,卢才人见到她第一面时,不带任何杂念地笑着说的那句“你真好看”。
铜镜中女子擦了一把脸颊,她仿佛不难过,却在许久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嘲地轻笑了声。
人总是矫情,明明没做什么好事,却抱着会有两全其美的想法,贪心不足自是会遭到反噬的。
*******
卢才人失宠了。
和宜殿的人都察觉到这个事实,自卢才人小产后,皇上一次都没来看过卢才人。
除此外,卢才人小产需要静养,连年宴都没能参加。
和宜殿上下人心惶惶,云姒每日安抚人心都费尽了心思,直到她彻底冷下脸:
“要是不想在和宜殿待下去,直接把名字报上来,我亲自和主子说明,让你回中省殿去1
她陡然发怒,殿内众人一惊,不敢再有任何浮躁和不安,低下头:
“奴才们不敢。”
和宜殿终于彻底冷清下来。
坤宁宫中,请安结束,邱宝林安静地从小径上回宫,刘御女从后面追上来:
“邱姐姐1
邱宝林没理会后面传来的声音,刘御女见状,加快了脚步,拉住邱宝林的手,不解地皱着细眉:“邱姐姐怎么不理嫔妾?”
邱宝林冷眼看着她。
刘御女被看得眼神稍闪,她试探地问:
“邱姐姐是觉得卢才人小产一事,嫔妾拖累了姐姐,才不愿再搭理嫔妾吗?”
说着,她仿若有点委屈。
邱宝林只是平静地说:“到底是拖累,还是故意算计,刘御女心底清楚。”
刘御女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地反驳:
“嫔妾没有1
邱宝林移开视线,她淡淡地说:“那几盒香膏中本来不该有红花和夹竹桃。”
刘御女一顿,她还想解释,邱宝林却不愿再听:
“我不管你是听了谁的指使,但我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中,你若再纠缠不清,也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1
邱宝林眸色极冷,显然是对她心有膈应,刘御女咬了咬唇,不等她再说话,邱宝林已经撞开她的肩膀,径直离开。
刘御女烦躁地跺了跺脚。
身边婢女红苕担忧地问:“主子怎么办?邱宝林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卢才人?”
刘御女皱眉:
“不会,就算她会,卢才人也不见得会信她。”
连自己带进宫的婢女都不信,指望卢才人会相信邱宝林这个可能害了她小产的人?
刘御女才不信卢才人有这等心性。
但不管怎么说,邱宝林这种肯定她害了卢才人的态度都让她有点心慌,她皱眉思虑良久,低声道:
“晚点时候,你去娘娘宫中一趟,把这件事告诉娘娘,问娘娘要怎么办。”
她和邱宝林之前的确有点交情不多,但也不足以让她放心留个把柄在邱宝林手中,尤其是这个把柄很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刘御女抿唇,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来年四月,卢才人的禁足令终于解除,这小半年来,她经历过大喜大悲,再不见初进宫时的浮躁和轻狂,沉静得判若两人
若两人。
期间,中省殿来人,撤了一个奴才离开,和宜殿因此安静了两日。
其实不止卢才人,云姒也是半年没有见过谈垣初。 云姒心底不是不着急,但她没办法,谈垣初仿佛忘记宫中还有这么两个人。
再到坤宁宫请安时,莫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半年内,只有苏美人的位份发生了改变,她如今成了贵嫔,真正的新妃中第一人。
不仅如此,新妃中也有不少冒出头的人,偶尔也得几日恩宠。
卢才人出现在坤宁宫的时候,坤宁宫安静了片刻,杨婕妤挑眉看向卢才人,掩唇轻笑:
“瞧瞧这是谁,卢才人的禁足令终于解除了?”
卢才人没接这话,坐在位置上,杨婕妤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如今不比从前,一个失宠的才人也敢和她这般硬气?
这半年来,杨婕妤其实也不好过,她明显察觉她的恩宠不如曾经,除却容昭仪,皇上最常去的就是苏贵嫔的宫中,苏贵嫔刚进宫时和她有过龃龉,偏生两人位份相差不多,仗着恩宠,杨婕妤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苏贵嫔这人不像卢才人蠢笨,她不费口舌功夫,杨婕妤敢罚她,她就敢直接撞上杨婕妤的仪仗,皇上不管,皇后也不理,最终只能两人都讨不得好。
杨婕妤心底再怄得慌,也只能惺惺作罢。
苏贵嫔不着痕迹地扫了卢才人一眼,刚进宫时她和卢才人同在一处,皇上让卢才人伴驾,却看不见她,当时她也对卢才人生出过嫉妒,但谁知卢才人落败得这么快,她都险些忘记宫中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即使如今卢才人再出现,但苏贵嫔已经不把她再看在眼中,一个失宠的妃嫔,能掀起什么波浪?
皇后见到卢才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甚至都没过问,笑着和苏贵嫔以及容昭仪闲聊了几句,很快就散了请安。
卢才人很轻易地察觉出旁人对她的态度,往日请安的话题中心都在她和杨婕妤身上,如今却没一个人记得她,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这前后落差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卢才人攥紧手心,她眸中神情越来越冷,她必须要复宠,否则谈何报仇!
但卢才人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颂茸去后,秋玲彻底进了内殿伺候,经历小产一事后,卢才人对云姒的观感有点复杂,一边觉得她无辜,一边又觉得忌惮,倒也不会每日请安都会带着云姒。
这日,卢才人带了秋玲去请安,路过小径假山时,忽然听见宫人的一番对话:
“……黄才人都失宠这么久了,皇上怎么又想起她了……”
“想起她?不过是狠得下心罢了。”
卢才人下意识地站祝
昨日是黄才人侍寝,这个黄才人请安时和卢才人坐在一起,其实卢才人往日根本没在意过这个人,但谁知昨日居然会是她侍寝。
今日请安时,好一阵风光。
但如今听这两个奴才对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你知道内情?快和我说说。”
那宫人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没管住嘴,念了一句:“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等对方点头,宫人才压低了声音:
“你可知道御前的常公公?”
“那我能不知道吗?除了许公公,就常公公最得皇上眼。”
闻言,另一人仿佛撇了下嘴,低声:“那你可知道常公公私底下有什么癖好?”
等对方一脸不解地摇头后,他才不紧不慢道:
“呵,这常公公是除了根,却没断了做男人的心思,往常最爱寻那长得好的宫女对食,黄才人也是偶然知道这件事,把自己的宫女都送给了常公公,让常公公在皇上面前提了她几句,这才得了昨日的侍寝……”
卢才人听到这里,后面的话都没再听进去。
她神情有些恍惚,在秋玲叫了她一声后,立即回神,回和宜殿的途中却仍是有些心不在焉,全然不知,等她走后,假山后的一对宫人对视一眼,低声:
“你确认她听见了?”
“放心,我一直盯着的,她肯定听见了。”
二人又低声交谈了一番,才迅速地离开了假山后。
夜中,卢才人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两个宫人的对话,如何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坐了起来,浅淡的月光照下,幽暗的殿内,她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终,她咬紧了唇。
翌日,云姒不到辰时就醒来,进了内殿伺候。
叫她意外的是卢才人今日也醒得格外早,但叫云姒狐疑的是,卢才人今日看向她的眼神似乎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姒明里暗里试探了一下:
“主子怎么这样看奴婢?”
卢才人从铜镜中看向她,幽幽道:“只是觉得云姒一日较一日好看了。”
云姒牵了下唇角,总觉得这个话题让人不安,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卢才人今日穿这件松绿色的宫裙如何?”
卢才人今日格外好说话,几乎什么都听云姒的,惹得云姒几不可察地看了她许多眼。
云姒总觉得卢才人有点不对,而事出反常即有妖,她心底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连续几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云姒都要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卢才人这段时间一反常态地总带着秋玲去请安,时常要许久才会回来。
直到这日,卢才人忽然叫了她,拢着细眉,一脸愁眉苦脸:
“云姒,自我禁足令解除,一次都没见过皇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姒迟疑:“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卢才人顿了一下,似乎想了许久,才皱眉问她:
“你说,能不能买通御前的宫人,不着痕迹地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能让皇上记起一分旧情也是好的。”
云姒哑声,对此不置可否。
御前的人要是这么好买通,岂能被皇上一直留在御前伺候?
但她没有直接否认卢才人的办法,而是道:“也许可以一试。”
殿内,卢才人抬起头看向云姒,渐渐降低了声音:
“这几日,我寻人打听了点消息,御前有一位公公私下颇是贪财。”
她转头,在梳妆台上拿出一个锦盒,锦盒中是一只质地很好的玉镯,卢才人将锦盒合上,把锦盒递给云姒,她声音很低:“今日是十五,明日傍晚时分你替我跑一趟。”
云姒觉得这个锦盒很烫手,却是没理由拒绝她。
云姒心底苦笑一声,艰难地接下了锦盒,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等云姒拿着锦盒走出内殿时,她不经意间瞥见秋玲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点白,也不敢看向她,死命地低着头。
云姒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卢才人说她派人打听了消息,殿内只四个人伺候,小融子但凡有消息都不会忘记告诉她,虽然她厌恶陆淞,但不可否认,陆淞似乎对她怀有愧疚,一直试图帮她。
如果是陆淞得了消息,也会透露给她。
但她却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和宜殿内只有这么点人,剩下唯一能用的人就是秋玲。
她和秋玲都是中省殿出来的,多多少少了解秋玲一点,秋玲什么时候认识御前的人了?论打听消息,卢才人应该让小融子去才对。
见秋玲端着茶水要进内殿,云姒立即给小融子使了个眼色,小融子意会地接过秋玲手中托盘。
秋玲一愣,皱眉想说点什么时,忽然听见一道轻声:
“秋玲,我有点事想问你。”
秋玲身子陡然一僵,她骤然想起小融子和云姒的关系,虽然这二人在进了和宜殿后一直有意保持距离,但她也曾在中省殿待过,自然知道小融子简直是对云姒唯命是从。
秋玲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看向云姒的神情有点僵硬,低着头:
“姐姐,我还得进殿伺候主子呢。”
云姒语气温柔却意外的强硬:“耽误不了你多久的,而且还有小融子在。”
秋玲哑声,她蓦然对上小融子阴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
殿内伺候的四个人都在,陆淞见状,不解发生了什么,却是垂着头没有阻拦。
秋玲意识到什么,视线在云姒三个人中转了转,额头溢出了冷汗,她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跟着云姒到了长廊处。
世态炎凉,和宜殿失宠后,花房的人对和宜殿都不怎么上心,长廊外的半枝莲花期早过,却仍旧被留在原处,无人询问,秋玲和云姒站在长廊中,秋玲不安地看向云姒。
云姒垂眸,拨了拨手中的锦盒,她什么话都没说,秋玲却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须臾,云姒终于问:
“关于这个锦盒,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秋玲含糊其词,想要敷衍过去。
云姒忽然打断她:“你知道颂茸为什么会失去主子信任吗?”
秋玲一怔,随即,浑身都打了个冷颤,她一直觉得殿内颂茸最是霸道,不许旁人在主子面前露头。
但听云姒的话,真相却不是这样。
秋玲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颂茸失去主子信任后,最大获利者根本不是她这个得以进内殿伺候的人,而是云姒。
云姒猜到她在想什么,却没有打断她的胡思乱想,颂茸一事不是她做的,但云姒却是隐隐知晓,必然是小融子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时候,让秋玲对她生出几分惧怕的情绪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秋玲回过神时,她抖着唇,很快道:
“云姒姐姐,我什么都没做,和我无关埃”
听见她这句话,云姒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卢才人到底想做什么,秋玲才会这么慌乱?
“说。”
秋玲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
“主、主子……让你去见的人是、是……是常公公1
到最后,秋玲知道瞒不住她,心一横,闭眼将常公公抖了出来。
她还在说什么,云姒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和秋玲不同,云姒早就知晓常德义是什么人,在中省殿时,刘公公怕她不知事,又怕她容貌惹人,特意将常德义私底下做过的事告诉过她,叮嘱过她许多次,不要靠近常德义。
这一刹间,云姒恍惚间又回到当年站在木屋外听见陆伯伯和陆婶婶对话的时候,情况不同,却又同样让她觉得恶心,四肢百骸中鲜血仿佛逆流,浑身都在发冷,如坠冰窖。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