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蛇尾缠绕上脚踝,一道冰刃便狠狠戳穿了正攀附的尾骨。

叶清歌厌恶地扬了扬脚,连视线都没施舍给那断掉的蛇尾。

剑刃出鞘,丝毫犹豫都没有便稳稳朝前劈砍而去。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寒光微闪,利刃便架在了雾离的脖子上。

“我以为,你死了呢。”尽管利刃架在脖子上,雾离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挑衅的伸出指尖搭上那剑刃:“怎么,是用霜寒的剑灵换了你的?”

听着这熟悉的恶心腔调,叶清歌手一挥,剑刃抽回。

刚刚搭在剑刃上的两根手指应声而落。

雾离看着自己被削掉的指尖,裸露在外的白骨沾着皮肉和鲜血,正在地上扭动着。

剑刃刚抽回,便又以极狠戾的手法劈砍而去。

地面上也瞬间爬出无数条蛇。

这声闷雷就像一滴黑墨滴入水中,顷刻间将暗色蔓延。

哐啷——

一口血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而眼前人丝毫没有犹豫,狠戾又凶猛的剑法便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远远的天边炸开一声惊雷,翻涌的云层被闪电撕开。

距离绿酒独自上山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山路依旧是静悄悄的。

尚在昏迷的姜眠好漂浮在球中,紧闭的眼睫似乎也因为雷声轰鸣而颤动了下。

剑刃刺入翅膀,黑色的血侵蚀剑刃,血滴落到死去的尸体身上。

预备偷袭的死寂痛得眼前一黑,尚未来得及呼救,身后的蛇身便被冰刃给贯穿。

姜眠好并不是被雷声震醒的,而是心口翻涌起来的锥心之痛。

新鲜的死尸顷刻间化作白骨一堆。

可迟迟无法堪破的最后一层已经将她的灵力反噬了一大半。

叶清歌渐渐体力不支,眼前飞翔过来的翱鸟渐渐出现重影。

几个月没与眼前人交手,雾离有些震惊于叶清歌这不要命的打法。

手中剑只是寻常铁器,没有霜寒的轻盈又灵动,猛地朝前劈砍而去的剑刃划出猎猎风声。

“变天了。”铃兰站在破败的庙宇之下仰望着天空。

可死了一波还有一波,叶清歌的喉头涌上腥甜感。

刚伸出来的蛇信子硬生生被剑刃贯穿,直戳入土壤。

叶清歌早已经预判到了雾离会开溜,原本对着前方的剑刃收回,狠狠朝着地下刺去。

原本晴朗的天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等她在坐直身子,球体应声破,少女稳稳落地。

尽管雾离与死寂已经被自己打伤了,但这成群结队的蛇鸟像黑色的巨浪疯狂地涌现过来。

没有绿酒的声音,也没有尸体再滚下来。

藏匿在密林中,死尸下,铜像后的黑色翱鸟们倾巢而出。

偷袭不成的死寂被重伤,匍匐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

“几月不见,竟一点情面不留么?”雾离动了怒,翅羽煽动发出一声鸟鸣。

铃兰咽了咽口水,看向身侧漂浮着的灵力球。

甚至连上山的人都没有了。

“眠好1铃兰快步上前检查着姜眠好的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被闪电撕裂的天空以极不正常的速度黑了下去。

体内的灵力又开始不受控地胡乱冲撞起来,叶清歌闭着眼平息着呼吸。

姜眠好来不及回答,焦急地打量了一圈四周问道:“绿酒呢?”

先前还在站在原地的雾离背脊上猛地伸出翅膀,腾空飞了起来,地上滚动的指骨也随之而去。

铃兰有些焦急地趴在球边。

果真,纤长眼睫轻颤了下,球中人睁开了眼。

叶清歌看着冲自己直直撞过来的翱鸟,迅速腾空而起闭着眼开始念咒语。鲜诸夫

无数冰刃在咒术的操控下钉向冲过来的翱鸟。

姜眠好茫然地睁开眼,片刻功夫便回过神。

就在一波又一波翱鸟冲击过来时,正当空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去。

“这么多年,也该换一招了。”叶清歌冷冷一笑,说罢她便狠狠抽回剑直直朝前劈砍而去。

雾离一挥翅膀腾空而起,却不料迎面劈砍而来的人早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想法。

喉头不断蔓延着的血腥味,以及强撑到极致的弦

铃兰被问的一愣,抿了抿唇没回答。

不安感迅速涌上姜眠好心头,她握住铃兰手腕又问:“绿酒呢?”

“绿酒。”铃兰抿了抿唇,说:“她上山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姜眠好被叶清歌戳了睡穴后稳稳放进灵力球中。

叶清歌将铃兰和灵力球一起安置到了墙根处,便转身追赶着那翱鸟,一路上了山。

原以为会和自己一起休息的铃兰有些没反应过来,伸出手却连人衣袖都没抓祝

“绿酒似乎是追着一个黑影,就这样径直上了山。”铃兰说:“我想上山去找她,可我操控不了灵力球,更不放心将你独自留在这里,所以我只好等你醒来。”

姜眠好感受着胸口越来越强烈的痛意,快要压不住的血腥味自冲喉头。

贴身佩戴的同心扣就像一块烙铁,直直烫着她的心窝。

姜眠好想也没想边说:“上山,去找绿酒。”

“我与你一同去。”铃兰也没犹豫,早在绿酒独自上山时,她的心也跟着绿酒一同去了。 尽管绿酒法力再高强,可这种残忍至极的屠杀还是让铃兰捏了把汗。

二人刚走出两步,姜眠好便又折返身跑回去。

她强忍着生理不适,从死尸手中拽下来两把剑。

铃兰抬手接下,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就这样朝着山顶爬去。

诡异的雷声不停,伴随着阵阵闪电,耳边是呼啸风声。

姜眠好的心狂跳不止,尽管她看上去是若无其事一步一步往上行走着。

可身体却被迫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千百倍难受的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自己的,那必然是绿酒的。

绿酒遇到了什么?

她还好吗?

心口处的痛意几乎要将心脏挤爆,眼前也忍不住阵阵眩晕。

姜眠好咽了咽口水,抬手握住了那枚同心扣。

绿酒等我

二人这样闷头往前爬,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被同样手法虐杀的剑修。

姜眠好没有再停下来为别人默哀,而是握紧手中不属于自己的剑,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爬去。

在路过第三个死人堆时,一阵极轻的呼救声传了出来。

彼时,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尸堆中扬起的脸。

姜眠好和铃兰步履不停,却还是无法做到充耳不闻。

二人转过头,借着闪电看清了呼救人的脸。

铃兰看着熟悉的面孔,瞳孔放大了些。

眼前人的脸上已经被血污给糊得看不出长相,可她发髻间插着一个小小的铃兰花苞样式的发簪。

就在二人视线相接时,那铃兰发簪闪着光,叫铃兰生生停住了脚。

姜眠好也认出来了那人,她轻声道:“兰兰,那是在庙前为你包扎过的傅小姐吗”

“是”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那铃兰花簪总不会出错。

那是铃兰本体上劈下的一朵花,此刻枝丫正与本体相互召唤着。

姜眠好想也没想便说:“那你快去看看她!她一个女孩子躺在这横尸中,肯定吓到了。”

“可是绿酒.”铃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把我留在这里吧。”

她话音刚落,身侧人早已经走出了几步远。

姜眠好冲她挥了挥手说:“我们等下山脚下汇合!我上去找绿酒,你这看傅小姐。”

一贯柔声细语的人鲜少有这般不讲理果决的时候。

姜眠好说完步履不停,头也没回地继续往上爬。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少女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铃兰想也没想便抬脚追了上去。

可下一刻那根铃兰花簪便直直朝着她飞过来,铃兰下意识抬手隔挡——花簪并未刺向她,而是稳稳飞落在她的脚边。

花簪落地,一把利刃出了鞘,明黄剑意划破黑寂。

宛若一道乍现的阳。

而刚刚还匍匐在尸海中呼救的傅晚吟此刻竟凭空消失了。

姜眠好并不知道身后出现的动静,她鼓着一口气闷着头往前爬。

就在她竭尽全力迈出最后一步时,终于抵达了山巅。

可就在她刚上去时,面前迅速围上来了一群黑色翱鸟。

面对曾重伤过自己,可以称之为天敌的翱鸟。

姜眠好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剑怒喝道:“闪开——”

爬上山顶已经耗尽了她全部力气,手中利刃撑着她站直。

少女稳住身形并未回头看,也未发觉她爬上来的路径是百丈悬崖。

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卷起少女的发丝与衣袍。

守在山头的鸟人被这一声怒呵给唬住,看清来人后却又讥笑起来。

眼前的少女瘦瘦小小,手里的剑比她胳膊还要粗,对她的出现纷纷表示嘲笑。

甚至有蛇形爬向她的脚边,挑衅地往她身后丢石子儿。

“区区一棵草精也敢冲我叫嚣”为首的翱鸟不屑冷笑,煽动翅膀问:“小草精,你去做什么1

巨型的翅羽煽起风尘,砂砾扑过来直迷人眼。

“我要上山去!”可姜眠好却毫不畏惧,她握着剑咬着牙语气坚定道:“去救我的爱人。”

鸟人似听了笑话,扑闪着翅膀直直朝她俯冲而去。

想要将眼前的草给逼退跌下悬崖。

谁料翱鸟煽动着翅膀向前俯冲,少女也拔出了剑鞘。

银光乍现,手中利刃已经出鞘,银白色的剑身闪过寒光,在空气中挽了个剑花。

姜眠好握着剑刃直直迎着那翱鸟而去。

在利刃刺向翱鸟时,姜眠好闭上了眼。

眼前不再是黑寂的夜,而是黎明前夕。

那一抹白衣持剑的模样在脑海中清晰。

身后的万丈悬崖变成平地,绿酒此刻正在自己身后,她一手握着好眠剑一手握着自己的手,二人身形和一。

耳畔是猎猎风声,可眼前的黑云却被利刃劈开。姜眠好学着脑海中那白衣舞剑的模样,一招一式地使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