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有一个很奇怪的事，已经困扰尹桑羽许久了，那就是他每次靠近萧沐的时候，都能闻到的果香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尹桑羽的常识告诉他，一个人单纯的体香是出不了这种味道的，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香水，要么是信息素。

可萧沐翼即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坚持喷香水，又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于是果香味的来历就成了一个迷。

之前果香味都是若有若无的，不靠近了仔细去闻一般捕捉不到，但是近两天萧沐翼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混杂着药的清苦，又甜又苦的很让人上头。

尹桑羽正进行着给萧沐翼换药的日常活动，事到如今，对于脱反派衣服一事，他已经是无比顺手了，只有萧沐翼脸皮薄还介意着，老是下意识闪躲，然后被无情地抓回来。

他抓着萧沐翼衣服的下摆，再往上一掀，没有任何阻碍的，一件本来就比较宽大的睡衣便下来了。

尹桑羽抬起萧沐翼的手，先把绷带拆了，但是那果香味却一直往他鼻子里钻，情绪一向稳定尹桑羽莫名就开始心浮气躁起来，很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他不信邪地拿起萧沐的衣服闻了闻，又凑近了去闻他的脸。

尹桑羽皱着眉问道：“你身上为什么总有一股果香味？”

他抬起头，遵从内心的欲望，脱口而出：“我能不能咬你一口？”

“我就是那种情况，本来应该是alpha，但因为先天不足，分化时环境恶劣，致使我性征发育畸形，介于beta和alpha之间。”

因为受伤后身体虚弱的原因，他的发倩期大概是提前了，博士做的仿皮肤阻隔贴已经遮不住了。

只是，萧沐翼不是很确定，这个alpha是不是真的会放他走，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豫。

萧沐翼搭在身前的手指不自觉抽[dòng]了一下，他反问：“什么果？”

最好就在这两天离开。

尹桑羽几乎一瞬间就相信了，因为这和原书中一直有提及的反派隐疾刚好对上了。

反派都已经那么可怜了，尹桑羽觉得自己如果还因为萧沐翼控制不住信息素而发“脾气”，就太不人道了。

萧沐翼不知道尹桑羽干嘛突然摸他的头，忍了想躲的下意识举动，他被遮住的眼睛缓缓睁开，掀开条缝隙，露出底下久不见光的暗眸。

本来应该是个alpha，到最后却连bate都做不成，还先天无能，说句凄惨都不为过，难怪他心理扭曲要废了别人呢，全都是因为嫉妒埃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压下蹿上来的无名火，心里默念着军规，强制自己冷静地一圈圈拆下绷带。

“不知道，就是果香味，像是很多种水果混合的，清新中带点甜滋滋的感觉。”

尹桑羽顿时对萧沐翼充满了同情，憋着呼吸，抬手怜爱地揉了揉反派的脑袋。

“我虽然有一点信息素，但毫无作用，只不过会在应该是易感期的时间里分泌较多而已。”

一时之间他们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尹桑羽：“听说过。”

尹桑羽沉默地为萧沐翼清理了身体与伤口，又沉默地上药重新换上绷带，终于还是破功了。

萧沐翼沉默片刻：“……你有听说过，腺体畸形吗？”

于是，萧沐翼在暗自思索，尹桑羽在自我催眠。

萧沐翼：“……”

还好alpha一般都接触不到omega，分不清腺体畸形和omega信息素的区别，但这也提醒了萧沐翼，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管伤是否痊愈，他都要尽快去地下黑市找博士。

令人窒息的寂静袭击了他们。

许久，萧沐翼迟疑地道：“抱歉，我……无法接受alpha。”

“我不是……”尹桑羽欲言又止，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中透着点小变态，难得感到羞耻，侧头看着墙角，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过吧。”

因着这点小插曲，尹桑羽不但仍然被果香味影响而心烦意乱，还怕自己再次失态说胡话，就不怎么想靠近萧沐翼了。

大有看什么都不顺眼，易感期前奏的趋势。

在仔细地检查过萧沐翼的状态，觉得他只要不剧烈运动，碰水还是活动都不碍事之后，就决定解开锁链，让萧沐翼自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了。

反正他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怎么愿意照顾萧沐翼，如今只不做是做顺手了而已。

而且他屈尊降贵照顾萧沐翼一个平民，结果萧沐翼不让他咬……啊不是，不对他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反倒一副好像被占了便宜的模样，实在是有够不知足的。

萧沐翼不是总拒绝，说自己可以吗，现在就如他所愿。

尹桑羽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变得较真又幼稚，本人

，本人却根本没意识到。

于是，当萧沐翼在床上拿着一件衣服，摸索确认了半天，最后还是穿反了的时候，尹桑羽忍不住乐了一下，但是绝口不提醒。

当萧沐翼吃饭不小心撒一身，弄脏了衣服，又尴尬又无措僵在那里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心里偷乐，表面上却好像很无奈地叹气，然后去拿打扫的工具。 萧沐翼走路的时候，前面也不再顺畅，尹桑羽不跟在他的身边了，只会在远处时不时出声提醒一下。

“啪啦啦啦——”

又是玻璃碎掉的声音，还带着萧沐翼有些慌乱的道歉。

尹桑羽坐在另一头靠窗户的位置，淡淡地道：“停，不要再动了，你面前有碎片。”

萧沐翼动作一顿，想向侧边移动，却听见尹桑羽又道：“停，那里也有碎片。”

摸不准尹桑羽究竟说的是真是假，萧沐翼犹豫了。

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萧沐翼在他人是否对自己抱有恶意这一方面的知觉很敏[gǎn]，能很快察觉别人情绪中细微的变化。

从他拒绝了男人“咬一口”的要求后，男人虽然还是对他没有恶意，但态度的变化很明显的。

似乎突然有些……讨厌他了，不愿意再接近。

在察觉到这一事实的时候，萧沐翼的第一反应就是戒备，他从来都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而“他人”又总是对得起他的揣测。

所以他不免开始怀疑，尹桑羽的出声提醒，是否是有意戏弄。

这是一种很熟悉，也很讨厌的感觉。萧沐翼对此并不陌生，在遭到别人戏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弱势，为了少吃点路，通常都会忍一时之气。

可是在面对这个相处了数日，却不知面貌的alpha，他破天荒地感到温怒，生出了逆反的心理。

无关是否有碎片，你说这里不能走，那我就偏要走。

萧沐翼皱着眉，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了腿，并且做好了也许会有剧痛传来的准备。

可就当他将要踩下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身前一紧，紧接着整个人竟然腾空而起，萧沐翼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尹桑羽就像抓小鸡一样单手把萧沐翼拎了起来，离得近了，那果香味又扑了过来，冲得他心思火燎，于是语气微冷地道：“不是说了这里有碎片吗，为什么还要往这里走？”

“我、我……”萧沐翼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挣了两下，却像被挂起来似的只在半空扑腾，他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停了动作，忍着尴尬和怒火道：“对不起，我没听见，不是故意的。”

刚才那个动作明显就是故意的，尹桑羽才不信，他怎么就不知道反派还有自虐倾向呢。

把人一路拎到了沙发上放好，尹桑羽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的茶几上。

热闹也瞧够了，看在萧沐翼可怜巴巴，离开了他就什么都干不了的份上。尹桑羽勉为其难地改变主意，决定再帮帮他好了，高贵又矜持地道：“看来你还是不能自己解决问题，我也不是不可以再照顾你几天，反正……”

“不用了。”

尹桑羽停住，眉宇收紧，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深邃，俯视着垂头缩肩窝在沙发角落里，小小一只却有“大勇气”反派。

萧沐翼双手不安地搅着，他小声地道：“很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但我觉得我不是不能自理，只不过是因为眼睛被蒙住了而已。”

“你之前不是说过，伤好了就会放我走吗，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了？”萧沐翼趁着时机合适，小心地试探。

哦，所以我才是你的阻碍对吗？

小白眼狼。

按情况本来还要留萧沐翼几天的，但是现在，尹桑羽面无表情地道：“行，明天就让你回去。”

“谢谢你。”

“不客气。”

于是就这样到了第二天。

前一夜在柔软大床上睡下的萧沐翼，被刺眼的光芒唤醒，半梦半醒之中，他就闻到了刺鼻的臭味，忍不住皱眉，缓缓睁开许久不见光的双眼，不自觉就流下泪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沐翼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他发现……

自己正睡在那个熟悉的垃圾堆里。

萧沐翼：“……”

alpha确实做到了送他回去，并且没有丝毫误差，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而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尹桑羽看着萧沐翼醒来后阴沉的脸色，顿觉解气，心情还不错地让系统直接把他传送回家。

系统：【……】

系统表示很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醒宿主，他的任务是用爱与温暖感化反派，而不是在方方面面都坚决不吃亏，一定要找回场子。

只能说，alpha小气起来真够幼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