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神经病吧

第四十九章 你神经病吧

约莫黄昏时分, 天空忽然阴沉一片,随后大雨滂沱。

项晓芽坐在窗台边上,看着昏沉天色之中的雨水砸在水泥屋檐之上, 沉默地发着呆。

卫所之中没有烟火气, 就连应该住在这儿的军户也没有见这几个, 明明是一大片的住宅,可是却给人一种荒凉的错觉。

让人不禁怀疑,这座卫所里,真的住了两千户人家吗?

说实话,古代军队吃空饷的事情并不少见,如左厢军这等能做出杀良冒功等事情的军队, 吃空饷甚至不能算是事儿。

所以, 这儿没什么人气或许也能算是合情合理吧……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 都是正常的环境下。

而今眼前所表露的一切,怎么都称不上正常……项晓芽能想到的,只有‘瓮中捉鳖’这四个大字了。

只不过, 是将计就计, 还是成了被人关起门来打的狗, 就看南夜瑾的人是怎么安排的了。

“嗯……”项晓芽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风雨,语气略带忧愁,道:“希望今夜风雨能早些过去吧……”

他浅浅地笑着,整洁的衣冠和卓然的美貌,与此刻环境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漆黑的巷道里,无数人影踏着凌乱的脚步,从卫所的各个未曾点灯的水泥屋中冲出。

今夜注定不是个安宁的环境,项晓芽虽然有妲袂庇护,但她这也算是深入敌营了,还是要做些自保的手段才行。

所有人都小跑着,等待着一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杀戮。

“一种溶于水后会挥发出某种让人神经麻痹气体的小玩意。”项晓芽笑道:“威力不是很大,但是时间能持续十个时辰。”

天色终于彻底昏暗下去,雨势却并随着天色一起黯淡,而是更加凶猛了起来,连带着轰隆的雷神和刺目的闪电,也为夜色增加了肃杀之气。

**

雷声渐重,震得屋子里有些嗡嗡响。

项晓芽看着天色逐渐黯淡下去, 雨水却并未变小, 反而隐隐还有雷电划破天空的征兆, 忍不住皱了眉头。

3号杀虫剂的溶水性非常强,如果雨持续地够久, 能在田地里形成洼地,那使用3号会比使用2号要更加合适……

“你刚刚吸入了?”项晓芽有些惊讶。

“嗯,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摆在附近了。”妲袂走进屋中,将衣服放下后,对着项晓芽道:“娘娘,那些脂膏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下雨了……”孟管事跨着一张脸,神情有些莫名的担忧:“还是雷雨天,王爷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那就麻烦你了。”

项晓芽目色间露出一丝担忧,叹了口气:“毕竟,院中多是自己人,若是今晚真的混乱起来,我也怕我们的人因此出意外。”

她以为妲袂不会搞出这种乌龙才是,自己有叮嘱过放下脂膏后就赶紧离开的。

这雨看起来不小, 不知道会不会对地里的虫子有影响。

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物,手中持着最为普通的长刀,却有着不同于普通士兵的安静和秩序,在一个巷口集结之后,便默契地朝着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奔去。

“你说得对……”孟管事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其余人诉说。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们这些修炼内力的一个个体质跟怪物一样,还因为修炼功法的不同,更改的体制方向也不一样。

这东西是她在末世的时候研究菌类增产时搞出来的副产品,之前接着薅南夜瑾羊毛的机会,给自己准备了一些。

“放心,肯定会顺利的。”

而领头之人,则看向了他前头那个撑着一柄油纸伞的华服青年,以及他身边提着灯笑得灿烂的侍卫。

雨水浸湿衣襟,无人发出声音。

阿雾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但她还是尽可能的笑道:“别露出这幅表情呀,王爷身边有阿珈跟着呢,而且这次埋伏的刺客已经清空了周围的住户,就算……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项晓芽知道自己拒绝她家小妲袂也不会听,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会以身犯险的人,所以便笑着应下了。

他举起手里的旗子,挥舞了两下。

妲袂道:“娘娘,今夜我给您守夜吧。”

夜雨夹杂着肃杀之气,却并未在眼前南夜瑾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不用了,我洗漱完就去休息……”项晓芽摆摆手,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又问道:“交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放好了吗?”

相比于她们二人,院中的其余人倒是面色更沉重一些。

“唔……难怪我觉得身体感觉有点僵。”妲袂若有所思。

身后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领头之人。

“左墙角那边放置点出了点问题,我就多待了会儿。”妲袂说道:“娘娘不用担心,这东西对我这种内力深厚的人来说,印象里微乎其微……”

“……上次被打断了,这次,就有始有终吧。”

然而,就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前,领头之人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娘娘, 窗户那边冷,您还是添两件衣服吧。”妲袂抱着两件稍厚一些的衣服站在屋门口,打断了项晓芽的思索。

“此物本就只是用作野外露宿时防身用的,并不是什么杀伤力巨大的毒药。即便是普通人,也不过是会在三个时辰内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而已。等时间过后,脂膏产生的气体便会跟着汗液自行排出。”

“娘娘放心,我已经和孟管事交代过这些位置了。”妲袂说道:“阿雾那边也提醒过了,他们跟着南夜瑾这么多年,定是经验丰富之人。”

血腥味,逐渐在雨夜之中迷茫开来。

项晓芽掀开床帐的一角,看到了坐在桌子边上沉默地擦拭着武器的妲袂,油灯没有被灯罩罩住,于是光影便被气流吹乱。

“娘娘可是渴了?”妲袂扭过头,轻声问道。

“没,只是雷声有些吵。”项晓芽撑着下巴,有些困乏的打了个哈欠。

“外头如何了?”

妲袂的耳朵动了动,回道:“还未开始。”

“孟管事他们已经不在这儿了吧?”项晓芽又问道。

“那批暗卫不在了,但孟管事和阿雾还在。”妲袂想了想,又说道:“大部分人都散到了外围,应该是打算将人堵在院子外解决。”

她能理解这群人的做法,毕竟她家娘娘不喜杀戮也不喜血腥,再加上以防万一,战场能拉远些就拉远些。项晓芽沉默了两秒后,忽然问道:“之前在云儿庄也是这样吗?”

妲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过两次,但都只来了几个人。”她想了想,补充道:“阿雾说,那些人是冲着实验室去的。”

“实验室?他们冲实验室去做什么?”

项晓芽觉得这个侧趴的姿势有些累了,索性把被子团好放到了背后,直接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些是死士,我一出手他们就自尽了。”妲袂说到这儿,情绪明显有些郁闷。

“看来他们认识你,至少是知道你的存在。”项晓芽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户。

这屋子因为是水泥砌成,所以屋檐并不算高,暴雨砸在屋顶上,倒是掩盖了不少其余的声音。

但是项晓芽的五感已经修复了不少,所以她能闻得到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其实换成别的味道她都未必能察觉到,但是血腥味……对一个末世人来说,再也没有比它更熟悉的气味了。

“看来外头已经交上手了。”项晓芽笑道:“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听。”

“南夜瑾的人底子不错,娘娘不用担心。”妲袂说完,便起身端起了一边的茶壶,替项晓芽倒了一杯安神茶。

“如今天色不早了,娘娘不是说明儿还要继续做实验吗?不如早些休息吧。”

项晓芽接过妲袂递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

微甜的滋味在唇舌之间蔓延,她舒坦地呼出一口气,对着妲袂笑道:“别光说我,你也早些休息才行。”

“但是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妲袂有些得意的抬起头,强调了自己的能力。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项晓芽笑眯眯:“小妲袂,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妲袂立刻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得色。

“你也说了,南夜瑾的人都很强,所以不会有事,对吧?”

项晓芽转身把被子重新摊开,然后利落的缩进了被窝之中,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趁机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她是真的困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当然,你也可以白天睡觉,不过我白天可能要去地里杀虫哦。”

妲袂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说道:“等外面解决了,我就去睡。”

“乖。”项晓芽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妲袂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差不多又过了一刻钟,窗口传来了阿雾的声音。

“摇光君,已经解决了。”

妲袂悄悄回望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项晓芽,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阿雾的身边。

“我听到的动静少说来了一百多人,你们确定都解决了,没有漏网之鱼吗?”

“摇光君,我知道你很强,可是也莫要小看我们呀。”阿雾压低了声音笑道。

而且那些人之中虽然也不乏好手,但和他们相比还是差的远了些。再加上今夜她们家王爷也出了手,可以说这一场刺杀的结果毫无意外。

“对了,项仙子布置在院子的那些东西,我刚刚撤去了。”阿雾又补充道:“还有,待会儿阿珈要带人过来处理后事,估计会有些动静,还请摇光君见谅。”

妲袂眉头紧锁,下意识的看了眼屋中,这才小声道:“你们莫要发出声音,娘娘刚刚才入睡。”

阿雾笑着点了头。

果然,没多久院落之中便有人开始进出。

妲袂见来人的确都是南夜瑾的人后,便回到了屋中,乖乖地打坐练习内力起来。

睡觉是不用睡觉的,虽然嘴巴上答应了娘娘自己要好好休息,但是为了防止万一,暂且还是用打坐来替代睡眠吧。

反正等到这边事情彻底解决再补觉,也是来得及的。

**

夜雨未曾停歇。

冷风中掺杂着的血腥味已经飘出去了老远,而地上的泥水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不算完整的人影。

从断裂处流出的鲜血随着雨水堆积在泥泞不堪地路面上,衬得整个巷子狼藉一片。

阿珈手持灯笼,站在雨水中一动不动。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用雨水洗干净手上鲜血的男人背影。

“阿珈,刚刚跑了多少人?”南夜瑾的声音在雨水里显得有些缥缈。

“回王爷,西边的八十七人全部都在了这儿了。”阿珈看了一眼地上堆叠的尸体,低声说道:“东边的三十多人也被处理好了,咱们现在回去吗?”

“八十七碍…”南夜瑾左手撑着伞,收回了被雨水洗净的右手,仔细检查了一番上面没有留血渍之后,这才转身笑道:“还差一个就八十八,嗯……八十八是个好数字。”

阿珈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以及眼中闪过的红光,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王爷,冷静点。”

他的话刚说完,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便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心,我很冷静。”

阿珈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杀人。

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报仇,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泄愤,有些人杀人是为了利益,但是雍王南夜瑾杀人,是因为愉悦。

是的,那怕自己是雍王的暗卫首领,发誓一生一世效忠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王爷是一个妥妥的疯子。

“王爷,太子给您的额度……您已经快要用完了。”阿珈压下自己所有的情绪,声音也很平静,就像是一个没有自我情绪的人偶。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王爷已经有些沉迷其中,但凡周围多上一点人味儿,都可能引发某些不太好的后果。

该死的雷雨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王爷不算完全没有理智,有些人的话还是能让他的情绪冷却下来的。

比如,太子殿下。

果然,南夜瑾放在阿珈肩膀上的手挪了开去,夜雨之中留下了一道带着嫌弃的感慨。

“我知道我知道,唉……真没意思。”

阿珈悄悄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提着灯笼笑眯眯地跟上了南夜瑾的步伐。 “王爷,咱们现在回去吗?”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南夜瑾撑着伞,懒洋洋地散布在血水之中。

“我有点事要办。”

“额……现在大雨天,又这么晚了,您还能有什么事情啊?”阿珈加快了步伐,同时小心翼翼地说道:“燕军师还在家里等您处理这些天堆积的公务呢。”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南夜瑾忽然对着阿珈微微一笑,那笑容犹如深夜绽放的昙花,华美又稍纵即逝。

阿珈一愣,随后便觉得天空响起一阵闷雷,紧接着眼前就失去了南夜瑾的身影。

他心中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加快脚步开始寻觅起了自家王爷的动静。

然而,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力,他与南夜瑾本就相差甚远,如今又是大雨滂沱的深夜,他又如何能找到对方的影子。

阿珈停下步伐,恶狠狠地朝着旁边的墙角踹了过去。

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影子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低声说道:“老大,我们那边处理完了。”

“你看到王爷了吗?”阿珈几乎是同事问道。

“额……没有啊,王爷不是和您在一起吗?”那暗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珈烦躁的把手里的灯笼丢在了一边的泥水里,那灯笼里的烛火失去了平衡,很快就烧到了灯笼外层包裹的防水布料之上,不到片刻功夫,雨水就透过它烧出来的洞口将烛火浇灭。

巷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雨水打在水泥房屋上的嘈杂声响。

“算了……”阿珈有些泄气地自言自语道:“反正王爷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估计是去找漏网之鱼凑那八十八了……啧,该死的雷雨天1

**

项晓芽闻到了血腥味。

那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末世之中。

刹那间,她睁开了眼睛,同时身子也朝着床内滚了过去。

天空闪过一道电光,照亮了漆黑的屋内。

项晓芽看到了自己的床前,有一道高大的人影正默默地站立着。

他的手上拎着一柄还在滴水的伞,面上的神色温柔而缱绻,嘴角的笑意则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喜悦。

雷声与第二道闪电如约而至,让男人如花似玉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阴森和鬼气。

这一幕太惊悚了,项晓芽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有事?”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从储物空间取出了一柄小刀藏在了袖中。

那小刀不是旁物,正是当初她从那个老人手里拿来给自己放血的刀子,它的大小特别适合藏匿,所以项晓芽一直把它放在储物空间里准备随时使用。

南夜瑾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充满了警惕的项仙子,张开殷红的唇瓣,轻声笑道:

“项仙子想杀我吗?”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项晓芽看着南夜瑾的眼睛,控制了自己的心跳节奏和内心情绪起伏,平静无比的回道:

“我不主动杀人,但也不会引颈就戮。”

“呵呵呵……”

屋内伴随着雷声,传来了南夜瑾那带着诡异情绪的低笑。

项晓芽皱紧了眉,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对妲袂做了什么?”她厉声问道。

如果小家伙还清醒,是绝对不会漏掉自己屋里的动静的。

“项仙子难道不清楚吗?”南夜瑾超前走了一步,雨水顺着伞尖,在地上拖出了一条深色的痕迹。

“你的摇光确实很强,但……她打不赢我的。”他说着,轻笑起来:“再给她十年,或许能从我手里逃脱,可惜……”

南夜瑾一脚踩上床边,整个人又靠近了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毫不遮掩的杀气。

“现在的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或许,等明日她醒来后,就会看到你的尸体,然后额……”

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漂亮的眼眸一瞬间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柄尖锐的刀被一双瘦削的手紧紧地握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位置。那位柔弱的、善良的、宽和的、爱笑的神农仙子,此刻面无表情,心绪也没有任何的起伏,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将刀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动作太干净了,而且不带一丝杀意,他甚至是在被对方扎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南夜瑾伸手抓住了项晓芽的手腕,她太瘦了,两根腕骨甚至能被对方一只手给包裹住,因而无法动弹。

但她也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的注视着这个被她捅了一刀的男人。

“呵呵呵呵……果然碍…”

那熟悉又诡异的笑从眼前男人的口中吐出,带着鲜血的腥气,弥漫在窄小的床榻里。

“悬崖上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了,果然……项仙子你和我是同类人吧。”

南夜瑾死死地抓住项晓芽的手腕,感受到对方犹如死人一般的冰冷体温,这位有着绝世容貌的疯子,露出了一个愉快无比的笑容。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项晓芽就被对方拉近了怀中。

紧接着,他那被雨水浸湿过的冰冷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项晓芽的后颈上,微微用力,便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头。

低沉、沙哑又带着铁锈气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暧昧的飘荡着。

“项仙子,为什么你杀人的时候,心跳都不会变呢?难道……杀了我不会让你感到愉快吗?”

“我没病,谢谢。”项晓芽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被抱得死死地,完全无法动弹之后,就索性摆烂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打了一个哈欠。

“呵呵呵,你也觉得我有病?”南夜瑾下巴抵在项晓芽的肩头,一边咳着血,一边像是撒娇一般轻笑道:“大家都这么说呢……”

那语气,活像是他被人欺负了似的。

“有病就去治病,你身边不是有个岳神医吗?”项晓芽尝试动了动手腕,还是没有挣脱的可能性。

啧,这疯狗都被自己捅心窝子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这么愉快的事情,为什么要治好它呢?”南夜瑾的声音似乎虚弱了不少,但是扣住项晓芽后脑勺的手指力道丝毫没有变化。

“……项仙子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呢……”

他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些许的困惑:“你就这么有自信,我杀不了你吗?”

“那你动手吧。”项晓芽仗着南夜瑾看不到,直接翻了个白眼。

南夜瑾没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逐渐加重地呼吸伴随着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参合在这笑声之中,让屋中地氛围变得诡异又暧昧。

项晓芽不言不语,而南夜瑾笑够之后,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项晓芽觉得自己有点困。

南夜瑾虽然人是个煞笔,但怀抱还挺温暖的,她本来就是睡到一半被叫醒,现在更想睡觉了。

“我以为,你是那种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之人……”南夜瑾亲昵地磨蹭着项晓芽的肩膀,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为何不挣扎呢?”

那也得我能挣扎得开碍…项晓芽有些无语。

自己现在双手都被困住,脆弱的后脖颈子也在敌人的控制范围,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储物空间的出口设置在南夜瑾的头顶位置。

只要对方一动手,那么她就会瞬间打开储物空间,之前薅过来的大块玉石和一些剧毒的材料,会在顷刻之间将他们二人埋没。

既然活不下去,那就一起死吧。

“可能是因为,我死你也活不了吧。”项晓芽声音温柔又甜美,语气欢快又轻松。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吗?”南夜瑾挑了挑眉。

项晓芽侧过头,看到了南夜瑾好看的侧脸,忽然涌出一股恶劣的想法。

“说起来……这下凡一趟能让一个皇子给我殉葬,也不算亏。”

她说完,忽然抬起头,张开嘴就朝着南夜瑾的颈侧咬去。

项晓芽的动作明显吓到了南夜瑾,对方不仅朝后躲避了一下,就连控制项晓芽的手力道也松了一些。

如此好的机会,项晓芽又怎么会放过。

于是在瞬间,她便借着对方朝后挪开身体的功夫,将刀拔出来了一小截,然后再一次用尽所有的力气,重新将它捅了回去。

鲜血从南夜瑾的口中喷出,很不凑巧的染红了项晓芽的肩膀。

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眉,正要开个嘲讽,却在下一秒再一次被人拉近了怀里。

“仙子对我还真是……情深意切呀。”

南夜瑾浅浅的笑着,身体还在诡异的颤唞,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激动地。

“你管捅你两刀叫情深意切?”项晓芽笑得灿烂:“那我还能对你再深情一点,要不要?”

“这次就算了……”南夜瑾的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但他还在笑着,语气也依旧暧昧缠绵。

“仙子的这两刀,着实在我心中刻下了属于你的印记,我想……我这辈子都放不开你的手了。”

将记仇说的这么暧昧,呵,狗男人。

项晓芽无所谓,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两一起亡。

至于妲袂,项晓芽才不担心那孩子,说不定看到自己和南夜瑾死一块后,小家伙会直接黑化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这也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至于南夜瑾这个过来调查左厢军的皇子死后会给晋关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是她的世界,她对这儿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

项晓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但很可惜,南夜瑾并不打算就此殉情地打算。

被捅了两刀之后,原本因为雷雨而发热的头脑,似乎也随着流逝的血液终于冷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般的愉悦,比剥夺他人生命时还要让人餍足地快乐填充了他的脑海。

南夜瑾靠在项晓芽的脖颈间,手指亲昵的摸索着她的后劲,放柔了声音,用念情诗一般地语气轻轻地说道:

“项仙子,别管什么条款了,你来做我的王妃吧。”

妈的智障……

项晓芽微笑:“抱歉,我没打算嫁人。”更何况还是嫁给个神经玻

南夜瑾低笑道:“那,我来给你做上门女婿?”

“不,我也不打算娶夫。”项晓芽笑容不变:“倒不如说,我压根就没有成亲的打算。”

虽然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事情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该坚持的理念就必须坚持下去。

“那可真让人遗憾……”

南夜瑾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随后,项晓芽感觉包裹着自己那具充满了血腥味的温暖躯壳倏然离开。

她抬起头,就看到胸口扎着刀柄,鲜血已经濡湿一大片衣服的疯子已经飘到了窗台边缘。

南夜瑾的五官真的很美,哪怕是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他也像一只破碎的蝴蝶,带着一股残破的美感。

闪电照耀了他的面色,将那双充满了愉悦的眼神映照得闪闪发光。

他看着床上的项晓芽,唇齿张合之间,鲜红的血液不停漫出。

雷声掩盖了他发出的声音,项晓芽没听到,但本能的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

可惜,南夜瑾没打算再说一遍,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项晓芽,便笑着从窗户翻了出去。

大概是自己那两刀扎得太狠了,项晓芽甚至看到他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的狼狈模样。

神经玻

南夜瑾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的血腥味。

项晓芽深吸一口气,将被窝重新整理好后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还别说,这种熟悉的环境竟然让她有种久违的安心感。

这一夜,项晓芽睡得十分香甜。

甚至连以往时不时冒出来的噩梦,也没再纠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