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转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转变
福康县主没想到项仙子会救自己,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传说中那只有国师才可居住的秋叶红霜楼中了。
“好些了吗?”仙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着,眉目间是让人见之便安心地慈爱之色。
福康县主鼻子一酸, 默默点了点头。
“谢谢您, 项仙子。”
“无妨。”项晓芽招招手, 阿雾便上前替福康县主倒了杯茶。
“能与我说说,今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小树林中吗?”
福康县主嘴唇颤了颤,低下头,有些痛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今日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了那林子里,不远处就是北云公主的尸体, 我……我害怕极了, 匆匆的逃开了。”
却没想到, 有人打定了主意要她背锅。
“我走之前检查过, 现场没有留下我的任何痕迹,而且……而且当时我躲着人,不可能有人看到我……”福康县主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项晓芽, 眼里露出了哀求之色:“项仙子, 求求您帮帮我, 我真的没有杀她。”
“别着急。”项晓芽笑着安抚道:“你没有杀人, 这件事情陛下应该也是知道的。”
福康县主松了口气,对项晓芽道了声谢后,便跟着阿雾的脚步,走进了红霜楼的二层。
南夜煜在听到项晓芽提起靳修二字的时候,就不敢再在这儿多留了。
“此事,你与陛下说过了吗?”项晓芽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
若仔细听,还能从他话语中听到几分颤音,明显心里虚得不行。
“难怪amp;……”项晓芽抿了一口茶,目光放到了闵裳婼的身上,道:“闵太傅对此没有意见吗?”
这个提议可是让双方都满意呢,南夜瑾那个莽夫能做得到吗?
项晓芽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二皇子一时半会有些说不出话来。
双方约定,这场小比持续山三天,各方出十个人参赛,三日内不得离开围场,三日后需按时返回,在结算猎物来分出胜负。
“原来如此。”项晓芽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我很乐意替黎国壮士祈福,不过……这仪式筹备需要花费些时间,不如二皇子先去和陛下说一声吧。”
“他知道又如何?”福康听后, 惨笑一声, 眼泪簌簌落下:“今日若不是您出手,我怕是已经被当做凶手送到北云人手中了吧?”
南夜煜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死她一个小小的县主就可以粉饰太平, 在场的那些人又有谁会拒绝呢?
项晓芽面上露出悲悯之色,正要开口劝慰, 却见屋外有人来报,南夜煜在外头求见。
这次举办秋猎的目的是什么,感情二皇子是半点都没有记住是吧?什么叫做如果赢了北云就不追究公主之死,和谈照旧?
“还没呢。”南夜煜不在意的笑道:“母妃现在不太舒服,父皇正在陪她,我就先来项仙子你这边了。”
作为黎国的皇子,改厚脸皮的时候不厚,反倒是想方设法给跳脸的敌方找台阶下,着实是让她不知道如何评价。
毕竟……虽然项仙子一直强调她早已没有了仙法,可亲眼见到了药柿的存在,又有谁会真的信了这鬼话?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北云公主之死闹得。
“那些北云人说了,只要这次小比我们赢了,那北云公主之死他们就不追究了,和谈的细节还是照旧。”南夜煜说着,很是得意的抬起了下巴。
项晓芽还是第一次听说秋猎有这个活动,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问起了其中细节。
“项仙子,明日我们和北云要举行一场小比,不知可否请您替我黎国选手进行赛前祈福?”
二人规矩的对着她行了礼,这才落座说明了来意。
神器丢失一事,虽然明里暗里他们都将消息推给了靳修,可归根究底是他们派人偷走了它,才让北云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南夜煜进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闵裳婼。
这对组合倒是让项晓芽有些惊讶。
他看似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自信地说道:“项仙子放心,那靳修听说已经被黎国皇帝召回,这次不会参加小比。”
阿雾便笑着上前,对福康县主道:“县主,请随我来。”
她要是南辰,估计能被这逆子气死。
她慌乱的起了身,有些紧张地看向项晓芽,眼中露出了哀求之色。
只是,看着雍王殿下那尊凶神,他们也不敢太过激进,再加上黎国官员们也有意‘和平解决’问题,所以这场贴合了秋猎名义的小比,就因此而生。
在项晓芽出面带走了‘罪魁祸首’之后,北云使团的人当然是不乐意的,他们未必真的关心谁是凶手,但项晓芽这行为就是打他们北云的脸,使团成员肯定是不能答应。
还好他灵机一动,找出这么个办法,硬是将自己被南夜煜那畜生抢走的风头又亲自抢了回来。
二皇子明显是不能理解项晓芽的复杂心情,此刻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都彰显着他对自己行为的肯定和得意。
“太傅会被一众朝臣都觉得我这办法不错,项仙子你尽管放心,我们黎国人才济济,还是主场作战,这次赢定了。”南夜煜自信满满地说道。
见他这模样,项晓芽心念一动,故作担忧地皱起了眉。
北云一个差点被南夜瑾大灭国的战败方,有这个资格在黎国面前提这些吗?
它没有!
若是今日在这儿的人是太子,那现在北云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证明自家公主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并不是想要刺杀南辰这个皇帝才行。
“别怕。”项晓芽笑了笑,转头对着阿雾使了个眼色。
南夜煜可怕极了仙人会察觉到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此刻是一秒钟也不敢待下去。
南夜煜带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闵裳媃匆匆离去,项晓芽也放下了茶杯。
福康县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闵裳婼有些不解,但还是摇了摇头,道:“爷爷说,此事全凭殿下安排。”
南夜煜自然知无不言,很快项晓芽就搞明白了这事怎么回事。
“若我没记错,北云此番的第一高手靳修也来了上京吧?他成名已久,我黎国可有应对他的人选?”
她刚刚确认了一件事。
南夜煜,或者说柳贵妃,还不知道靳修死了。、太子利用靳修的名义送出去的那封信,应该是戳中了柳贵妃的
贵妃的弱点,这才让她动手杀死了北云公主。
不过,她记得按照太子的原计划,这封信应该是由那位郡主拿去试探柳贵妃的才是。
北云郡主为人谨慎且心机深沉,和柳贵妃接触的时候肯定会以试探为主,柳贵妃只会惊疑和猜忌,绝对不会像这般直接动手杀人……
“……果然心机深沉。”项晓芽莞尔一笑,起身朝二楼走去。
福康县主应该是听到了南夜煜的话,此刻状态瞧着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看到项晓芽后,对她心里道谢:“仙子,多谢你的庇佑。” 项晓芽摇摇头,看着福康县主,似是不经意般的感慨道:“其实,今日若是太子在场,你并不需要受这个罪的。”
福康县主一愣,随后鼻子一酸,委屈的点了点头。
“是啊,若是今日主持事物的是太子,哪儿还轮得到那些北云人叫嚷。”
“没办法,太子如今留在京中住处事物,陛下又一心系在柳贵妃身上,这秋猎的事宜就只能交给二皇子处理了。”项晓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给人上眼药。
“南夜煜和太子相比,无论是手段还是气度,都差远了1福康县主恨恨地骂道。
南夜煜和那群朝臣今日那副恨不得把她丢给北云使团来息事宁人的态度,畩澕獨傢这个仇她记下了。
项晓芽笑了笑,没再继续。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上眼药这玩意,就是得想现在这样,时不时地撩拨一两句就足够了。
她很快就转过了话题,笑着问道:“今日一大早就被扯入这糟心事中,你累了吧?我让人给你煮了好消化的汤面,待会儿你先吃饱肚子,再洗漱一番吧。”
“项仙子,您……您真好。”福康县主鼻子一酸。
想到自己面前的仙人曾经与她有过龃龉,可如今对她的关照,都比今日大帐里的那些亲朋好友要好,这让心灵本就有些敏[gǎn]的福康县主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项晓芽见状无奈一笑,接过阿雾适时递来的帕子,耐心十足的替福康县主插起了眼泪来。
福康县主身份自是不一般,可国师府与其余地方不同,她终究没有在红霜楼中过夜,而是被接回了自己所在的院落。
她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和孟悦人聊些什么,笑得很是开心。
等看到她后,母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装模作样的关怀。
“总算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留在红霜楼过夜呢?”
福康县主低着头,走上前跪地行礼,道:“女儿不敢。”
“哼,不敢就对了。”缘湘郡主似笑非笑地说道:“那红霜楼可是国师专属之物,你我这等俗人哪有资格过夜?行了,你回去洗漱吧,这些时日就别出房间了,省得那些闹事的北云人抓着你来个先斩后奏,替他们的公主报仇。”
“母亲,不是我……”福康县主想要解释,可刚开了口,缘湘郡主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是不是你都无所谓,赶紧回去待着。”
福康县主张了张嘴,目光挪到了一边坐着的孟悦人身上。
对方也在看着她,和她同样年轻的脸上,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之色。
莫名的,福康县主心中涌出一股焦躁。
就连项仙子那等存在也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孟悦人凭什么?
“还待在这儿干嘛?”缘湘郡主见女儿没有动静,忍不住皱了眉。
福康县主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母亲,你与二姐姐聊什么呢?”
“不过是些孟家的趣闻罢了。”缘湘郡主敷衍道:“行了,下去洗漱吧。”
福康县主这次没有再继续坚持,而是低下头,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在红霜楼里洗漱完了,还得到了仙人的允许,小憩了半个时辰。
那位善良的仙子甚至为了让她可以好好歇息,亲自给她点了安神香。
而她的血亲,却连她已经换过了衣裙都未发现……
一踏入自己的屋门,福康县主听着大门紧闭的动静,与此同时,耳边还传来的落锁声。
看着门口伫立着的两个婆子身影,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果然,母亲把自己软禁了。
她这是在惩罚自己,今日就算是死也不该向仙人求救吧?真可笑,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命还没有她对孟藏兰的憎恨来的重要……
福康县主没有哭闹,而是缓缓坐在了床边,看着自己手上断裂的指甲发呆。
这是今日混乱之时,那些北云人将她推倒在地时断裂的。她当时狼狈不堪,却无一人听她说话,所有人都笃定了她就是凶手,直接就讨论起如何处置她……
她茫然又无助,惊恐又绝望。
所有人都高高在上,她只能仰视他们,可他们眼中没有自己的存在。
福康县主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
太子姐姐曾与她说,正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更要将权势抓在手中。
现在想来,她说的很对。
若今日她手中握有实权,南夜煜他们还敢像今日这般,连查都不查一下就把她推出抵罪吗?
不,他们不敢。
你看项仙子,她却只要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带离必死之局,那些叫嚣着的男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看着仙子把她带走……
她要如何,才能拥有这样的权力呢?
这些年来母亲为父亲守身如玉的事迹在民间传得颇广,她因此名声大涨,皇室和权贵无不因此表面对母亲客气几分,再加上和先皇后的闺中情谊,构成了母亲如今行事作风的底气。
自从孟溪之死后,母亲对她再也不上心了。但是没关系,自己到底还是缘湘郡主惟一的骨肉。
在外人的眼中,自己是可以代表缘湘郡主的……
福康县主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了野心的火焰。
母亲啊母亲,我原是想做你听话的好女儿的。
可今日……你无视了我的求救,目送我被人构陷却毫无反应,你……亲手杀死了我。
所以,别怪我和你走上相反的道路了。
什么二皇子是正统,什么自古以来没有女帝,什么太子不过是皇帝为了给二皇子挡灾立得靶子……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如今日这般被人随意舍弃。
太子,必须登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