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演到这里，也该落幕了。

小妾看着快速涌进院子的一群捕快，软了身子，一道虚影从她身上飘了出来。

初九高高兴兴地上前：“夫人！”

捕快来的很是时候，恰好目睹了壮汉刘管家行凶的一幕，将其缉捕了回去。

刘员外伤了命根，自此后和人间欢乐事彻底没有了缘分。小妾腹中骨肉已经流掉了，因为大失血，还差点没能抢救回来，不过救回来下场也不好，被刘员外送到军营当了军妓。

刘员外一家结局圆满落幕，但是小肃延却出事了。

自客厅发威过去三天，小肃延还是看不见东西，大夫也诊断不出原因。

“小肃延，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要凑热闹，咱就不会管这些事，你也不会看不见了。”

黛幽幽坐在床边给睡着的小肃延打扇，对于小肃延的失明很是愧疚。

一开始他们只是打算救醒刘宝，换水和干粮。如果不是她好奇刘员外请了什么老道作法，也就不会去看，就不会有小肃延失明的事了。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今后，我就是你的眼，与你一起看尽世界万千，决不食言。”

“黛幽幽，你有完没完啊，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午睡被吵醒的小肃延不耐烦地睁开眼，两眼空洞无神，连眼角的泪痣都失去了活力。

“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饿不饿，我让人传膳。”黛幽幽关切地问道。

自小妾一事之后，刘员外是对小肃延两人来自大家之事坚信不疑。

小妾当时被刘夫人附身，地契房契什么的，压根就没有拿到，都是为了骗壮汉刘管家的。家业在手，刘员外不能纵情声Se，但是还可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啊！

世家大腿得抱紧，哪天来个风水指点啥的，赚钱不是盏盏茶的事儿么。

所以哪怕现在因为自己身体状况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小肃延两人在府上仍然享受着座上宾的待遇。

“不饿，不渴，我想好好睡个觉，你能不能出去。”

小肃延来了火气，摸到床边黛幽幽的手就往外推，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瘫软身子躺倒床上。

他抬手到半空中，眼前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影子，很不真切。

“呵，要当我的眼么？”小肃延冷冷地嗤了一声，握紧了拳头，“你们都是骗子。”

***

正房。

“爹爹，我把药温好了，您趁热喝。”刘宝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小心翼翼地搅拌着，就要喂刘员外。

黑乎乎的中药上面飘着一层白色的晶体，那是消肿止痛的冰片，散发着刺鼻的味道，非常上头。刘员外抗拒得摆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刘宝盛着药的瓷勺。

刘宝看着被子上的药水痕迹，有些拘谨地起身道歉：“对不起，爹爹，是宝儿越矩了。”

以前爹爹会和他做游戏，给他骑大马。近年来爹爹生意越发忙碌了，还呐了妾室，除了偶尔过问功课，刘宝很少看到自己的父亲。

想到母亲对自己交代的话，刘宝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或许是，自己不该奢求吧。他放下药碗，朝刘员外行了一礼，转身想要离开。

一旁的刘夫人

的刘夫人虚弱得只剩隐隐约约的透明影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般。看到刘员外对儿子的态度，心头火起，就想对着刘员外大骂。

这时刘员外却出声挽留：“宝儿，是爹爹不好。”

宠妾灭妻，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问，还差点混淆了刘家的血脉，自己何其混账。今后刘宝就是刘家唯一一的后人，也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己不能再把他的心伤透了。

“宝儿，到爹爹这里来。”

刘员外放柔的声音有些僵硬。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到这儿来。”

刘宝听话的坐到床边，刘员外便抓起他的手，开始了自我反思，末了再来上一句：“以前是爹爹糊涂，爹爹知道错了”。

“以后就咱爷俩相依为命，咱们要好好的，宝儿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嗯！”刘宝喜极而泣，一大一小搂作一团。

“死鬼，总算是清醒了。”刘夫人摸了摸虚无的眼泪，自己也能走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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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刘宝的院子里。

“夫人夫人，这个香烛好好吃啊！”小初九抱着一根比她胳臂都粗的红烛大啃特啃。

没人知道她不是失踪，而是被害死的。井下阴气太重太混杂，掩盖了她这只小鬼的气息，接引的鬼差都找不到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供品。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给你烧！”黛幽幽笑眯眯地拍着胸脯承诺着，一旁的刘宝拿着火钳拨动燃烧的金元宝。

刘夫人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

刘员外经此一事，是不能再拈花惹草了，宝儿的地位不可撼动。初九有了黛幽幽两人的照看，也不会一只鬼孤苦伶仃，饥寒交迫了。

唯一对不起的是小肃延。

刘夫人飘到端坐着的小肃延身边，几次三番组织语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小肃延话语清冷，近日听到是道歉实在太多。

其实又**们何事呢，不过是自己听不得那老道腌臜的话，才让自己落得这幅模样。

小肃延抬手抚上绑着双眼的绷带。

曾经因为这双眼，他被自己的父兄视为妖物，被下人背后嘲讽，被继母以妖邪之名残害。

人心险恶，嘴脸丑陋，看不见，或许也不一定是坏事。

如果不是老管家，或许自己早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如果不是黛幽幽，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又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先生曾教导，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或许是命中注定该有一劫，肃延并不怪罪任何人。”

刘夫人长叹一口气，看着小肃延的目光惋惜，多好的孩子啊。

“你和幽幽且安心在刘府住下，我已经托梦我家老爷，你们都是有大福报之人，今后要善待。”

“你不用急着拒绝，幽幽和我说了，你们并不是什么大家子弟，不过是碰巧有些本事罢了。如此一来，一是当我和宝儿还你们恩情，二是，也当我求你们，陪在我宝儿身边，护他不受邪祟进犯。”

“此事我们应了。”烧好纸的黛幽幽恰好听到刘夫人最后的话，上前按住了想要说话的小肃延，“不过我们也有几点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