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岛何家

何田身上有太多疑点,先不说萧恒开了十几年的元辰铺,天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怎能看不透云烟墨这种把戏,单说何田处心积虑,萧恒没出事之前就做足预备,是一个开面馆的中年男人能有的心计?

哪怕何田不跳出来,萧元之后也是要调查他的。

何田给萧元的感觉就是一个线头,能查清原身被刺杀的幕后真相。

城主府度支官署外,萧元寻处茶馆安坐,等待霍平归来。

约莫正午时分,霍平迈着大步走来,萧元迎了上去道:“有劳霍叔忧心,赏光去餐霞楼吃个便饭。”

霍平揉揉眉头:“也好,有些事的确要跟你交代一下。”

餐霞楼是大越高端酒楼品牌,专供修行人士,每顿花费至少百枚元石起步,吃的虽不是龙肝凤髓,也都是响当当的元兽。

肉质鲜美,元力丰厚,消费一顿不亚于苦修数日。

一盘盘珍稀元兽上桌,什么鹿顶山脉的浑玉兔、风翎鸟、九华鹿,东海里的赤仙鱼、墨电鲦,霍平看得咋舌,依稀记得某次末座敬陪宁州上官才吃过其中两三个菜而已。

现下居然全部摆在自己面前。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霍平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见霍平半天不动筷子,萧元爽朗大笑打破尴尬。

“听闻青松兄长升入宁州道院,未来必定不可限量,愚侄一点心意,预祝青松兄长大展宏图。”

看到萧元递来丹瓶的样式,霍平眼神就凝重起来,天华商会的丹瓶都是统一制式,他作为税官再熟悉不过。

“地阶洗髓丹!”

霍平瞳孔放大:“一枚三万元石。”

萧元淡然笑道:“不错。”

“太贵重。”

“萧家和霍叔的情谊,不能以元石计较。”

霍平默然,如收下丹药,吃掉这桌筵席,恐怕不给萧元些真货难以交代。

三万元石可是自己五六年的薪俸,青松升入宁州道院,面临各郡天才和豪族子弟,迫切需要修行资源追赶同窗,地阶洗髓丹无疑能让他再上一个层次。

霍平沉思良久,缓缓道:“阿元莫非已经继承萧恒兄的衣钵?”

“霍叔说的是元辰铺子?”

“不是,我说的是萧恒赖以行走江湖,密不外传的宝术。”

萧元搜刮记忆,却是没找到萧恒给前身传过什么秘技,顿挫会儿道:“先父前往鹿顶山太过匆忙,并未有什么交代留下,否则不至于给元辰铺留下烂摊子。”

霍平盯着萧元,眼神锐利。

“那你何来这许多元石,税金债务丹药,多多少少也有五六万元石了。”

“我把父亲留下的宝物卖了,换来的元石。”

霍平摇头:“鹿顶山之行何其凶险,萧恒恨不得把所有元石都换成丹药宝器,以期留下一命,岂会留下价值五六万元石的宝贝?”

萧元无言以对。

等了会,霍平摆摆手道:“你不愿说,我不强求。”

他取出身份玉牌道:“你拿着我的玉牌,去城主府藏书阁寻四方岛何家的情报,挑最近两年的看,看完就明白了。”

萧元接过玉牌,随手录入信息,问道:“何家?莫非和老何面馆的何田有什么瓜葛。”

“何田是四方岛何家的远亲族人,十有八九也是受他们指使针对元辰铺,不过有些事城主府也没法做,需要你自己去解决。”

霍平拾起筷子道:“一顿饭的功夫,你能看多少算多少。”

萧元闻言立马离开餐霞楼,前往城主府藏书阁,跟守阁书吏说明来意,后者抱来厚厚一堆书册。

四方岛何家,归属千岛周家麾下,六十年前犯下大错,被勒令关闭岛屿,所有家族之人百年不能出入。

根据宁州数郡的情报,何家旁支最近两年非常活跃,似乎在筹谋破解禁制,把家族嫡系从四方岛中救出来,在宁州、海州、流州各地秘密活动,寻找能人异士。

这跟元辰铺有什么关系呢?

萧元不解,估摸着时间快到了,连忙把何家资料录入,向书吏道:“劳烦大人再借阅下元辰铺萧恒的情报。”

书吏点头进去,没一会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萧恒情报密级提高,霍大人的玉牌没有借阅权限。”

萧元一愣,慢慢点头离去。

四方岛何家,有尊者坐镇的家族,他们的情报等级居然没有萧恒,一个小小的杂货铺的老板高,简直匪夷所思。

水似乎很深很浑。

就在萧元踌躇间,一道金翎划过天空飞到书吏手上,书吏接过查看完道:“霍掌事传信,唤你留下玉牌,不必再回餐霞楼。”

萧元交还玉牌,望着藏书阁高大的楼院,默默离开。

萧恒对前身的保护可谓无微不至,自小就是躲在院中修行,根本无需为任何事情发愁,江湖和铺子的事情从来不许他沾惹。

在前身的记忆中,萧恒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修行杂货铺老板,和修行散人进些材料丹药宝器,摆在铺子中卖出,挣些元石供他们生活修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无奇。

自从萧恒参加鹿顶山之战后,情势瞬间倒转,萧恒似乎不再是个普通商人,元辰铺亦不是简单的杂货铺。

萧元沉吟半晌。

目下何田被城主府扣押,不给自己插手的机会,霍平又铁了心做谜语人,想要查出真相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

何田家人、老张头是他现在仅知道可能破局的人。

“原本想一鼓作气登阶大圆满,没想到琐事繁杂,如此搅扰人心。”

萧元叹道,不一会儿回到第九坊。

“何家面馆怎么关了,何田的家人呢?”

老张头道:“何田被抓走后,他儿子就把铺子卖给宁州钱庄,带着家人不知去向。”

萧元点点头,忽地开口:“自我记事起,张叔就跟着父亲,想来应该知道很多父亲和铺子的事情。”

老张头幽幽叹道:“二十年前,我在逃荒路上家破人亡,是铺主救了我的命,收拾我家人的尸骨得以安息,此后我便跟着铺主来阑琼城做个伙计。”

“那我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铺主之外有没有其他身份,宁州朝廷攻伐鹿顶山为什么会专门点名他过去?”

萧元紧紧盯着老张头,看他嘴里会吐出什么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