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肠别情
第九章断肠别情()
夜『色』渐浓,如水凉风从窗外飘进,轻轻地拂动着屋内一点如豆苗般的灯火,人的身影,在昏黄的光息中,摇曳颤栗,孤寂而清冷。
花如言倚在桌旁,一手支颐,眼睛茫茫然地看向屋外,廊中,洒落一片银白的月光,褪不尽周遭的灰暗,或许是及不上一盏灯笼的明亮。
那酉时的灯笼,或许,并不会在自己房前燃亮。
她站起了身来,走到窗前,风丝丝凉沁地扑在面上,牵起些许寒意。
隐约听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悠扬的笛声,若有似无,当不在意时,婉转如啼的笛声幽幽萦绕于耳畔,当凝神细听时,又似韵音全无,妙响远去。正失落间,复又闻得一阵清悠之音,不由心感怡然,未免生了向往之意,脚下情不自禁地往屋外走去,细细地辨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希望可以寻找到那一个佳音轻送之源。
渐渐地,近了,接近了。缠绵中夹杂着哀思的悠亮笛声,清晰而真实地回旋在她的身边,那绵绵的愁绪及触动心弦的如泣似诉的韵调,似揭开了她心底暗藏的一点记忆与牵挂,在这个陌生的角落,在这个陌生的夜晚,一点一滴地重拾。
她身子靠在一根楹柱后,眼光掠过前方凉亭内一个高佻挺拔的背影,清冷的月光泻满亭前,那人的笛声似融进了如华流光,格外出尘动人。
这首曲子为她所熟悉,是王实甫的《别情》,犹记当日与他一别,她眺望他远去的一方,低浅而唱: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见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裙带宽三寸。
笛声如泣,她轻声相和,沉沉而唱,几许思量纠缠于胸,忘却一时烦扰。
就在她唱到“掩重门暮雨纷纷……”一句时,笛声嘎然而止。她倏然停下了歌唱,猛地警醒过来,连忙把身子靠在楹柱上,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响,以免被那人发现。
“谁在那儿?”凉亭中人语气急促,带一点不可置信的思疑,更有一点期待的殷切。
听到这个声音,花如言微有错愕,想不到竟是荆惟霖!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位荆府的主事当家,心思莫测的荆家大老爷,与刚才那凄怨如泣的笛声联想在一起,如他,怎么可能吹奏出如此打动心扉的妙韵?
“到底是谁?”没有听到回应,他却不依不饶,声音中的殷切减袪了些许,更多地带上了符合他身份的凛然。
她暗自紧张,屏着呼吸,耳中细听着他的动静。他踏开了步子,脚步声连续地往一个方向而去,该是寻找。她凝神注意着,手中不觉抓出了一掌心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