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还会是佐弈么

佐弈翻了翻手里的卷稿,不禁冷笑了声,朝闻尹道了句:“她的这些秘辛,也难为你能找到。”

闻尹颔首,思及前些日的经历,忍不住轻笑道:“原也难找,狄戎王心思一惯深沉,但凡明显些的,也早已被他毁去了痕迹,只可惜他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奈不住,便将秘密留下的东西都抖了出来。”

佐弈翻看完,将卷稿递回给他,方抬眼远远地瞧着那花海中的两人。

他们如今所站之地,是菩林寺最高一层的廊道上,从此处看那片芍药花海,可说是毫无遮掩。

“陛下可任由娘娘这般?”闻尹将卷稿收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不必担心她,”佐弈眼不离明漓,轻笑着,“她的眼色可比不比我们差,再者说,她才是那个最绝情的人。”

闻尹听了,轻咳了声也不再说话,只是微微蹙着额,心道:那位主子对谁最绝情,这陛下心里难不成还没个数?还是说,爱情当真能令人昏了头?

可他再细细想来,便觉与其说陛下是昏了头,且不如说他是醒着却选择性地忽略而已。

明漓和那思云从花海里回来时,已是午膳十分,寺里早已备好了斋菜等着,众人用过之后,她借口有些累了,便回至厢房里歇息。佐弈见状,后脚便跟了进来。

见她脱下外衣,他一把从背后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耳垂,含着暧昧的语气问:“那花海可还美?”

他冷不防进来,明漓被吓一跳,使劲推开了他后,一面将外衣搭在木施上,一面道:“总归是比御花园的美多了。”

佐弈拉开桌旁的木椅,坐下:“这算什么,大周万里山河,比它好看的花海多得是,等朕闲了些,便带你去外头游一番再回来,如何?”

“我今日有些累了,“明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陛下若无事,还请到正殿去,多为太上皇祈祈福才是好的。”

佐弈闻言,起身过去将她搂进怀里,蹭着她柔软的发丝道:“朕也累了,想在漓儿这歇歇。”

明漓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便扬起头,嗤笑着瞧他:“佛门乃是清净之地,陛下也该收敛收敛。”

那话音方落,佐弈一怔,少顷,便哈哈笑道:“漓儿想哪里去了?你当朕是什么?”

发情的公狗。

佐弈那般问,明漓差点刹不住车,此话便要从嘴里蹦出,她回回神,方道:“你若这么闲,我方才经过对面那间厢房时,从里头见到几本经书,你替我取了来,如何?”

她此时的语气像在话家常一般,佐弈虽有些诧异,但却道:“这等小事,你吩咐紫莺去拿便是,何须亲自劳动朕?”

“我回来时,见有丛君子兰开得极美,便让她领着个小丫头去摘了来放房里,其余伺候的人,我不过见了难得出来一趟,也让她们顽去了。”

“你倒会体贴人,”佐弈闻言,含着些微醋意道,“怎不见你体贴体贴朕?”

“陛下既如此说,也便罢了,您是天子,我是妃子,本不该劳动您。”

佐弈见她说着,面色染上了些许怒意,便搂着她哄道:“好好好,只你方才不是说着要睡中觉了么?此刻拿那经书过来作甚?”

“我如今又不想睡了,难道不可以么?”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少有的透出点点调皮之色。

佐弈终是耐不住,只得应了她所言。

对面那厢房离明漓所居的地方不远,堪堪几十步路便到了,因想着寺里应是只安排了他们两人居所

两人居所在此,他也不曾想多,直接便开了门。

可佐弈从没想到,明漓会设计于他。

他一把甩开那身着片缕贴上来的女人,一时间怒从心起,弯下腰,狠狠地掐住那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女人:“别以为朕不敢杀你,罕巴尔泰能将你送来,就表明了你的生死不过是掌控在朕的手中。”

那思云看着他怒不可遏的神色,原是清纯的面色染上了一丝凄惨的笑:“那思云从没想过陛下能饶了我。”

佐弈见此,狠狠地甩开她的脸,起身往回走。

那正躲在后头看着的嬷嬷不禁被他的狠厉模样给惊呆了,她不禁挠腮抓耳,这大周的皇帝,竟是这般不好美色。

明漓早已披好了衣裳,悠悠地坐在靠椅上喝起了茶。

“砰”,房门在她意料之中被佐弈猛然踹开。

她方放下茶盏,一道身影便从眼前掠过,不过须臾间,明漓已然被他拽倒在榻上。

“朕对于你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将朕随意地推给别的女人,也毫不在乎?”

明漓直直地对上他勃然大怒的眼色,轻笑着答非所问:“陛下是正人君子,所以我才敢这么做。”

“你算计朕。”

她明知道他对那思云不感兴趣,便故意用这样一出美人计,不过是为了让那思云好给罕巴尔泰一个交代。

佐弈清楚了她的目的,气的便是她将他当成皮球一般,毫不犹豫地将他踢给别的女人。

纵然她知道他耐得住,可万一呢?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

其实他由始至终都明白,可便是如此,明漓做出这样的事,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因为对她付出得越多,他就会渴望越多。

然而明漓的下一句话,更是将他那把火燃得轰轰烈烈。

“就允许你将我当成玩物,就不能让我算计你一回?”她毫不掩饰地道。

“呵,”佐弈闻言,轻笑道,“原来在你心里,是认为朕把你当成了玩物,所以朕对你的一片情深都成笑话,是么?”

明漓看着他的神色,脸上虽笑着,但却似入了魔一般。

“若没有灵梓乡的那些事,若是你先遇上的我,那么,你会爱上我么?”他压下心中腾起的怒火,沉沉地问。

他此言一出,明漓却是一顿。

犹似过了好半晌,她方微微笑道:“爱?陛下不觉得你这话很多余么?”

“回答我。”

面前的人似听不见她的话一般,垂着眼睑,含着阴冷的语气道。

明漓见他这般,怔了片刻,他自称是“我”,而非“朕”。

她不知道今日的佐弈是怎么了,只是他既要答案,那给他便是。

“若我先是遇见你,若你不是大周的煜王,若你不会对我强取豪夺,你所谓的一片情深也许会使我真的爱上你。可那样的你,还会是‘佐弈’么?”

明漓话音方落,屋里顿然陷入一片缄默中。

男人久久不曾言语。

外头有清风从窗的缝隙吹进来,沁人心脾。

良久良久,明漓望着他,轻笑着,清绝的容颜里满是嘲讽:“你瞧,你沉默了。说明你自己都不认同我说的话,那么你刚刚的那个问题,又显得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