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沉默。

低沉的情绪回**在整个房间，压抑得紧。

对沈牧的背叛，我难以释怀。

可面前的几人，又是如此真切地关心着我。

我不能沉溺在这样愤恨的情绪里。

打开的门，偷偷溜进来一股风，带着入秋的寒意，将冰冷拍在我的脸上，仿佛是在提醒我，要冷静下来。

像是被扇了一巴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深呼吸。

心里郁结的情绪在几个呼吸间，试图舒缓了一点。

看到他们转过来的目光，我朝他们笑道：“没关系，一点一点的灵力累积，这么多年我都坚持下来了。没必要现在就坚持不下去。”

父亲带着愧疚的神情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让他别担心。

“现在只是重头再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泽，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二哥挤出一个笑容。

我点头，笑道：“我想再睡一会。”

“那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闭上眼，我依稀记得，昏迷之前沈牧一直在说话，在说什么来着？

对了，我想起来了。

他说，柳如风没死。

不过是大楚为了保住太子一命，找的傀儡替身。

我没看出来，但灵渠和汪妄海一定看出来了，白沉舟也是。

他们为什么会隐瞒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们对我，也不算是真心实意。

沈牧的嘲讽一直回**在我的耳边，和以前的打闹吵嘴不同，这一次，是发自心底的嘲笑。

可我还是难以相信，在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沈牧的焦急和害怕是装出来的。

也许，他也只是担心我死了，他会再等五百年？

一切不得而知。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要个说法。

沈牧消失了，在混沌紫府发出光芒之后，消失了。

唯一目睹现场的灵渠，也踪迹全无。

我的脑子疯狂地转动着，一直以来，重生之后的我，丢掉了前世的那份严谨，丢掉了那份细致，唯独没有丢掉，那份心高气傲。

那种一切好像都掌握在我手中的感觉，变得摇摇欲坠，脆弱不堪。

我承认，我飘了。

面对一切东西都唾手可得，我的心，已经被蒙蔽了。

一切都紧张迅速的发生着，以至于我都没有时间静下来想一想，我做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

在今天，这个特殊难忘的日子，由沈牧带起的“美好生活”，也由他来亲手结束。

我恨他，但我不怪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真的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我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下去。

沈牧给我留下的仇恨，我会找他讨回来，他想做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阻止他。

我要变强，要变得比之前还要强！

要强到足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我坐了起来，几颗聚灵丹扔进嘴里，催动功法，试图运转。

聚灵丹在口中化开，散出的灵力全部进入灵脉，消失无踪。

太少了。

混元大帝的记忆从我的脑海里彻底清除。

我的记忆里仅留存了我所知的信息。

唯一的好消息是，紫府如今，已经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我了。

紫府内的阁楼，也终于显现了它的名字——问心。

我想起了混元大帝说的话。

将灵晶堆在房间里，摆出聚灵阵，聚灵丹继续往嘴里扔。

灵气开始大规模聚集，尽管只是破冰一角。

汹涌的灵气灌入身体，滋润灵脉。

等到灵晶失去光泽，变成碎石，我才缓缓睁开眼。

已经天亮了啊。

打开门，门口密密麻麻，站着好多人，院子都快站满了。

“少主！”木里扑了过来，抱着我哭得伤心，“你吓死我了！”

“多大个人了，哭得这么难看。”我拍着他的背取笑他。

小枫和白沉舟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心。

君逸尘站在院门口，安静地站着，并没有进来。

院子里，爹娘他们都在。

“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们的脚边，跪着很多人。

“少主，这些都是水牢里的人，如今你需要灵力，他们都可以给你。”大长老看着我，浑浊的双眼带着希冀。

我原以为他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地上还有君成等人，此刻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这样的人，会肯把自己的灵力尽数给我吗？在受了这样狠的酷刑下。

我不相信他们会自愿给我传送灵力。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迟疑，大长老冲我笑道：“少主放心，我会在一边守着，他们不敢对少主不利。”

爹娘也点头。

他这样说，我更不相信。

之前买凶杀我很可能就是他主谋，怎么会这么好心舍得让我恢复灵力。

“试试吧。”爹轻声说道，“就算不能凝结金丹，灵脉总要修复的。我知道。”

“泽儿，你可以相信他们。”娘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他们是君家人，父母妻儿也都是，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除了父母叔叔、哥哥们，院子里还有很多君家的人。

他们看着我的目光，清澈恳切。

我不知道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此刻的我，不想辜负他们的希望。

“好。”

“摆阵！”大长老手一挥，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让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早已画好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伤者被抬，或被搀扶，都围着圈，坐在地上。

只留下正中央的空隙。

“少主，请！”

大长老的胡子随着风吹动，花白的眉毛轻轻跳舞，露出微笑。

长长的衣摆随着风飘起，此刻君家黑色的族衣显得那么肃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中央，盘坐在地。

“结阵！”

灵力由他们体内迸发而出，传入前人体内，凝聚一起，再往前传。

我看着他们，双眼刺痛。

身下一个巨大的法阵开始运转，头顶的法印也清晰地浮在半空，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

在法阵彻底点亮过后，法印直直地朝着我的头顶，倾斜而来。

灵力灌入的一瞬间，那股身体的无力感骤然消失，全身都暖了起来。

我惊喜于这样的变化，赶紧掐动法诀，将灵力全然收入体内。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发出轰隆隆的震动。

“怎么了？！”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