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关，从凉州入西州必经关隘。

如若不过此关，则需要绕行山路入西州。

这样选择，路程花费的时间，则会成倍增加。

许多商队为减少行商时间，提高货物利润，都会选择走关隘这条官道。

凤清欢也不例外，在卖掉黄毛狼和胡椒，还有些许药材之后，她带着满满金票，想要入云梦两地跟九皇子进行第二次交易。

胡椒和黄毛狼在其他州售卖的利润，让她无暇在想着倒腾其他货物，一心想着能从九皇子手中获得更多这两种货品。

“咚咚咚——”

响起的敲门声，让凤清欢收回凝视远方山峦的目光。

“进来。”

身形如熊的十一，单膝跪地道：“小姐，因西州邪修作乱，关隘被封，此时要想入云梦两州，只能走山道了。”

凤清欢眸色骤冷，轻声道：“让商队管事和脚夫原地待命，你带着所有护卫和我一起去云梦两地。”

“小姐，西州这时大乱，我们要是走偏僻山路，绕入于云梦两地，需要用上不少行商的时间。”十一担忧道。

“无妨。”凤清欢语气沉稳道：“黄毛狼和胡椒的利润，你我都见到，足够弥补行商时间。

尤其是胡椒，不仅便于携带，还很好贩卖，我们连凉州都未出，这种辛辣的调味料，就在各个酒楼卖光了。

这样一来一去的时间，正好能相互抵消。”

“是，小姐，在下知道了。”十一忧虑道：“可小姐，这次西州之乱，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凉州这边丝毫没有出兵平乱的迹象，反而在堵截中原入凉的大量修士，其他接洽中原的两州之地，情况亦是如此。”

凤清欢嘴角淡扬，唇畔染上些许冷峭的弧度，“还不是上面那些皇子你争我斗造成局面。

用一州之地百姓生死，来给自己添上丰功伟业，不就是这王孙贵族最爱做得事。

站在千千万万尸骸之上，笑谈自己宏图霸业。”

“可小姐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难不成是至尊...”十一狐疑道。

“你忘了？”凤清欢冷漠地瞥了眼自己忠心耿耿侍从，“自始皇之后，每一世至尊在皇位之上，只坐两百年。

时间一到，就得入祖庙修天人之法。

至尊离这时间，仅仅只有不到十年。

还有天人之法能成的关键，跟大秦之后的国运息息相关。

而我们这一世的至尊，又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挑选的继承人方式，自然会是血腥无比。

怕到最后，这九位皇子公主，只会存活一人继承大位。

以此可见，西州这盘棋，真正的执手之人，怕不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皇子，而是高坐于皇位上的至尊。”

凤清欢胆大包天的话，令十一面如土色，心有余悸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争之世，你我顾好小家便好，更多的我们无能为力。

你下去准备，尽早出发吧。”

凤清欢话锋一转打发走十一后，死死攥紧手心里的玉玦，“娘亲再给我些时间，我会带你离开凤家那个地方，到时我们一起隐居于青城山野，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

未石城东南角落的一间柴院。

有位扎着辫子的书童，趴在矮小院墙上，一双小眼睛，偷偷窥觊前方的黑衣修士，带着一群文人往官府大院走去。

“老先生，这些修士为何要把附近的文人墨客全都带走呀？”

躺在摇椅上的老者，像是没听到书童的问题，继续闭着双眼，身体随着木椅轻轻摇晃。

见老者不理会自己，书童哼唧一声，走到他的耳边，大吼道：“兵家大圣，赵甲第，醒一醒啊。”

赵甲第睁开满是皱纹的眼皮，慌忙地捂上书童的嘴。

“你这逆子，想要干什么，要害死老夫吗？”

书童张开嘴巴，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老者连忙收起手掌，生怕被他咬上两口。

“老先生，这些万鬼殿修士杀完那些恶徒，为什么不带我们跑啊！”

“跑？”老者嗤笑道：“上万百姓，没有车马，如何跑得过那些恶徒呢？

我们一旦全部出城，不到三日就会有屠刀挥向我们。”

坐到一旁的小木凳上，书童右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道：“走不是，留不是，这一城的百姓，不是注定要死。”

老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道：“可不是嘛，其实在这场人祸开始，西州注定十室九空，伏尸千里。”

“唉。”书童垂下头深深叹息，可随即又想到些什么，兴奋开口，“老先生，我们去帮他们吧，有你的天衍兵书，定能救下这一城百姓。”

再次闭上双眼，老者有气无力道：“救下这一城百姓又有何用，西州其他百姓就该死吗？

你只救眼中之人，不就是假慈悲，除了宽慰自己内心，让自己好受一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弃子就该让弃子，履行他无辜惨死的宿命。

挣扎下去，你心里是舒坦，但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老者尖酸刻薄的话，直刺书童的内心，让他握紧拳头，可最后还是松开来。

“老先生，我知道了，你歇息吧，我去煮饭了。”

书童耸拉着脑袋走入屋内，老者轻喃道：“谁无热血在心头，但难迎世俗市侩，滚滚江河而去，不过利来利往。”

......

徐怀安倚靠在交椅上，垂眸看着前方匍匐在地的上百青衫文人。

“殿主大人，按你所说得，未石城曾有过政务处理经验的文人，全都在这里了。”

对抱拳回答的左冷夜挥了下手，让对方把自己要得东西搬来，徐怀安才开口道：“事到如今，本殿主不多废话，要想活命，就按本殿主说得做。

如有不从，今天本殿主就拿你们去喂鬼物。”

徐怀安说这话时，刻意泄露出体内的龙鬼气息。

睥睨天下的霸道压迫，让一众文人瑟瑟发抖，当即就有人大声回应。

“请殿主大人吩咐。”

“请殿主大人吩咐。”

“......”

此起彼伏的应诺声中，左冷夜搬一面目屏风，上面绘制着未石城的地图，精确到每条巷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