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咚咚咚——”

钟声响起，朱红宫门大开，一众等待于旁的文武百官，权贵王侯，整理好朝服，按官职大小，一个接一个走过金甲禁卫巡守的空地，登上白玉阶梯，去参加朝会。

本来大朝会是月初一开，可到月中忽然召开，那就意味有大事发生。

而这些官员早就收到风声，知道是何大事。

至尊那几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在西境那边玩砸了。

今日的朝会便是为这事特地而开。

进入宽阔大殿，两侧有上百玄鸟亲军值守。

金漆龙案前方，四位皇子依次排开跪倒于地。

一众官员见此，谁都不敢乱说话，沉默不语在自己位置上站好。

龙案侧边，有名红袍太监跨步而出，昂首高喊：“至尊到！”

“拜！”

随着太监的高喝，殿内外的文官武将，无一遗漏双膝跪地。

一身黑底龙袍的至尊昂首阔步，急匆匆登上台阶，端坐于龙椅之上。

“臣等参见至尊，大秦万世永昌！”

“众卿平身。”至尊嘴唇微张，声若洪钟响彻大殿。

“谢陛下！”

百官起身，位于大殿两侧。

“今日找众卿来，无需寡人多说，你们应该都明白是为了什么，寡人这几位逆子可都做了些好事。”

至尊语调一变，伺候在旁的红袍太监，便上前一步打开谍报，高声朗读起来。

“西境战报，大秦四骑王骑全体阵亡，三百龙甲卫战死，焚耀山主陨落，天阙山主陨落，落隐山主重伤。

六州之地十五万有余将士死伤惨重，下落不明，千万百姓遭遇鬼蜮浩劫，自从西境沦落于天人诡怪手中。”

一众文武百官虽有心理准备，但听完这份战报，还是神色剧变，要不是碍于至尊的威严，早就喧闹起来。

而这些人当中，位高权重的几位则是相互进行眼神交流。

龙椅上的至尊面色肃然，接过红袍太监的奏报，狠狠将其砸在龙案前的大皇子身上。

“这就是你们下得棋局，幼稚的可怜，就连对手有掀翻棋盘的能力都不知晓。

寡人过往还以你们四人为傲，可今日一看只不过生得好罢了。

如若你们出生在农夫家，这辈子也注定只是种田的，难堪大用。

这样的行事，若寡人十年后入祖庙，如何敢把大秦交付给你们。”

至尊一番厉声斥责后，大皇子爬前一步，高声道：“至尊，是臣的过错，此次西境之事审查不力，没有约束好众位弟弟，臣愿意一人临罚。”

右侧离龙椅最近的一批权贵，听到这些话便知道，今日的事怕不止问责善后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真正的夺嫡之争会因西境从幕后走到台前。

“这事不怪大哥，是臣没有谋划好一切，没算到会有那么多人出手，导致局面崩坏成这样。”二皇子直起腰来，丝毫不畏惧至尊之威。

“不...不...”五皇子连忙开口，“当初稳定局势的落隐山主，是臣没有叮嘱好，不要听信谗言，才导致战机不对。”

能入此殿的官员，没有一位不是城府极深，这三位皇子看似表面上在认错，实则暗地里都在推卸罪责给其他派系的修士。

“三位哥哥，这事都别争了。”七皇子朝地上重重一叩，声泪俱下道：“那些修士是臣督促不力，不该因为各路军伍的严厉盘查，而延误时间。

西境遭遇此等劫难，臣应该早点跟大哥通气，让那些军伍早些放行。”

位于左侧的武官们纷纷低头，心中都在暗想着，七皇子直接把矛头直指大皇子身上，看来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这份督促，亦有臣的一份，那些军伍臣应该出面训斥，告诉他们事有轻重缓急的。”二皇子冷声道。

“还有臣的一份。”五皇子明悟过来，连忙说道：“那些拦路的军伍实属可恨，臣应该把这事早点告诉蒙太尉，让他出面告诫青州军伍，让那些修士能早些过江。”

大皇子只是外表看上去憨厚老实，但内心却是通透，自己这三个弟弟，已经达成默契，开始围攻自己，如若接下来的话说不清楚，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大秦部分军伍派系的力量。

正当他思索该要说什么时，至尊猛地站起来。

“你们一个个在这认错，是给寡人唱戏吗？

按你们这些说法，寡人的纵容你们胡作非为，才是这场浩劫根源。”

“臣不敢！”四位皇子不约而同同时出声。

“好，既然如此，与其让你们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至尊重新端坐于龙椅上，继而说道：“那不如放在明面上来。

寡人的子嗣当中，若有人能在一年时间，让西境恢复原样，东官便是他的了。

记住是任何子嗣，还有时间就一年。

若时期已到，无人可以解决，西境所造成的后果，都由你们四人共同承担，到时候是杀是剐，绝不留情，你们百官谁敢求情同罪。”

至尊言毕拂袖离开，连给文武百官行拜的时间都没有。

“退朝！”

红袍太监高声落下，满朝大臣一个个若有所思的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这次至尊没有任何情面的话，彻底将夺嫡之战摆上台面，未来若想平步青云，是需要开始下注。

那四位皇子到底该选谁？

因这个问题那些未站队的官员众生百态，有置身事外的文官，有满脸忧愁的权贵，更有神色沉重的武将。

跟这些人相比，掀起此事的皇子们淡定异常，相互间行了个礼，才陆续离开。

所有人都走后，大殿陷入沉寂，至尊又飘回到龙椅上。

“老宫正，寡人的这四个儿子，你觉得谁会入主东宫。”

清风拂过，云纹白袍的老者悄然显现于龙案前。

“谁都有可能，但他们之中，天命的胜率更大一些。”

至尊平声道：“老二吗？这事说不准，虽然这局他开始做得很漂亮，但他的目的没达成，他们背后那些修士都有折损。”

白袍老者神情低落道：“至尊，那西境不管了吗，哪里可有上千万黎明百姓。”

至尊笑眯眯道：“寡人的儿子各个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可大秦又是太平盛世，而他们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与其让他们在中原乱来，不如让西境成为战场，舍小保大，不得已为之。”

“至尊，大善，可以你的威望和手段，可以让他们停下争斗，从中选一个你满意的人。”白袍老者叹声道。

“哈哈。”至尊大笑几声后，声音骤然降下，“寡人知道你们这些守气运得，心疼这万民苍生。

可你知道寡人当年读遍圣贤书和历史传记，悟出了一个什么理，你知道吗？”

白袍老者躬身道：“请至尊赐教。”

“一条条人命死了，固然可惜，但到你我这个位置上，这些人命隔年还是会增出来，

这就如同你吃得米饭，那些米粒下肚，以后就没了吗？

不...风调雨顺一年，它就会出现在你的餐桌上。

而这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位置，对于这这些皇子而言，此生只有一次争夺的机会。

他们好不容易从出生到活在这个位置上，你我就更无权剥夺他们，使用任何手段为自己争取一次。”

白袍老者无言以对，至尊说得没错，说破天的万民苍生，在这个庙堂中群臣只是个数。

天下的数再少都不如自己手中的权重要。

“好了，这次寡人找你有事要你办。”

“至尊，你请说。”白袍老者回应道。

“你去一趟剑阁，请剑主操持这场局，他公平公正百年，只有他的见证，寡人才能相信。

还有那诡怪如果失控波及中原，便让剑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