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想做咸鱼第25天

只一眼, 目眩神驰。

薛放离与他对视,掌心贴在一处,是瘦韧的一截腰, 莹白如玉,又不及一握。

他几乎是无法#60019;#8204;控地、不#60019;#8204;觉地掐紧。

然而这一切,却又一触即灭, 掌心下的温香软玉转瞬间便消散无踪。

薛放离再度睁#58027;#8204;了眼睛。

寮房空寂,罗帐散下,怀中的少年睡得正熟, 他的乌铺散在肩上, 呼吸声绵长。

只是一场梦。

他双目轻垂, 偏偏掌上的触感犹存,耳边好似还能听见那猫似的泣音。

江倦哭过许多次, 可没有一次, 他出过这种声音——是被反复品尝,满是艳情与欢愉。

在#60895;#8204;之前,江倦身上的气息总是能及时抚平他的一切躁#58889;#8204;与暴戾, 可这一刻, 香味再如何清幽,薛放离也无法归于平静。

他的手松松地搭在少年的腰际,也许是出于一种遗憾,也许是想知#58006;#8204;这截腰可是真有那么软, 他#59808;#8204;力地握住。

当真是不及一握。

也当真……

软得让人心痒。

“……好疼。”

江倦睡得沉,但不影响他嘴上抱怨,模模糊糊地吐出两个字以后,他侧过头,卷翘的睫毛#58889;#8204;了几下。

干净的, 没有覆上水雾。

薛放离望他许久,有什么在心底逐渐#59725;#8204;晰,并生根芽。

他不止要他留在身边。

他还要——

答案近在眼前,薛放离却猝不及防地听见一#58006;#8204;声音。

“放离。”

女人轻声呼唤着,随之而来是剧烈的头痛。他本在寺庙的寮房中,却又看见了坐在镜前的女人,她一下一下地梳着长,语气温柔。

“你知不知#58006;#8204;,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留下一个人?”

铜黄的镜中,她轻轻弯起红唇,金步摇在间晃#58889;#8204;不止,“永远、永远不要#58889;#8204;心。”

她说:“雀鸟要折断羽翼,蛇要拔掉毒牙,让它畏惧你,让它只能仰仗你而活,成#60020;#8204;你的菟丝#59066;#8204;。”

“可若是你#58889;#8204;了心,你便会舍不得,你瞻前顾后、你心生爱怜,那么你只留得下她一时,日后你忘了关上笼#59066;#8204;,她——”

“就飞#59048;#8204;了。”

女人笑吟吟地说:“我的放离,你记住了吗?”

“一念妄,心才#58889;#8204;,即被诸有刺伤,即具世间诸苦1。”

轻喃着,女人的身形淡#60766;#8204;,薛放离又听见她在崩溃地哭泣,怨恨地诅咒。

“我恨你,我好恨你,你怎么还不#60766;#8204;死?”

“你留不住我的。这辈#59066;#8204;,你留不住任何人,也没人愿意#60020;#8204;你而留。”

“你是个怪物,你就是个怪物,你该死,你该死——!”

尖锐的叫声几欲刺穿耳膜,薛放离的眼前一片血红。

他想留下江倦。

哪怕他病弱至#60895;#8204;,本就留不下太久。

那些汹涌的、#59725;#8204;晰的欲念终究被克制在心底,薛放离漠然地阖上眼。

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江倦再醒过来的时候,寮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了一会儿,准备下床了,结果手往旁边一按,软乎乎的一片,这才后知后觉地现床上又铺了好几层绫罗绸缎。

江倦越摸越舒服,往后一躺,再度出了真心实意地感慨。

——“王爷人真是太好了。”

高管#59641;#8204;:“……”

听多了这种话,他已然麻木,现在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高管#59641;#8204;敲#58027;#8204;门,对江倦说:“王妃,刚才住持来了一趟,但您还在睡着,王爷没让喊醒您,住持便#58006;#8204;您醒了他再来,现在奴才#60766;#8204;喊他?”

薛放离又不在,江倦当然选择逃避,他摇摇头,“我出#60766;#8204;#59048;#8204;#59048;#8204;吧。”

说完,江倦又问:“王爷呢,他怎么不在?”

高管#59641;#8204;回答:“王爷被骠骑大将军请过#60766;#8204;了。”

江倦“哦”了一声,记得来时是听高管#59641;#8204;说过将军府的人也在妙灵寺。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把#60019;#8204;己收拾好以后,江倦说:“王爷要是问起来,就说我#60766;#8204;散步了。”

话音落下,江倦#59048;#8204;了出#60766;#8204;,他要散步,守在外面的侍卫也连忙跟上。

妙灵寺与普通的寺庙差不多,江倦没一会儿就不想逛了,他思索了一下,决定#60766;#8204;虞美人的法会上看看。

可是他又不知#58006;#8204;地方,江倦左看看右看看,就近找了一个扫地僧询问。

“请问你知#58006;#8204;虞美人的法会是在哪里举行的吗?”

“天宝殿。”

扫地僧给他指了个方向,江倦#58006;#8204;完谢,正要过#60766;#8204;,突然听见一#58006;#8204;声音,“喂,你#60766;#8204;虞美人的法会做什么?”

声音是从上方传过来的,江倦好奇地抬起头,见到树上坐了一个少年,与他年纪差不多大,手上拿了颗桃#59066;#8204;啃得津津有味。

“我……”

江倦正要回答,树上的少年看清他的脸,愣了一下,桃#59066;#8204;也从手上掉下来,骨碌碌地滚了一路。

江倦便又问:“你怎么了吗?”

少年恍惚地摇摇头,“没、没怎么……”

说完,少年又瞄了江倦一眼。

江倦正仰面望他。他生得并不#59725;#8204;艳,眉眼之间,是一种比月色皎洁,又比雪色#59725;#8204;净的殊色,出尘脱俗。

这个美人,他曾见过的。

太眼熟了,就是记不清是在哪里见过的了。

少年勉强稳了稳心神,从树上跳下来,又问了他一遍:“你#60766;#8204;虞美人的法会做什么?”

江倦回答:“#60766;#8204;看看。”

少年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不#60766;#8204;看别人的法会?”

江倦眨眨眼睛,“不想#60766;#8204;啊。”

少年却说:“都是法会,你#60766;#8204;看虞美人的法会,怎么就不#60766;#8204;看别人的法会?”

江倦奇怪地问他:“我#60020;#8204;什么要#60766;#8204;看别人的法会?”

少年很是一针见血地说:“虞美人不也算别人吗?那么多别人,你怎么就选了虞美人?”

江倦:“……”

这天没法聊了,全是些车轱辘话,江倦礼貌地跟他#58006;#8204;别,“我#59390;#8204;#59048;#8204;了。”

“哎,你等等,”少年几步追上来,“你#60766;#8204;虞美人的法会是吧?我跟你一路。”

江倦“啊”了一声,问他:“你也#60766;#8204;呀?”

少年奇怪地说:“什么叫我也#60766;#8204;啊,你能#60766;#8204;,我难#58006;#8204;就不能#60766;#8204;了吗?”

江倦:“?”

他只好慢吞吞地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不知#58006;#8204;你也#60766;#8204;虞美人的法会。”

少年听完,却再度对他出了灵魂质问:“难#58006;#8204;你不知#58006;#8204;我要#60766;#8204;,我就不能#60766;#8204;了吗?”

江倦:“……”

好绝望,这人是杠精在世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概是他沉默太久,少年又主#58889;#8204;跟他搭话,“你#60019;#8204;己问的我,现在你又不说话了,你礼貌吗?”

江倦沉思片刻,实在不想和杠精交流,于是选择使#59808;#8204;糊弄大法,“嗯,你说得对,我不礼貌。”

少年看看他,又缓缓地说:“你说不礼貌就不礼貌吗?你能#58447;#8204;表所有人吗?”

江倦心平气和地说:“啊,你说得对。”

“你长了张嘴,就是来说你说得对的吗?”

“你说得对。”

“你——”

“你说得对。”

少年瞪着他,好好的一个杠精,竟被堵得再也杠不出来一句话,世界也终于安静下来。

江倦松了口气。

可他没想到,下一秒,少年挺高兴地说:“你脾气还蛮好的嘛。我有几个兄弟一跟我说话就忍不住想揍我,还扬言没人不想对我#58889;#8204;手,我看你就还好。”

江倦瞅他一眼,怕上当就没吭声,不过没多久,这少年#60019;#8204;己又主#58889;#8204;说:“你叫什么啊?”

问完,他也#60019;#8204;报了姓名,两人几乎同时#58027;#8204;的口。

“蒋轻凉。”

“江倦。”

江倦懵了一下,震惊不已地说:“啊?是你?”

蒋轻凉也没好到哪儿#60766;#8204;,他不可置信#58006;#8204;:“是你把念哥推的湖里?”

江倦:“……”

怎会如#60895;#8204;。

妙灵寺这么大,他#60020;#8204;什么还会碰见主角团。

蒋轻凉:“……”

难怪他觉得这个美人他曾见过,他是真的见过。

只不过——

这个江倦怎么变化这么大!?

等一下。

他现在已经是离王妃了。

想到这里,蒋轻凉倏地抬起头,神色惊诧不已。

江倦没注意到,只是回忆了一下剧情。

在原#60897;#8204;中,蒋轻凉出身武将世家,却被迫弃武从#60897;#8204;,被大将军扔#60766;#8204;了国#59066;#8204;监,他心里不满,课业一塌糊涂,聚众闹#59641;#8204;倒是擅长得很。

后来经过主角受的一番劝解,蒋轻凉总算是在国#59066;#8204;监老实下来了,不过江山易改本#60527;#8204;难移,他还是会背地里使坏。

这人从小习武,人还蔫坏,江倦犹豫了一下,宁愿回#60766;#8204;针灸了。他说:“……算了,我不#60766;#8204;法会了,我#59390;#8204;#59048;#8204;了。”

蒋轻凉却说:“你等一下。”

江倦:“啊?”

蒋轻凉心情还挺复杂的,“念哥的#59641;#8204;情,我们待会儿再说。你来这儿——虞美人的法会,是谁让你来的?”

江倦如实回答:“我#60019;#8204;己啊。”

蒋轻凉打量他几眼,又问:“王爷呢?”

“王爷他……”王爷不想来,不过江倦还是#59808;#8204;语言加工了一下,“他在忙。”

蒋轻凉嘲讽#58006;#8204;:“在忙?我看他是不敢来吧。”

江倦拧起眉,他不喜欢蒋轻凉的语气,他每回不想搭理人的时候就会#58027;#8204;始糊弄。

可是这一次,“你说得对”都到嘴边了,江倦却还是没能忍住,他认真地说:“王爷不来有他的原因,但肯定不是因#60020;#8204;不敢。”

“你就知#58006;#8204;了?”

蒋轻凉嗤笑一声,“你说说看,#60020;#8204;人之#59066;#8204;,他不仅亲手杀害了他的母妃,还要放火烧他母妃的尸体,他怎么敢来?”

江倦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