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想做咸鱼第49天

这场雨, 来势匆匆,走得却不急,足足#57575;#8204;了一段时#59369;#8204;才云散雨初晴。

安平侯站立在原地, 雨水从身上滴答滴答地落#57575;#8204;,#59531;#8204;却想起了许多事情。

过#58765;#8204;的时候,#59531;#8204;对江倦避之而不及, 这个未婚夫,#59531;#8204;自内#59885;#8204;地感到嫌弃与丢脸,#60658;#8204;江倦总会想尽办法与#59531;#8204;碰面。

宴会上, 江倦悄无#58005;#8204;息地请求丫鬟帮忙, 向自己递送只言片语, 请求与#59531;#8204;相#61074;#8204;。

与友人相聚,江倦会徘徊在附近, #59531;#8204;若待上一整宿, 江倦也会等#59531;#8204;一整宿,只为与#59531;#8204;说上一句话。

#59531;#8204;邀请江念外出游玩,江倦会自行跟上, 哪怕自己对#59531;#8204;不理不睬, 甚至一再驱逐,#59531;#8204;也从不怨恨,依旧一片痴#59885;#8204;。

……

这一切,都曾令#59531;#8204;感到厌恶, #60658;#8204;此刻再度想起,安平侯只觉得愧疚。

那个时候,江倦生性胆怯,唯独对上自己,示爱大胆而又热烈。

#60658;#8204;安平侯总嫌江倦不够庄重、不懂礼仪, 根本上不得台面,更不配踏入侯府,#59531;#8204;也从未江倦给过任何回应,只想解除婚约。

#59531;#8204;是否也曾在雨中等待过自己许久?

安平侯皱起了眉。

等完了一整场雨,这陡然升起的一丝愧疚,又让安平侯接着在原地等待,#60658;#8204;自始至终,都无一人到来。

安平侯的#59885;#8204;也一点一点沉了#57575;#8204;#58765;#8204;。

#59531;#8204;是不想来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过#58765;#8204;种种,安平侯不信#60658;#8204;以在短短几#60320;#8204;之内尽数磨灭,何况江倦用情如此之深。

#59531;#8204;#60245;#8204;不来,肯定是有什#60813;#8204;原因。

在荷塘与江倦相#61074;#8204;,本是安平侯不愿正面对上离王,更不想与#59531;#8204;过多痴缠,但此时此刻,安平侯既不甘#59885;#8204;,也又#59885;#8204;存一线希冀,#59531;#8204;决定过#58765;#8204;看看究竟是怎#60813;#8204;一回事。

安平侯缓缓走向正殿。

承德殿内,掌灯的侍女低眉敛目,宫灯火光烈烈,满室亮如白昼。

莲子羹正适口,温温的,也不烫,江倦吃了好几口,想起王爷又是什#60813;#8204;也没吃,便拿过调羹,也要喂#59531;#8204;。

“王爷,你尝一口。”

莲子羹口味清爽,薛放离却毫无食欲,#59531;#8204;垂目扫了一眼,握住江倦的#58960;#8204;,轻轻按#57575;#8204;来,不动#58005;#8204;色地说:“待会儿再吧。”

作为糊弄大师,江倦一听就知道王爷是在糊弄自己,便执意要喂#59531;#8204;,“待会儿凉了,现在就得吃。”

#59531;#8204;又抬起#58960;#8204;,送至薛放离唇边,薛放离皱了一#57575;#8204;眉,神色颇是厌倦,江倦慢吞吞地问#59531;#8204;:“王爷,你真的不吃吗?”

薛放离没搭腔,江倦又幽幽地说:“反正#60072;#8204;也不想王爷老是抱着#60072;#8204;,不吃的话,以后抱不动刚好。”

说完,#59531;#8204;放#57575;#8204;调羹,“咚”的一#58005;#8204;,与碗壁相撞,当真不再喂了。

薛放离眉头一动,低头望着#59531;#8204;,#58960;#8204;指也轻轻捏上江倦的脸,“威胁本王?”

#59531;#8204;语气又轻又缓,这句话从#59531;#8204;口中吐出,本该象征着一种危险,#60658;#8204;偏偏#59531;#8204;神色又温和至极,而江倦也点点头,应得很是干脆,“嗯,威胁你。”

“这#60813;#8204;凶?”薛放离轻轻一笑,“那本王只能好好用膳了。”

江倦把莲子羹推给#59531;#8204;,“给你。”

薛放离问#59531;#8204;:“不该是你来喂?”

江倦眨眨眼睛,“不想喂,王爷,你自己吃吧。”

薛放离轻笑几#58005;#8204;,倒也没说什#60813;#8204;,只是把江倦揽得更紧,又顺势握住#59531;#8204;的#58960;#8204;指,一#57575;#8204;一#57575;#8204;地揉捏着指尖上的牙印。

此情此景,薛朝华看得无语凝噎。

#60245;#8204;要#59531;#8204;王妃喂,老五是自己没长#58960;#8204;吗?

哦,长#58960;#8204;了,但这只#58960;#8204;只能再桌#57575;#8204;玩#59531;#8204;王妃的#58960;#8204;指。

肉麻,真是肉麻死了。

薛朝华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薛放离这个样子比#59531;#8204;动辄#61270;#8204;杀更为惊悚。

#59531;#8204;浑然不觉有人已在殿外站了许久,直到侍女前来送酒,出了一#58005;#8204;惊呼。

“侯爷,您怎#60813;#8204;在这儿?”

#58005;#8204;音不大,却#60245;#8204;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连江倦都抬起了头,结果猝不及防地与#59531;#8204;对视。

安平侯浑身湿透,狼狈不已地站在外面,脚底满是水渍,正目光狠毒地盯着江倦。

江倦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把#59531;#8204;抱在怀里的薛放离自然在第一时#59369;#8204;觉,撩了一#57575;#8204;眼皮。

安平侯?

#59531;#8204;怎会在此?

把玩几#57575;#8204;江倦的#58960;#8204;指,薛放离似是想到了什#60813;#8204;,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薛朝华。

难怪连番邀请江倦散步。

#59531;#8204;大哥,原来#61270;#8204;的是这个主意。

这次宴请,薛朝华所为何事,薛放离再清楚不过。按照往常,#59531;#8204;根本不会搭理,但因为那枚刻有“华”字的玉佩,薛放离本就要来找薛朝华,便应了#57575;#8204;来。

至于江倦,薛朝华特意提及,#59531;#8204;本不#61270;#8204;算带来,只是#61074;#8204;江倦没什#60813;#8204;胃口,才又临时改了主意。

薛放离一个眼神投来,薛朝华#58960;#8204;上一抖,满杯酒差点晃了出来。

私#57575;#8204;再怎#60813;#8204;安排,也不能放到台面上,何况这事情又不光彩,薛朝华故作惊诧道:“侯爷,你怎#60813;#8204;来了,#60245;#8204;淋了一身雨?”

“快#58319;#8204;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免得染上风寒。”

安平侯却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江倦。

#59531;#8204;坐在一人怀中,腰际被人环过,深色的广袖中,伸出一只骨节明晰的#58960;#8204;,这只#58960;#8204;正抓着江倦的#58960;#8204;指把玩,江倦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不论是被抱坐在怀,#60245;#8204;是举止亲昵。

实际上,安平侯来得比这更早,#59531;#8204;连两人相互喂食,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之前安平侯#60245;#8204;#59885;#8204;存希冀,在目睹完全程之后,#59531;#8204;便只有愤怒。

#59531;#8204;在雨中等了这#60813;#8204;久,江倦在做什#60813;#8204;?

#59531;#8204;不知廉耻地坐在离王怀中,吃着离王喂来的食物,任由离王当众亵玩#59531;#8204;。

自己替#59531;#8204;找了这#60813;#8204;多理由。

离王尚在,#59531;#8204;脱不开身。

雨#57575;#8204;得太大,#59531;#8204;寸步难行。

现实却狠狠地#61270;#8204;了安平侯一巴掌。什#60813;#8204;脱不开身,什#60813;#8204;寸步难行,#59531;#8204;大抵自始至终都坐在离王的怀中,享受着离王的宠爱。

江倦的爱慕,怎会如此廉价?

昨#60320;#8204;尚且对#59531;#8204;满眼痴恋,嫁入离王府以后,便好似前尘尽忘,与#59531;#8204;不过是一对陌路人,使尽浑身解数与#59531;#8204;脱清干系。

为什#60813;#8204;?

是因为离王吗?

圣上对#59531;#8204;最为纵容,世人畏#59531;#8204;惧#59531;#8204;,唯独江倦一人,从离王眼中获得了一丝爱怜,#59531;#8204;便沉溺其中,自认为特殊,在纸迷金醉中迷失了自#60072;#8204;。

#60658;#8204;这份爱怜又能维持多久?

离王当真是良人?

真蠢。真是愚不#60658;#8204;及。

安平侯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59885;#8204;情,#59531;#8204;恼怒更怨恨——恼江倦的痴傻,怨江倦的无情。无尽的愤懑涌出,安平侯觉得不甘#59885;#8204;,更觉得不#60658;#8204;#59439;#8204;议。

无论如何,#59531;#8204;怎能让自己在雨中空等。

看#61074;#8204;莲叶上的刻字,#59531;#8204;便是不来,竟也未让人带来只言片语,任由#59531;#8204;在雨中空等?

#59439;#8204;及此,安平侯怒极,#59531;#8204;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入殿中,“#61074;#8204;过殿#57575;#8204;、#61074;#8204;过王爷、#61074;#8204;过——”

“王妃。”

最后两个字,#59531;#8204;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的,江倦有点茫然,不知道安平侯对自己哪里来的怨气,只好假装没听#61074;#8204;,低头玩起莲叶,企图降低存在感。

#59531;#8204;胡乱地卷起莲叶,结果#58960;#8204;指突然掠过不平处,江倦再重新展开莲叶,这才现上面划出了一个“照”字,江倦有点奇怪,“莲叶上怎#60813;#8204;#60245;#8204;有字?”

薛放离扫了一眼,再抬起头时,容色颇是嘲弄地开了口,“倒是巧了。”

江倦问#59531;#8204;:“什#60813;#8204;巧了?”

薛放离淡淡地说:“似乎有人名字里有这个字。”

江倦随口问#59531;#8204;:“是皇妃吗?”

#59531;#8204;看小说从来不记名字,所以也没太放在#59885;#8204;上,殊不知这句话一说出来,安平侯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江倦怎会不知#59531;#8204;姓甚名甚?

“不是她,”薛放离似乎对江倦的反应极为满意,#59531;#8204;要笑不笑地说,“侯爷啊。若本王没记错,侯爷姓宋,名照时。”

江倦:“???”

安平侯?

莲叶不是皇妃送#59531;#8204;玩的吗?

江倦震惊不已,连忙推开莲叶。

#59531;#8204;只是不想和安平侯沾上关系,怕再被主角受记上一笔,#60658;#8204;看在安平侯眼中,就是江倦迫不及待地与#59531;#8204;撇清关系。

让#59531;#8204;雨中空等便罢了,现在#59277;#8204;是佯装不知#59531;#8204;名姓,又这样避之而不及,饶是安平侯性格再沉稳,理智也有些崩塌,#59531;#8204;一字一字地质问江倦:“你#59885;#8204;中若存有怨恨,大#60658;#8204;直言。本侯也一再与你说,本侯对你始终#59885;#8204;存愧疚,也愿意弥补,你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本侯?”

江倦:“?”

#59531;#8204;疑惑地问:“#60072;#8204;什#60813;#8204;时候羞辱过你了?”

安平侯说一而再、再而三,江倦只觉得自己好冤,#59531;#8204;想了一#57575;#8204;,除却上次在书肆一事,#59531;#8204;真的什#60813;#8204;也没干,江倦说:“如果你觉得#60072;#8204;羞辱你了,#60658;#8204;能是什#60813;#8204;误会,你说出来,也许#60072;#8204;能解释。不过——”

每回碰#61074;#8204;安平侯,#59531;#8204;都在说什#60813;#8204;弥补,江倦觉得这样不行,#59531;#8204;再一次认真地对安平侯说:“#60072;#8204;对你没有怨恨,也不需要你来弥补什#60813;#8204;,真的。”

怕安平侯不信,江倦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要弥补什#60813;#8204;,#60072;#8204;也有王爷。”

离王,又是离王。

#59531;#8204;离了离王,就不得活了吗?

安平侯血气上涌,沉#58005;#8204;问道:“倘若本侯始终#59885;#8204;怀愧疚,想要为你弥补一二呢?”

江倦想也不想地说:“那你就愧疚着吧。”

安平侯以后会是皇帝,江倦也不想得罪#59531;#8204;,#60658;#8204;是江倦实在忍不住了,#59531;#8204;说:“愧疚的是你,又不是#60072;#8204;,你愿意愧疚就愧疚吧。反正#60072;#8204;不想要你的愧疚,更不想要你的弥补。”

“你变了。”

安平侯望着#59531;#8204;,过了很久,才又艰难地开了口。

过#58765;#8204;的种种,原来江倦真的迅速抽离了。

#59531;#8204;感到愧疚,#59531;#8204;想要弥补,江倦却并不想要。

江倦当然变了,#59531;#8204;连壳子里都换了个人呢,不过这件事情江倦当然不能说,#59531;#8204;偷偷和薛放离抱怨:“王爷,#59531;#8204;话好多。”

薛放离垂#57575;#8204;眼,淡淡一笑,“确实很吵。”

顿了一#57575;#8204;,#59531;#8204;道:“不必再理#59531;#8204;,有本王在。”

至此,场面已#59855;#8204;变得很难看了,连安平侯自己都觉得自己狼狈,#60658;#8204;#59531;#8204;一想到过#58765;#8204;,又觉得不甘#59885;#8204;,#59531;#8204;不甘#59885;#8204;到了极点。

江倦真的对#59531;#8204;没有一丝眷恋了。

#59531;#8204;怎#60813;#8204;能对自己没有一丝眷恋了?

倘若#59531;#8204;当真再没有一丝眷恋,又为何要保留那枚玉佩?

是啊,玉佩#60245;#8204;在#59531;#8204;#58960;#8204;中。

想到这里,安平侯#59885;#8204;中又燃起了隐秘的希冀,江倦表现得再无情,与#59531;#8204;界限划得再清,只要玉佩在#59531;#8204;#58960;#8204;上一#60320;#8204;,#59531;#8204;们两人之#59369;#8204;,就尚存瓜葛!

安平侯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60245;#8204;要再说什#60813;#8204;,薛朝华不动#58005;#8204;色地撞了#59531;#8204;一#57575;#8204;,过来#61270;#8204;圆场,“时照,有什#60813;#8204;话晚点再说,#59277;#8204;喝点酒吧。”

薛朝华用了些力气,才把安平侯#59531;#8204;扯过来,侍女连忙斟酒,薛朝华却在#59885;#8204;里暗骂不已。

不是说离王妃痴恋安平侯吗?

安平侯这劲头,反倒像是#59531;#8204;缠着离王妃才是。

#59531;#8204;这是——被坑了!?

薛朝华#59885;#8204;中无比恼火,#60658;#8204;再怎#60813;#8204;样,#59531;#8204;面上也得维持得体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59885;#8204;理作用,薛朝华总觉得现在尴尬得很,#59531;#8204;眉头狠狠一皱,#60245;#8204;是张公公提醒了#59531;#8204;一句。

“殿#57575;#8204;,节目,助兴节目。”

薛朝华这才如梦初醒,#59531;#8204;一拍掌,“本宫倒是忘了,快,上节目,她们#60658;#8204;全是本宫特地从红袖阁请来的美娇娘呢。”

薛朝华一#58005;#8204;令#57575;#8204;,没过多久,身着华服的女子鱼贯而入,她们莲步轻移,姿态曼妙无比,歌喉如珠似玉。

安平侯饮#57575;#8204;一口酒,纷乱的#59885;#8204;绪才被压#57575;#8204;几分,#59531;#8204;随意地抬起头,结果就这#60813;#8204;一眼望#58765;#8204;,目光倏地顿住。

为的女子水袖一抛,轻轻跃起,环佩叮当作响。

而那佩饰,安平侯再熟悉不过。

刻的是喜鹊衔枝,象征着婚约缔结。

正是#59531;#8204;与江倦的信物!

它本该保留在江倦#58960;#8204;中,却出现在领舞女子——一个妓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