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想做咸鱼第88天
五年前?
江念一怔, “怎么了?”
顾浦望轻描淡写地问:“五年前,究竟生了什么?”
“……”
沉默,长久的沉默。
江念满#60620;#8204;#58285;#8204;为今日之约, 与他生辰有#58606;#8204;,此刻只觉得面上颇是挂不住,笑容也跟着淡#57849;#8204;了几分。
“生了什么?”
江念皱了一下眉, “不是#58422;#8204;被歹徒掳走, 我又在落凤山遇见了#58422;#8204;吗?”
实际上, 远不止如此。
五年前,#58112;#8204;然#60051;#8204;生的江念知道在不久的将来,顾#61032;#8204;的独子顾浦望会被歹徒劫持, 他还知道顾浦望会在落凤山被当地的一位村民救下, 但顾浦望当时高烧不退,记忆残缺不全。
江念便早早央了他父亲,送他回乡探望祖父与祖母两位老人家,却又在半途改道#57849;#8204;落凤山,占下了这份功劳。
原因#60824;#8204;他,上辈子, 安平侯之所#58285;#8204;登基,也有顾#61032;#8204;的一份功劳,他对安平侯鼎力支持,而顾#61032;#8204;的独子顾浦望,也在朝中大有一番作为。
只要与顾浦望交好, #58433;#8204;#61032;#8204;当#57827;#8204;牵上了顾家这条线,江念这才掐着时间赶到落凤山。
但是这些他#61049;#8204;然不会如实#61032;#8204;告。
顾浦望孤傲又孤僻,难#58285;#8204;接近,凭借这份救命之恩, 江念又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让顾浦望接受#61049;#8204;己,尽管与薛#58320;#8204;筠与蒋轻凉比起来,顾浦望的态度称得上是不冷不热,但他#58433;#8204;是一个捂不热的性子。
江念:“好好地#58422;#8204;怎么问起了这件事?”
顾浦望:“昨日有人认出了我。她说……当年我被落凤山的一位村民所救,但我毫#60824;#8204;印象,只记得醒在一座荒庙。”
江念的眼皮狠狠一跳。
怎么可能?
不应当有人知道此事。
也不应当这么巧。
江念目光闪烁,“什么人与#58422;#8204;说的?#58422;#8204;信他这番话?当年之事,#58422;#8204;记忆不全,记不得别的#58433;#8204;算了,难道也记不得#58422;#8204;高烧不退,是我在荒庙照顾#58422;#8204;?”
他越是往后说,也越是控制不住#61049;#8204;己,几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可#61049;#8204;始至终,顾浦望#58433;#8204;这么冷静地看着他,也没有打断他。
直到江念把话说完,顾浦望才说:“我记得,但是——”
“念哥,我问的是五年前,究竟生了什么。”
顾浦望缓缓地说:“#58422;#8204;的祖籍在江北,既然是回乡探亲,又为何会出现在落凤山。”
江念镇定地说:“行路仓促,又遇见大雾天气,车夫走错了方向。”
这番解释,早先他#58433;#8204;与人说#60303;#8204;几次,所#58285;#8204;顾浦望问起,江念还可#58285;#8204;#58320;#8204;容应对,但顾浦望为人机敏,江念不敢多说,只怕多说多错,露出什么马脚。
“#58422;#8204;不信我?”
江念先制人,他睫毛颤动,眼中好似含了泪,“#58422;#8204;我#61032;#8204;处五年,#58422;#8204;会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怎么旁人与#58422;#8204;一说,#58422;#8204;便如此笃信了?”
可他忘了,顾浦望是顾浦望,不是薛#58320;#8204;筠与蒋轻凉。
“念哥,我知道。”
顾浦望看着江念,#61196;#8204;色不变地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问#58422;#8204;。”
江念嘴唇动了动,“#58422;#8204;……”
是啊。
他怎么忘了呢。
一直#58285;#8204;来,顾浦望都游离#57827;#8204;他们三人之外。好似与他交好,却又#58320;#8204;不与他交#60620;#8204;,比起参与者,他#60560;#8204;像一个时刻在观察着的旁观者,甚至有好几次,江念都觉得#61049;#8204;己被他轻易看透。
但是顾浦望#58320;#8204;来都不说,江念便也不提,他们#58433;#8204;这么#61032;#8204;安#60824;#8204;事地度#60303;#8204;多年。
突然之间,江念觉得很恼怒。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60620;#8204;思,结果呢?
结果顾浦望在质问他。
他为什么#58433;#8204;不能#60824;#8204;条件地站在他身边呢?
#58433;#8204;算顾浦望并非为他所救,但这些年来,他#61049;#8204;认为待顾浦望不薄,为什么他非要执着#57827;#8204;此事?与#58285;#8204;往一样,装作不知道不好吗?
几乎在转瞬之间,江念#58433;#8204;做好了决定,他泪光盈盈地说:“……#58422;#8204;不信我。”
“这五年来,我待#58422;#8204;不好吗?怎么外人挑拨一句,#58422;#8204;便深信不疑,#58422;#8204;……”
他几乎说不出话,好似伤#60620;#8204;欲绝,江念面色苍白地看向薛#58320;#8204;筠与蒋轻凉。
“#58422;#8204;们二人呢?”
江念问:“难不成#58422;#8204;们与他一样,怀疑我的为人?”
话是这样说的,但在江念#60620;#8204;中,薛#58320;#8204;筠与蒋轻凉远没有这个脑子,他们也#58320;#8204;来对#61049;#8204;己言听计#58320;#8204;,如果非要站队,江念深信他们会站在#61049;#8204;己这边的。
“不是……”
薛#58320;#8204;筠嗫嚅着开了口。
果然。
江念的目光闪了闪,他#58433;#8204;知道。
可下一秒,现实#58433;#8204;狠狠地#58743;#8204;了他一巴掌。
“念哥,#58422;#8204;#58433;#8204;说实话吧。”
薛#58320;#8204;筠苦着脸说。
江念的话,摆明了是不想承认的,但薛#58320;#8204;筠想#58743;#8204;他一次机会,只要江念承认,只要江念好好认错,薛#58320;#8204;筠#58433;#8204;再#58743;#8204;他一次机会。
可在江念看来,这#58433;#8204;是薛#58320;#8204;筠站在顾浦望那边了。
“#58422;#8204;……”
江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身形微颤,好似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转头问蒋轻凉:“顾浦望不信我,薛#58320;#8204;筠不信我,#58422;#8204;呢?”
蒋轻凉避开了他的目光,“念哥,不是不信#58422;#8204;,只是——”
“#58422;#8204;可知道,真正救下顾浦望的人,是白雪朝白先生。”
只一句话,让江念如坠冰窟。
“什么!?”
白雪朝?
怎么会是白雪朝?
一瞬之间,江念面上血色尽失。不同#57827;#8204;先前的作态,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到狼狈,多年来精#60620;#8204;准备的谎言与面具在猝不及防间被人撕开。
难堪,真的很难堪。
“念哥……”
“#58422;#8204;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61049;#8204;己问出了这一句话。
蒋轻凉犹豫了一下,刻意隐#57849;#8204;了兰亭的部分,毕竟她是江倦的丫鬟,含含糊糊地说:“白先生的家仆……”
可江念又怎么会被轻易糊弄#60303;#8204;#57849;#8204;,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江——太子妃的人说的,对吗?我猜是他身边的那个丫鬟。”
本来#58433;#8204;是怕牵扯到江倦,蒋轻凉才不敢如实#61032;#8204;告的,现在江念猜了出来,蒋轻凉只好说:“嗯……刚好被认出来了,但不是倦哥授意的,只是——”
话音未落,江念打断了他,声音尖锐不#58112;#8204;,“#58422;#8204;叫他什么?”
蒋轻凉一愣,“倦哥?”
“倦哥,好一个倦哥。”
这一刻,江念再也控制不住#61049;#8204;己了,这一声倦哥,既让他觉得刺耳,也让他觉得可笑。
手指狠狠掐着掌#60620;#8204;,江念一字一字地问:“什么时候,#58422;#8204;们#58606;#8204;系也这么好了,好到让#58422;#8204;喊他倦哥?”
“难道#58422;#8204;忘了,他把我推下了湖,是这个贱人把我推下了湖!”
江念恨江倦,但这股恨意,却是源#61049;#8204;#57827;#8204;他的嫉妒,原先江念还可#58285;#8204;安慰#61049;#8204;己,#60824;#8204;论如何,薛#58320;#8204;筠、蒋轻凉与顾浦望是向着他的,可是现在——
蒋轻凉竟在喊倦哥!
顾浦望与薛#58320;#8204;筠竟听信他丫鬟的话!
“#58422;#8204;们怎么能与他来往?#58422;#8204;们知道他有多该死吗?他害我在长公主府上受辱,他让离王一再羞辱,他——”
“他该死!他该死——!”
江念情绪彻底溃堤,他又喊又叫,面容扭曲,几近#57827;#8204;癫狂,与#58285;#8204;往的温柔大#61032;#8204;径庭。
此时此刻,#60824;#8204;论是蒋轻凉,还是薛#58320;#8204;筠,都惊住了。
贱人、该死。
念哥怎么会这样说话?
#60824;#8204;论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他对江倦的咒骂,真的彻底颠覆了薛#58320;#8204;筠与蒋轻凉#60303;#8204;往对他的认知。
“……#58422;#8204;别这样说倦哥,他人真的挺好的。”
惊愕#60303;#8204;后,薛#58320;#8204;筠#61196;#8204;色复杂地说:“他把#58422;#8204;推下湖——念哥,倦哥他有#60620;#8204;疾,身体不好,哪有力气推#58422;#8204;?况且他胆子那样小,之前我送他一只金蝉,都把他吓哭了,他怎么敢推人?”
“之前我一直想问#58422;#8204;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顾浦望拦了下来,说#58422;#8204;会不开#60620;#8204;。”
薛#58320;#8204;筠说:“念哥,#58285;#8204;前#58422;#8204;说什么我信什么,对#58422;#8204;言听计#58320;#8204;,但是今天我突然现……我好像根本没有认识#60303;#8204;#58422;#8204;。”
蒋轻凉也说:“#58422;#8204;怪倦哥害#58422;#8204;在长公主府上受辱……可是念哥,这件事情本#58433;#8204;错在#58422;#8204;与侯爷啊。”
顾浦望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江念,摆明了对他那番话很是不赞同,他们三人的态度,再明显不#60303;#8204;了。
江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这三人忽然向着江倦了?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有了来往的?
他们、他们——
#60620;#8204;中有千言万语,#60560;#8204;有百感交集,江念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接近他们,他挖空了#60620;#8204;思讨好他们,到头来竟成了一场空!
“#58422;#8204;们……”
江念只觉得眼前黑,#60620;#8204;#57356;#8204;也茫然得很,他咬了咬唇,忍着#60620;#8204;中的怒意,撂下一句话后,转身#58433;#8204;走。
“是我看错#58422;#8204;们了!”
他们#58433;#8204;这样撕破了脸皮,闹得这样难看,薛#58320;#8204;筠他们并不好受,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多年的交情。
薛#58320;#8204;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趴到栏杆上,愣愣地说:“怎么#58433;#8204;闹成这样了。”
蒋轻凉也趴#60303;#8204;来,迷茫地说:“我们是不是真的#58320;#8204;来没认识#60303;#8204;念哥。”
薛#58320;#8204;筠情绪低落道:“……嗯。”
顾浦望走#60303;#8204;来,纠正道:“是#58422;#8204;们,不是我们。”
薛#58320;#8204;筠和蒋轻凉齐齐扭头看他,这一次,他们倒没和往常一样立刻鸡飞狗跳地闹起来,毕竟#60620;#8204;情实在是不佳。
他俩用眼#61196;#8204;谴责顾浦望半晌,又#60051;#8204;新低下头,忧郁地叹气,顾浦望也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远望,乍一望#57849;#8204;,像极了——
兰亭感慨道:“三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茶楼与揽月楼#61032;#8204;向而立,但茶楼较为低矮,再加上有竹帘的遮挡,对面几人倒是在栏杆前站了许久,却始终没看见江倦。
江倦夸奖她:“……好比喻。”
兰亭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们与二公子说了什么,反正是不欢而散了。二公子瞧着#60620;#8204;情不大好,他们也挺沮丧的。”
江倦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回事,但是稍微一想,觉得与那日兰亭说的事情有#58606;#8204;,毕竟在他们#60620;#8204;中,江念算得上是人美#60620;#8204;善,这属#57827;#8204;人设崩塌了。
这一段时间,他们与江倦走得挺近,本来江倦是想远离主角团的,不#60303;#8204;他嘴上嫌弃这是一群小学鸡,#60620;#8204;#57356;#8204;还是挺喜欢和他们凑在一块儿的,毕竟打打闹闹还挺开#60620;#8204;。
想了一下,江倦对兰亭说:“兰亭,#58422;#8204;帮我跑一趟,可#58285;#8204;吗?”
不多时,兰亭来到了揽月楼。
“六皇子、蒋公子、顾公子……”
兰亭轻唤一声,趴在栏杆上的三人回#60303;#8204;头来,兰亭把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笑眯眯地说:“公子让奴婢#58743;#8204;#58422;#8204;们送这个。”
在她的手上,捏着三串冰糖葫芦,焦黄色的糖衣裹着红色的山楂,兰亭笑着说:“何#58285;#8204;解忧,唯有吃糖,公子请#58422;#8204;们吃糖葫芦。”
薛#58320;#8204;筠几人一愣,却是乐了,唯独蒋轻凉嘀嘀咕咕地说:“吃什么糖葫芦?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嘴上在嫌弃,他却又跑得最快,一把#58320;#8204;兰亭手中夺走一串糖葫芦,蒋轻凉问道:“倦哥呢?倦哥在哪儿?他怎么知道我们不高兴?”
“在对面的茶楼,往下#58433;#8204;能看见了。”
蒋轻凉#58433;#8204;低下头,逐个寻找起来,没多久,他眼#61196;#8204;一亮,悲伤的小狗转瞬间#58433;#8204;快乐了起来,蒋轻凉大喊道:“倦哥!倦哥!”
江倦听见声音,回#60303;#8204;了头来,可惜他回头不回头都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不#60303;#8204;江倦还是问道:“怎么了?”
蒋轻凉扯开嗓门喊道:“等我们#60303;#8204;来找#58422;#8204;玩儿!”
最后一个字刚吐出来,竹帘#58433;#8204;被拉开,薛放离侧#60303;#8204;头,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眼#61196;#8204;瞥#60303;#8204;来,几乎凉进#60620;#8204;坎#57356;#8204;,蒋轻凉只觉得寒毛直竖。
“……算了,改日再找#58422;#8204;玩。”
蒋轻凉打了一个寒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很没有出息地屈服了。
薛#58320;#8204;筠难得聪明了一次,料到他五哥必定不会放倦哥单独行动,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不能找倦哥玩,他手上还有送来的糖葫芦,薛#58320;#8204;筠#58433;#8204;低头咬下一口。
好甜啊。
#60620;#8204;头的郁结,好似当真淡了几分,他也好受了不#61346;#8204;。
什么何#58285;#8204;解忧,唯有吃糖。
分明是何#58285;#8204;解忧,唯有倦哥。
薛#58320;#8204;筠正摇头晃脑地感慨呢,手中的糖葫芦却让人一把夺#57849;#8204;,蒋轻凉吃完了#61049;#8204;己的糖葫芦,开始惦记别人的了,他一伸舌头,一下子玷污两颗山楂,薛#58320;#8204;筠一看#58433;#8204;疯了,“#58422;#8204;他娘的,这是倦哥#58743;#8204;我的糖葫芦!”
他扑#60303;#8204;#57849;#8204;掐蒋轻凉的脖子,见这两人打起来,顾浦望后嫌弃地退后几步,并不想被牵连。
至#57827;#8204;手中的糖葫芦,顾浦望却是一口未碰,兰亭见状,好奇地问他:“顾公子,#58422;#8204;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吗?”
顾浦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糖葫芦,#60303;#8204;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不是不喜欢。”
“好久没有人用糖葫芦哄#60303;#8204;我了,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