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杜清昼起了一个大早，很不幸的是，堵车了。

从窗户往下看，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车前灯和车后灯紧密相连，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一下子没想明白，但两下子就想明白了：参赛者太多。

一所高中，三个年级，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不同年级尚且有不同的时间。而现在，同时参加考核的，远远不止三个年级。考场，也并不仅限于学校。那么多人同时在城市里出行，当然会堵车。

不过，他骑电瓶车，也不是太害怕堵车。

他给谢青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家派出专机，考核路上畅通无阻。于是，他连忙挂断电话，开始了匆忙的上学之旅。

教室里，胜友如云，高朋满座。

考官站在讲台上，简短讲述考核规则，然后招呼众人上台拿徽章。

徽章是一种传送装置，背面有四个动物头像，对应的也就是考核的四种难度。5秒内连续3次触碰同一个头像，即可开始考核，主动退出考核也是这套流程。

“谢青同学，祝好运。”

“你也好运，加油。”

眼前一黑，天上的月亮特别虚弱。

他立刻开启照明。手环外侧出现一个圆环，这是照明环。它向前发出明亮的淡蓝色光，光路所到之处，山川林木清晰可见。

他挥动双臂，激光扫过方圆千米。他判断出他现在的位置是一处山顶，大致可以视为平地，但是从黑暗中的那些阴影轮廓来看，这里的海拔可不低。

目光所及，没有狼群。但他看到了人群，以及人群中传来的蓝色激光。

出现在同一空间内的参赛者这么多，难不成这还是一场竞争赛？

而且，管理局分发出去的手环还真多呀。数百道蓝色激光晃来晃去，虽说不至于把夜空照的亮如白昼，但也颇有灯火通明之感。

山顶上的这块平地，面积至少有3.14k㎡，数百道蓝色激光，保守一点估计，那就是数百人。但有更多的人根本没有得到手环，假如这样的人占人数中的90%，那这块空地上就有数千人。

但这里的林地显然不太足够数万只苦狼生存。人多狼少，只能各凭本事。

既然人群碾压狼群，那么，要想拿到240分的生存分，这就变得很简单了。

考核开始一两分钟之后，蓝色激光的数量骤然减少。杜清昼认为这应该不是那些人力量用完了，而是节省着用。考核持续两小时，用到指令力量的时候还多着呢。

纷纷扰扰的人群渐渐平静，让人眼花缭乱的蓝光也只是偶然出现。

除了有一盏微弱的新月凝视着大地，几乎再无任何光源。

杜清昼拿出鸢尾长弓，在山林中小心行走。鸢尾长弓有夜间模式、白天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发不发光。

借着夜间模式鸢尾长弓上流淌的微弱紫光，他并不担心看不清路，也不担心有人来袭击他，更不担心狼群来袭击他。

他怕的是狼群不来，那他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拿240的生存分了，这还不如去抓老鼠呢。

其他人？一样拿分？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创意。

主动寻找狼群，有难度，但是，主动寻找人群，这太简单。

问题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处并不明显。即便没有人和他竞争狼的捕杀权，他同样也要花时间寻找狼群。可如果是亡灵法师白雨果，她可以先消灭一个人，然后驱使这个人……那真是不敢想象。

在草原上抓猫的白雨果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考核，用不着沾染人命，而且，即便是那场致命游戏重演，她也未必会开局召唤骷髅袭杀人群。

树林里散发着些许微光，其中一少部分人的工具也有照明功能。

不知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客气的距离，大概是不想与别人分享猎物，虽然现在谁都没有猎物。

……

管理局总部，袭光城。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数百万人忙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

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本来只是为了一件事：考核正常进行。

原本，这项工作只需要一两千人就能完成。

但现在大量临时工作人员涌入袭光城，只求暂时稳定局势。

一开始，困扰他们的问题是：考生的传送地点太密集。

这个好办，只需要让所有人都强制退场，择日重新考核就行。

后来，困扰他们的问题变成：强制退场功能失效。

外界能看到考场内的大致情况，但无法向考场内传递信息。

考场内的参赛者对外界的紧急情况一无所知，对考场内的变化也了解甚少。

短短几分钟里，就有上千人因为没能及时强制退场而命丧黄泉。

庞大的超级计算机监控着考场内的一举一动，计算机有一套强大的算法用于决断是否进行强制退场，由于强制退场功能失效，这套强大的算法也不再有丝毫用武之地。

考核开始半小时之后，一场绝密会议召开。

长桌右侧坐着十人，其中一人说到：“我们合作把考生送进天柱内部的浮土，并收集指令的数据，平分强制退场者的指令密度。你们也看到了，考生进了浮土之后出不来，死伤数十万人。”

长桌左侧坐着六人，有一人应道：“柱内世界的变故，在我们的预料之外。我为什么看到了那么多能级圆环？足足有上百万个。我记得我只给了你们不到100个吧？这件事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外。真奇怪啊。”

于是，这伙人就着“预料之外”四个字，吵了一个多小时。

杜清昼看了一眼手表。

10：40。

很好，离考核结束还剩下20分钟。

在已经过去的100分钟里，好像只有那么几个人幸运地找到了狼群。

这是一件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倒不是因为狼太少让人觉得奇怪，而是因为人太多。

一座山峰聚集了成千上万名考核者，在远处，这样的山峰，不知道还有多少座。

此次考核，到底是想测试什么？

……

杜清昼又看了一眼手表。

10：55。

离考核结束还剩下五分钟，他有点等不及了。鸢尾长弓拿在手中，一箭未发。时间不多了，要不直接用黑暗狩猎扫过全场？

与这些人一样拿240分，真不甘心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

再看手表的时候，10：58。

算了，算了，虚名而已。

当他第四次看向手表，则是11：01。

绝密会议的话题，改变了。

杜清昼的想法，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