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相启动研究环境，全局搜索后调出一份文档：“浅水区有一个猎场，6月28日开启，我可以申请让他们提前打开。”

现在离6月28日还有五天，杜清昼完全等得起，根本没必要为此事多跑一趟。

“不用，你们展现的特权越多，我欠出去的人情也就越多。万一哪一天我突发奇想，想要偿还这些人情，很有可能就还不完了。

“你帮我筹集到修筑王殿的资金，这就足够可以了。今天来找你，只想和你探讨一个关于海岸本质的问题。你这里不会有监控摄像头吧？”

顾音相沉默了。

杜清昼猛地一拍桌子，愤而离场。

等杜清昼走远之后，顾音相仔细检查办公室，没有搜出来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设备。他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有还是没有，而不是因为这里真的有摄像头。

清理完现场，他给杜清昼发了一条消息，两人先后离开研究院。

篱藩公园，草坪凉亭。

顾音相在这里已经等了有20分钟，他远远看到杜清昼往这个方向走来，连忙站起、招手迎接。

见面第一件事，杜清昼问了他还没回答的问题：“有没有摄像头？”

“我检查过了，没有，不用担心。”

“海岸的本质，这个问题是能拿到明面上谈的，有没有摄像头其实无所谓。只是，当前阶段，由于你我的身份差异，在外人看来，似乎与这个问题不太相塔。这里应该足够隐蔽了。进入正题吧！把一个盲人养到18岁，这个人成长为正常人的几率有多大？”

6月26日是江川同学的18岁生日，他这么问，主要考虑到的是江川同学的年龄，而不是所谓的成年年龄。

按照因吹王朝的法令，19岁成年，17岁如果有自主收入，也可以由公案判定为成年。

顾音相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杜清昼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不由得回想起这些天的调查结果：杜清昼的身份相当神秘，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有任何家人，没有任何往事。

这样的存在，有99%的可能性是，非人类。隐藏在人间的非人类，终于对人类的生活产生了兴趣吗？

人类与非人类天生是有隔阂的，当顾音相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他所想的不再是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纠察对方的实底：“敢问尊驾，您是否是真正的人类？”

杜清昼不由得对他怒目而视，怎么连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如果不是真正的人类，难不成还是伪人了？不过，那个养大蛇的还真有可能是伪人。

杜清昼抬起头，目光上移，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小撮盖在额头的头发。发丝在指尖滚动，摩擦着发出细响。他轻描淡写地问道：“倘若不是，该当如何？”

倘若不是，那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原因有两个：一、所有的人形生命体，都受到王朝保护。二、他的指令工具对这个人无效。

“不怎样。只要有人类的外壳，一视同仁。不过，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们在人间生活，比其他人更困难。”

顾音相生怕这人真是非人类，所以没敢细说，万一说多了，引发对方对悲惨往事的联想，那就麻烦了。

“你省略的有点多呀。人类的外壳，身份的特殊性，比其他人更困难，关于这三点，等下班了，发一份文件给我，我要详细资料。言归正传，把一个盲人养到18岁，这个人成长为正常人的几率有多大？”

顾音相不再推诿，说了一个数字：“最多10%。”

“成长为正常人的这个人，日常的花费是正常人的多少倍？”

“虽然王朝有补助，但平均算下来，至少是3倍以上。”

“王朝里有多少全盲的人？”

“视力障碍者大约占1%，其中40%全盲。”

杜清昼问得越来越快，顾音相回答得也越来越快，但他每次回答的时候都会多说一点。

“普通人家的生活，一年花销约是多少？”

“单独租房居住的成年人，一年五万足矣。房租占40%。”

杜清昼听到房租占40%，就知道顾音相说的是“上流生活”。他自己在市区，甚至说是市中心的房子，面积140㎡，年租金4万，三室两厅，稍微整顿一下，足够5个人住。

绫江市虽然比不上五大城和王城，人均收入不太高，但它是旅游城市，在整个因吹王朝里看，消费却是不低的。讲白一点就是，挣钱少，花钱多。

然而，在这么彪悍的地方，平均生活成本肯定也还没到一年五万。

杜清昼又问他：“一年五万，从何处得来呢？”

“王朝定下的最低月工资是5000，没有比这挣得更少的工作了。补助再拿5000，一个月一万，一年工作五个月，足够了。不过，王朝给无业游民的补助不太多，每月只有2000。”

“哦吼？早知道我就也去领点钱花了。应该也有给孤儿的补助吧？”

“有。17岁以下的孤儿，在不提供食宿的情况下，每月4000。如果提供食宿，每月1000。17岁以上、19岁以下，补助金减少25%。19岁以上，不再提供食宿，补助金减少50%。”

“真是大方啊！我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了。无论谁来了，都不担心饿死，对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这套补助方案是最近十几年才有的。因为前些年异种入世，对好些事一窍不通，不幸饿死。他轮回之后再入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胁迫王朝，逼退国王，然后，补助方案出现，经过十几次的修改、补充，才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个异种还挺客气嘛。”

“不。不太客气。因吹王族至少被屠戮了一半。不过，自从异种离开人间之后，王朝第一次修改就删除了一项最重要的约定：异种获得的补助是常人的100倍。王朝把这一条删掉了。”

杜清昼听完之后，只赞成99%。

屠戮王族？这件事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100倍？确实应该删除。这待遇也强悍得太离谱了。

正一品官员年薪400万，从一品官员年薪270万。

相比之下，一个异种孤儿，未成年时，每年补助480万，成年之后还有240万，这无疑太挑战人性了。

壕无人性好吧！

他不赞成的那1%是：顾音相说视力障碍者占1%，这一点他在日常生活中所能感受的出来。给普通人的补助，也有点偏高了。这一部分可以稍微倾斜一点点，给江川同学这类特殊人士。

“关于异种的资料，请尽快发给我。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