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问名字的话，叫我赤梦就行。”赤梦把手中的树枝一丢，拍了拍手上灰尘，“你那么在意我阿祖，不会是有事想求他吧？”

赤梦笑着凑近：“如果你肯好好求我的话，我不是不能帮你传话哦？”

“别靠这么近。”

苏白伸手将那张凑近的脸推开，掩不住皱眉。

他虽自认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但就算再心大，面对这个前一秒还居高临下的家伙也绝对放松不下警惕。

“真冷淡，原本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来着。”赤梦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是说，这具身体不够符合你的喜好？”

赤梦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只见下一瞬，男女莫辨的身体和容貌就逐渐变得更加柔媚起来。

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这位神明后嗣再次凑近到苏白身旁。

指尖微动，赤梦身上又有两处符文显现而出，苏白斜睨了她一眼，近乎威胁：“变回去。”

身体被禁锢住无法再靠近，赤梦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哼～真是不懂情趣的小子。”

苏白边看着赤梦恢复成男女莫辨模样，边蹙眉着回想古籍记载中关于洞明神的描述。

大罗圣地的记载终究有限，他不知道至高神洞明与隐元竟然是一对夫妻，也不知道他们的血脉后裔竟然……

他的眼神刚飘到赤梦身上，就收到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

苏白挪开了眼。

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小家伙你是不是在暗戳戳骂我！”

苏白矢口否认：“没有。”

赤梦满脸怀疑，瘪起嘴眯起眼，想要从苏白平淡的表情上寻找到撒谎的痕迹。

但赤梦失败了。

这家伙的伪装实在是过于无懈可击。

就在她打算再次凑近，看个仔仔细细的时候，苏白手指再次动了。

黑色的符文瞬间显现，刺痛感转瞬袭来。

“哇疼疼疼疼，小家伙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啊！”

苏白淡淡撇了赤梦一眼：“不长记性。”

赤梦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看苏白，还是那副冷淡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该死的冰块脸！

一辈子找不到对象也活该！

“除了身份，我还有别的问题想问你。”

“好说，好说，先把我放开行不行？”

黑色符文渐渐褪去，赤梦皱着眉头揉了揉符文出现过的手腕，不满但不敢说。

赤梦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即使不提自己神明后裔的身份，单单凭借容貌都能够俘获众多强者芳心，走到哪儿都被簇拥着。

这个小小凡人可谓是让赤梦吃了一辈子那么多的瘪。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不耐烦又不情愿的态度。

苏白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唤出了黑色符文，“听起来你很不情愿，我不喜欢强迫人。”

赤梦：！！！

“没有！没有的事！苏爷！小的一万个情愿！请让小的为苏爷答疑解惑！”

拿声音可谓是欲哭无泪至极。

“嗯，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看着苏白点头，然后撤去黑色符文的压制，赤梦抱住了自己的尾巴，耸拉着耳朵，委屈巴巴。

难怪阿祖一直说他们猫和狗不共戴天。

太狗了！太狗了啊！

“那我的疑问，就勉为其难听你回答一下吧。”

赤梦：……

瞧瞧！这说的什么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赤梦内心翻了个白眼，不想多看苏白一眼。

神明后裔可能不是人，但苏白是真的狗！

“你之前想和我签订的契约，是什么？”

啊，契约。

赤梦此时听到这两个字竟然有些恍惚的感觉，虽然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若不是苏白提起，她已经近乎要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是来签订那份契约的……

“这件事解释起来可能很复杂，但既然你来自那个世界，应该能够很容易就能搞明白。”

赤梦吊儿郎当的表情忽然收敛了，变得格外认真严肃。

苏白一瞬间觉得眼前的赤梦和从前噩梦一般存在于他印象中的神秘人形象再次重合。

不苟言笑，居高临下，有着看蝼蚁的眼神。

“是系统契约，我想成为你的系统。”赤梦转头看他，“你应该知道系统是什么吧？”

系统？

苏白想起自己还没来到这片天地之前所看过的无数本小说中出现的名为系统的外挂。

可能、大约他是知道的？

于是苏白点了点头。

“本大人继承了阿祖和祖母，父亲和母亲的意志，负责守护这片天地。”赤梦好似非常感慨，仰头躺在了山林的泥土上，“你应该有所耳闻，没过一段时间，这片天地就会迎来大世之末的劫难。”

随着赤梦目光所向，黯淡的日光逐渐恢复了往日光芒。

“所以本大人需要寻找有潜力的人来充当拯救世界的勇者，为了这个目标我将作为系统为考核通过的人尽可能提供帮助。”

苏白敏锐察觉到了关键字眼，和善笑着发出了疑问：“你说考核？”

杀气悄然顺着脊背往上攀爬，赤梦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但为时已晚，当赤梦缓缓僵着脖子看向苏白的时候，苏白已经眯起了眼，微勾的手指蠢蠢欲动。

“苏爷！！——”

惨烈的声音划破了山林上空，惊飞了一众鸟禽。

很显然，苏白来到这片天地之后的前半生之所以会落到那般田地，是因为神秘人赤梦从中作梗。

虽然美名其曰是考核，但实际上完全是想将人往死里坑。

如若不是苏白有所机缘，此刻的他应该灵魂和身体都被祭炼为药引，成为大罗圣地帝药的一部分。

在一个人和一个世界之间，赤梦选择了后者，并且毫不在意被她牺牲掉的人情愿与否。

而且与其说是为了拯救世界，不如说赤梦是个想要保全自己玩具的孩子。

赤梦从神明的血脉之中继承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掌控权，并且不希望自己的所有物变得残缺。

他在大罗圣地的阴谋之中活了下来，是通过赤梦考核的最终人选，但是在他之前……又有多少无辜的灵魂受难于此？

桎梏和折磨着赤梦的黑色符文渐渐归于平静，苏白淡漠的眼神落在了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赤梦身上。

“你不是什么好人。”

是肯定的语气。

“索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白撩起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