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站在死灵山顶，看着那苍白的法阵发出幽幽的光芒，这一切都恍如隔世。

赤血身上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并且开始逐渐复苏。

从那一刻起，天道之中最后的因果也被白落所补全，苍穹降下了那属于因果道法的灵力，让白落的修为，彻彻底底到达了凝神后期。

但对于白落而言，修为已经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道法感悟，还有与玄道子的那一战。

这一战非常重要，若是败，大荒则灭，若是成功，便能复原整个三十三天。

但白落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玄道子乃是证道后期的修士，他修道无尽岁月，想要战胜他，仅仅只有白落如今的实力，绝不可能。

“我的修为就差那证道境半步之遥，本以为修补完赤血的因果便能一举证道，看来是我想地太过于简单了。”

白落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沉重之色。

“这一战的那一丝生机，究竟在哪？”

白落眉头紧皱，他此刻的心境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这一战的背后，所牵扯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白落他......输不起。

“既然我能够在万年之后进入大荒，那么这一战会胜。可又为何我无法去阻拦因果，无法救下慕师姐......”

白落的眼中露出不解之色，如果大荒注定会留下来，可大战之后的白落，又会去哪？

“这因果轮回，我还是没有去看透.......”

白落哀叹一声，目光放在了远处的死灵山脉上，那苍白的死灵萤火通过此地的死气纷纷流入死灵山脉的各个地方，在每一处展开了白色的花朵。

这些花朵很小，但是却又是能够体现出生与死的意义。

“我这一路都是厮杀而上，用将近一个甲子的岁月修行到了如今，更是成为了这大荒之神，但这大荒的万物，我还并不知晓......”

白落霍然惊醒，将近一个甲子的岁月他都在不断斗法和修炼之中渡过，生死仿佛成为了他唯一所要追求的事。

当年那个在青云山上采药的药童，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方之主。

他得到了什么，更是失去了什么。

“离十年之约还有一些日子，还来得及让我去走一走。”

白落微微一笑，他掐诀留了一个道念分身在这死灵山上，本尊直接化成了一道残影，穿梭虚空而去。

金无邪和朔风炎两人站在死灵城的一处高楼上，朝着死灵山的方向看去。

忽然之间，他们感受到了白落气息的消失，彼此相视一眼，眼中多了几许复杂。

金无邪默默道：“师尊走了。”

“师尊行事，我一直都看不懂，但总是有他的道理。”朔风炎开口道。

“不过师尊每一次所做的事情都不会让我们失望，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相信他。”金无邪笑着说道：“师尊才是那个洞悉天地因果的人，他能够用如此短的时间去完成他想要的做的事，这一点你我都不行。”

朔风炎听闻此话，将目光放在了那些遍布死灵城的白色火焰上，也是悠悠一叹：“是呀，师尊算到了这大荒的一切，而我们都不过是因果的一环。”

“我就算知道我们朔风一族在万年后会没落，就算去做些什么，都影响不了朔风一族的命运。”

朔风炎的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他最想要的就是让朔风部落的大祭司和他父亲死而复生，但就算是如今作为凝神强者的他，都办不到。

“或许吧，这一切都冥冥有注定，你我都只能看着，默不作声。”

金无邪苦笑道:“朔风师兄，你我也认识了一千五百多年，我岂能不知你心中的事情？”

“我何尝不想去救下雪瑶的命？但师尊全力出手也不过是能够维持雪瑶几年的时间罢了，这一切我都看淡了，不去想了。”

“只要这一战我们能赢，能让大荒存留万年，这就足够了。”

金无邪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的酒葫芦，一下子丢给朔风炎。

“大战将要开始，朔风师兄，可否再陪我痛饮几日？”

朔风炎一愣，笑骂道：“你啊你，将小瑶托付给白师姐，自己倒是在这里喝酒。”

金无邪挥手之间，两人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张白玉桌椅，还有两个白玉小凳。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是啊，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两人相视一眼，仰头一饮，杯中的美酒如清泉一般，滚落下来。

而另一边，白落却是直接来到了大荒的某一处，开始了流浪。

大荒对他而言，熟悉、璀璨、美丽却又陌生、未知。

白落这一路没有用术法，一直徒步而行，他看到过一株极小的花朵，在沙漠中摇曳着生长。

他看到过熔岩喷发，流入大江大河的奇观。

他看到过大荒界内大量的荒兽因为灵气的注入而不断蜕变成长，他更是利用身躯力量，俘虏了一头筑基境的虎状荒兽，进行代步。

甚至凭借对因果的熟悉，白落找到了在大荒一座山脉中藏着的一座传承遗迹，但里面所蕴含的法诀只不过金丹境，对于白落而言，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时间越来越接近十年之约，但却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白落撕裂虚空去看过圣城天空那一扇岁月之门，但却紧锁着，根本没有一丝气息传出。

只要岁月之门不被破坏，灵星月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碍。

“玄道子没有选择立刻降临，应该是在谋划些什么。”

白落心中猜测道：“不过也好，我大荒之旅还并未完成。”

白落在圣城中留下了一条道念，便回到了大荒，继续他的流浪。

他一直前行，路过了一座座仙城，他有时候会利用嗜血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悄然融入那座仙城内，用普通凡俗的目光，去观看一座座仙城中，修士和凡俗的生存。

他杀过邪修，也救过垂死之人，他不断在品味大荒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大荒已经能够自行繁衍，仅仅十几年时间，那一百多万的修士，也已经多了不少。”

白落游历了整个大荒，他还回到了沙海中心一次，去陪金蟾喝了些酒。

“大荒的每一件事，每一处风景，每一个人，都是大荒。”

白落似有明悟，越是前行，他眼中的精芒越发明亮。

“我的过去充满了杀戮、生死，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成为更强者，去保护我在乎的人。”

过去的种种生死斗法，那些与强大修士的对抗，让白落得到了足以惊羡世人的成长速度。而现在......白落慢下来以后，却是发现，这大荒之中，处处都有着“道”的痕迹。

“平常心是道，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只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

白落终于明白了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他的双目中，那一抹明悟之色，已经到了极致。

“证道，证道，原来如此。”

白落笑了，他身上的因果在这一刻，终于渐渐地趋于完整，同时他的眼中，五行、岁月、轮回、生死、执念九条道随着因果之道循循旋转，仿佛在勾勒着什么图形。

白落的目光洞穿这因果轮回，他这一次不仅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因果线，更是看到了他缺失的部分。

“仙说万事有因果，魔说一切皆在我。众生万相皆无相，成仙成魔皆是我。”

“一切，都是道。”

白落身上的气息变了，从原本的锋芒无匹，变得海纳百川，像是能包容万物。

那一战的唯一希望，现在他终于看透彻了。

“十年流浪，也该回去了。”

白落淡淡一笑，眼前的虚空猛然撕裂，他跨入其中，顿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