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058
那人藏于墙后,连天阶的苏洵都没有发觉,可见隐匿气息的功法十分了得,但禹云岚有纳兰心儿可以直接感觉到生命能量,那一人只要是个活人,在小精灵的感知里便根本无所遁形——苏洵听了之后脸色一变,迅速腾身而起落于墙后,果见一人背转身想要逃离!
那人虽善于潜行,但自身武功和轻功还远远无法跟苏洵相提并论,当即就被苏洵抢步上前一掌拍晕,苏洵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但此人若是不能回去必然引起苏澄的加倍怀疑,他犹豫再三实在不敢直接下杀手,只得提着这人重新回到禹云岚身前,冷冷道:“熠王殿下果真明察秋毫,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必隐瞒了,你与无双城之间迟早有一场决战,你虽然很强,但苏家经营数百年,树大根深、高手如云,你想强行拿下此地必将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甚至会因此动摇你在星野原的国力根基——可若有我作内应,纵不敢说可以一帆风顺,也一定能够避免许多麻烦,事成之后,你为君,我为臣,你将此地交给我来打理,也可令当地门阀心服口服,两全其美,如何?”
禹云岚摇摇头道:“恕我直言,阁下只是区区二长老,你在无双城里的地位和声望无论是比起家主苏昊、大将军杨鸿还是你家大长老,甚至是比起现任代理城主祝溪容都远远不如,你实在没有与我平起平坐谈条件的资格,你若真心投诚,便老老实实做好一个下属的本份,若没有此意,我熠王廷也不少阁下这样一个天级初阶的垂暮老者。”
“你!”苏洵勃然大怒道:“你就不怕老夫现在出手杀了你?”
“你既然知我是骑兵之王,便该知道我能随时将我的天阶坐骑召唤到我面前,你若此时出手,不仅伤不到我俩,还会把自己逼入必死之地,待除掉了你,我就把你手上这人放回去,你猜以苏澄的性格,他返回无双城后会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骑兵之王的坐骑魔马九界,其高大神骏的形象和威名在一定程度上比禹云岚本人还要出名,起码这一路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从九界身上才认出禹云岚身份的,作为对头的苏洵又岂会不知?更何况按杨成和无命之前带回来的情报,禹云岚中了麒麟宫宫主云听枫的麒麟化血功,战力大打折扣,但方才一战以一对五,很明显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鼎盛状态,连天级巅峰的云听枫造成的伤势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原,此人的武学修为实在是难以以道理计——苏洵咬了咬牙,一时颇为后悔贸然出来与他相见,以至于此刻居然落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又听禹云岚继续说道:“其实此事也没那么复杂,你老老实实为我效力,事成之后无双城里自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但就凭你手中那点儿本钱便想做上无双城城主,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苏洵老脸一热,却还不甘心,只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回去想想,但眼下这个跟过来偷听的人却是个麻烦……”
“人都是惜命的,二长老是做大事的人,难道还搞不定一个马前小卒?”
“你是说给他喂毒?不可,苏洵生性谨慎,一定会叫人仔细查验,只要查出他身上带毒,就算不是我下的,只怕我也脱不了干系。”
禹云岚耸耸肩,可不愿为了帮他一把贸然在这高手云集的朝歌城里用修罗咒弄一个魔兵出来,却见林彩诗自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道:“这点儿小事何须下毒?你把他弄醒,我与他说几句话,他自然就不敢多嘴。”
苏洵将信将疑,还是输了一丝内力将那探子唤醒,这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明显吓了一跳,就听林彩诗道:“想活命吗?”
探子咬了咬嘴唇,苦笑道:“二长老素来心狠手辣,连一同修行多年的四长老都死在他手上,今日我既然露了行踪落在你们手上,哪里还有活路?”
“这你就错了,你不过是个小人物,我们为何要为了你去触犯朝歌盟的禁忌,在这朝歌城里杀人?所以你放心,我们几个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方才那么问你,就是想要听听你回去之后,该如何向苏洵禀报?”
探子犹豫了一下,答道:“当着你们三人的面,我若说我回去不会如实禀告、二长老并无反心,你们又怎会相信?”
“嘴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是你的事,可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将现在这里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苏澄,后果会怎样?”
“那……那自然是领功受赏了?”
“不,恰恰相反,苏洵派你过来,说明他已经开始怀疑二长老了,你的回复只不过是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测而已,除此之外毫无意义——但眼下苏洵身边并没有可以胜过或是裁决二长老的武力,二长老对他的忌惮,全在于无双城那边族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双方之间是不可能撕破脸皮的——所以一旦你说了实话,立刻就会有人说你意图挑拨、心存不轨,甚至有可能指认你才是熠王廷的奸细,想要借苏公子之手除掉二长老,无论如何苏洵都必须处死你来安抚二长老的心,避免他失控发难,到时候他们两人只会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却必死无疑,你若是极有气节的人,想要以死报恩那么死便死了,可二长老记恨起来,你以为你的家人会受到苏公子的妥善保护吗——现在,你是否应该掂量掂量,回去之后要如何回复苏澄呢?”
探子脸色惨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向苏洵一拜,诚惶诚恐地道:“二长老并未单独与熠王殿下见面,小人此行一无所获,想来是苏公子他多疑了。”
苏洵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深深地看了林彩诗一眼,叹道:“熠王廷文武如此,我苏家还怎能安坐在无双城中?走吧、走吧……”
二人不便同行,各自动身离去,禹云岚也忍不住赞道:“还是彩诗你厉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一个人说得服服帖帖的,那雷桀的事,可有什么好办法?”
林彩诗笑道:“这大白天的,雷桀在朝歌城里也出不了事,不如咱们就不去会场了,先回客栈歇息,到了晚上,那位雷家少主身边可就要热闹许多了。”
二人回客栈小憩一番,这一天果真无甚祸事,倒是比武擂台上打得颇为热闹,由于年龄被规则限制在了三十五岁以下,许多成名高手都无法上场,以至于登台亮相的一下子冒出许多年轻而又强力的新面孔来,像是朝歌盟的许茹歌、上官鸿夜,宝国寺的空闻,天山剑派的陆应恩,仙霞派的陆雪静,朝圣阁的凌碧……再加上早已成名的涅戎耀与轩羽蓝等人,叫许多年长的高手觉得千里迢迢赶来却不能参赛虽颇为可惜,但见到中原武林如此人才济济、朝气蓬勃,也足以叫人觉得不虚此行。
“三十五岁以下的天阶高手,即便是朝歌盟也很难找得出来,涅戎耀与轩羽蓝联袂登场,足可保证战力下限,盟友方面,此前在安水寨大失颜面的宝国寺这次没有派出主将,他们的青年一代的首席高僧空闻直接加入了涅戎耀的队伍,另一位则是来自绿柳山庄的叶雨璇。”
林彩诗看着送回来的情报,在读到叶雨璇名字时稍稍一顿,奇道:“这叶雨璇年纪与你我相当,居然也是地级修为,听说她跟轩羽蓝之间颇有情愫,怕是跟着那神龙阁主得了什么奇遇,加上之前遇到的戴蕾歆、赵雅,这一代中原武林的女子高手也真是层出不穷呐。”
禹云岚伸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戳,笑道:“还说别人,你都已经是地级上阶的强者了,这话说得怎么像是自己夸自己呢?那还有一个组队的路人又是谁?”
“我那修为又不是自己练出来的,有什么可自豪的?”林彩诗嘀咕了一句,忽又怕引他再想起花如雪种子的往事,忙转开话题道:“那一人还能是谁?自然就是你家赤岳大哥了呗,其他四人再强,遇上戚龙胥、李熙泰那种天阶的掌门人物,到底仍没有十足的胜算,即便不败,也恐怕会是惨胜,但有赤岳尘坐镇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虽仍未突破到天阶,却已有了独力斩杀前朝供奉、天级高阶的顶尖高手龚自在的战绩,随王元帅出阵南军时,毫无道理地秒杀两位南王帐前地级勇将的事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他坐镇,哪怕不必出手,没到必争胜负的时候别人都绝对不敢轻易去招惹这支队伍。”
“大哥虽然厉害,可他的身份到底还是过于敏感,幽冥魔帝和麾下的千鸟杀手集团与许多门派都有死仇,他们对魔帝的痛恨程度甚至还要高过天音阁,万一被谁暴露了身份可就不妙。”禹云岚有些忧心,林彩诗却不以为然,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笑道:“幽冥魔帝,那可是整个大陆地下世界的王者,无论是战力还是情报组织都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既然敢出场,就必然留着后手,哪需要咱们来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