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问天确实对平山路嘴里的那个哥哥平山道产生了兴趣，那人提出来的上中下三策，看似三种选择，但实际上给人的选择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中策。

很懂中庸之道的家伙呀，很懂人的心理。

周问天穿过了客栈外面的吃饭大堂，直接掀开地字号包间门帘走了进去。

在包间内，一个身穿褐色长袍头戴文士冠的中年文士模样的男人正在细细的品茶，被周问天粗鲁走进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垂在身侧的左手摸了摸腰间，但马上停止了下一步动作。

“阁下，倪大野？？”

“倪大野？对，我是你大爷。”

文士站起来，抱拳拱手道：“何川望山平山道，见过倪先生。”

周问天摆摆手道：“不用客套了。我从你弟嘴里知道你了，你也从其他渠道知道我这个人了吧？废话少说，开门见山吧。”

平山道一愣，但马上笑了笑，道：“阁下倒是十分豪爽。”

周问天大马金刀的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水倒是清冽，只是味道很一般，对于喝过极品茶的周问天来说，聊胜于无罢了。

平山道观察着周问天，从进来每一个动作细节，周问天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但越是这样，平山道反而更加不好给周问天这个人定位。

“这位大哥，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就赶快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观倪先生气宇非凡，眉眼炯炯有神，气质洒脱，出身一定名门大家。”

“哎，你们这些人说话就这个毛病，不就是想套我底？告诉你，无可奉告。你想要拉拢我当什么屯长的手下，也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我来见你，只是因为我对张铁嘴感兴趣。”

平山道一惊，道：“为何对他有兴趣？”

“听你说他缺钱，我呢，钱正好多的是，想投资一下他。”

“投资？这个词汇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借给他钱，然后他还我的时候，收取利息，我就能赚钱。”

平山道思索了片刻才道：“还能如此操作。佩服！佩服！平某还是少闻寡见了，受教。”

平山道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叠金黄色符纸，从里面挑选了三张出来，贴在了包间的门旁和另外三面墙壁上。

做完了之后，平山道坐了下来，道：“那张铁嘴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境界的高手，只知道整个镇子上公认的第一高手岁爷，对他忌惮非常。但是张铁嘴这个人十分的低调，普通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高手。所谓事出非常必有妖，张铁嘴这样的一个人窝在了这片群山当中数十年之久，必然是有所图谋。”

“或许旁的人都被他的外表以及他的低调所欺骗，但越是这样坚忍，就越证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非常的重要。”

“我给你列出一组数字，相信懂得投资的你，能够明白其中的玄妙。”说着，平山道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了一些茶水，在桌面上比比划划出了一组数字。

周问天看着桌面上用茶水勾画出来渐渐淡去的那些数字，神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看着周问天脸上的表情变化，平山道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这是张铁嘴一个月的费用支出，还只是明面上的，已经是过万两了。以他一个说书人的收入来说，这么多的支出简直是天文数字，甚至于说他暗中掌控着的勾栏院，赌档等一些场所缴纳上来的费用，一个月或许超过万两，但是张铁嘴一直维持着这样庞大的开支，必然非常缺钱，必然非常需要钱。”

平山道说完这一段话，拿起了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茶。

“这么说，咱可以用钱砸死张铁嘴喽？也就是说，我可以选择你出的上中下三策里的上策，找张铁嘴做靠山。”

“也许可行，但与虎谋皮，未为智也。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必然是不同的结果。”

“又在绕圈子了，咱是听不懂了。那个张铁嘴不是缺钱吗？咱就雪中送炭一把，哈哈，不愧是师爷，参谋做的好。”

平山道本待给周问天这个外地人再讲一讲三巨头的恶劣本性，可是周问天自说自话的扬长而去，把平山道晾在了原地。

“是真的愚蠢傲慢的纨绔？还是个精明奸诈的扮猪吃虎？这个家伙有点意思。”

平山道在周问天走了之后，手指轻轻的一指，四面墙上的静音符化为四缕轻烟，消失不见。

周问天从客栈出来，径直来到了张铁嘴的说书茶馆。

茶馆里依然是如云上座率，张铁嘴在台上正口若悬河的说着一个叫做“吴远征”的高手传奇故事，现场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与鼓掌声。

周问天扔给茶博士一锭金子，在楼上要了个雅间座位，居高临下看着张铁嘴。

周问天知道自己一进来，就被张铁嘴发现了，浑身都有种被透视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

“好！好棒！本少爷有赏！！”周问天突然暴喝了一声，随手扔出了一锭银子，银锭在说书台上翻滚做声，有些刺耳。

本不是说书精彩的桥段，却被周问天喊好，喝倒彩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顿时，几乎整个茶馆里鸦雀无声，一多半人站起来，向着周问天这边怒目而视。

周问天视若无睹，静静的看着台上的张铁嘴如何的反应。

张铁嘴的嘴唇紧抿，似乎在要爆发的边缘。上一个如此无礼的人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了？张铁嘴早就忘记了。这么多年来，他张铁嘴早就习惯自己被供着被惧怕的状态，唯我独尊的感觉是真正高手必然体验的阶段。

然而，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外来人竟敢来叫嚣？真是嫌命不长久？

张铁嘴眯缝着眼睛，双目的狭缝里闪烁着危险的寒光。不需要他张铁嘴动手，只要张张嘴，茶馆里的人们就可以将雅间那嚣张的小子给分尸了。

“喂，说书的，嫌少是吧？再来一锭。”又是一锭雪花银扔在了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