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前两后在学院外的巷道内展开了追逐,暴雨似乎没给双方的速度施展带来太大的困扰。鞋子在积水里不时溅起水花，从天空中从上往下看去，仿佛一朵朵短暂绽放的莲花。

吉格斯给我做的炸弹其实只有一颗，那颗被我做了诡雷，让萨科稍微吃了一些苦头。所以在我第一次即将被两人追上的时候扔出早就准备好的半块残砖，吓的两人几乎同时往边上扑去，卧倒在地。

“嘿嘿，萨比！”我对他俩竖了一个中指，掉头继续飞奔。

之后就没了这种威慑力，两人越追越近，若不是接着歪歪曲曲的巷道来回周折,怕是早就被他们抓住或是被细密飞箭打成了筛子。

我不敢跃上墙头，虽然能更好的选择地形，但失去巷道掩护的我无疑成为了他们的飞箭靶子。

当我气喘吁吁穿过一条狭窄弄堂后，一抬头，发现又回到了尤格里斯学院的大门外。

“运气真不好呢！怎么又绕回原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立刻猛回头。

两个小丑笑嘻嘻的朝我走来，猩红匕首在他们手上不时甩起花哨的刀花。

“嘿嘿，如果我说我是故意跑回来的你俩信不？”我不急不慢的给连弩装上一匣箭矢，朝他们晃了晃。

连弩虽然优秀，不过对这两人却没什么效果，只能起到延缓他们一时半会的效果。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小丑萨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却没有回头。我知道，这又是他们的花样，骗我转头给我致命一击。

“爽快！先干为敬！”我朝他俩射光一匣箭矢，转身跑向林荫道。

“没用的，赵信。到了该认输的时候了！”身后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很密集。

我飞快跑进林荫道,在树木之间穿梭，躲避从后方射来的飞箭。细密的小箭很讨厌，破风声很小，只能跑出“S”型迂回躲避，结果却是被他们越追越近。

终于，跑到一棵树下我脚尖用力，蹿上树干后跃下，长枪如笔直的旗杆从天而降，对准其中一个猛扎下去。

那个小丑斜跳着躲开，手中匕首和我随后扫出的长枪碰撞了一下，然后我后背一凉，一柄匕首插进了我的后背。几乎是同时，我低头弯腰，匕首顺着走势划开了我上半身全部衣衫。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肩头一痛，被我选择成目标的小丑刀子已经扎进了我因为弯腰而向前送出的肩头。他的小腿也被我长枪挑中，顿时两股血箭喷涌而出。

见鬼！以伤换伤明显不划算了。就算我拼死呼唤，顶多让其中一个受重伤。两个劲敌对我来说过于艰难了。

“今天怎么不用毒药了？我抹在刀子上的毒药可是一点都没省哟！”两个中年男子一人一个字，衔接的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我停下脚步，平静的看向雨夜中的两人，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钟楼，从我射出的第一根箭到现在，快半小时过去了。对我来说，这是一场罕见的持久战。无论是我还是萨科，体力都即将到达极限。

“不知道我的毒药是缓释的吗？你们已经中毒了，不信仔细感受一下，肚子是不是开始有点疼了？”我继续信口开河道：“不，不是你们，而是你。维持这么久的分身很消耗魔力吧？魔武双修的萨科！”

“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有意思呢！”萨科被我看穿，只是微微的笑着说道：“很少有人比我使出分身这一招，见到的都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猜的还是看出来了？”

“别像个地狱使者似的摆酷，你不过就是达克威尔手里的一颗棋子，搞得像是你能决定别人生死似的。”我撕扯掉被他刺破的衣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道。“左手应该是骨折了吧?两个同样左手很别扭的家伙不被我看穿也很难呀！小丑，你是不是傻？”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朝萨科问道。

萨科冷笑一声：“明知故问是有点傻，不过在你临死前被说上一声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安息吧，赵信。”

话音刚落，对面两个小丑同时渐渐委顿下去，身体消失，只留下一套干瘪的衣服浸泡在积水中。

身后传来重重一脚踩在地面积水崩裂的声音，小丑真身出现在身后。一把猩红的匕首朝我狠狠刺下。

萨科，竟能召唤出两个分身！

“当！~”远处钟楼传来半点报时声悠悠传来，像是一声结束这场杀戮的丧钟。钟声悠扬，飘**在整个尤格里斯学院上空。

“噗！”的一声，背心传来剧痛。萨科的手法很专业。刀子顺着肋骨的第二和第三节的空隙从下往上扎进左边后背，锋利的匕首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将心脏刺穿，动作快一些的话，被攻击者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刺透了心脏。

萨科显然做多了这种刺杀，一切都显得驾轻就熟。或许他现在很愉快，一个彼此困扰良久的麻烦终于以对方的彻底消失被解决掉，怎能不让人心情愉悦？

明天起，这个叫做埃斯托拉的大学教授依旧会按照老习惯踩着早晨八点的钟声踏进学院大门，再踩着六点的钟声走出大门。一切都没有变，生活回到当初的平静与美好。

可惜，无论是小丑萨科还是大学教授埃斯托拉都注定没有明天了。

我弯腰向前走出两步，背阔肌传来清晰地利刃从肌肉中抽离的奇怪感觉，很痛，很冰冷。

我转过身，抽出腰间的军刺不急不慢的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插进了他的胸膛。萨科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惊愕和恐慌，喉间“嗬嗬”连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再无力气握住的匕首“当啷”一声丢在地上，溅出无数水花。

匕首插进他的胸膛，又拔出，血浆像爆开的水阀一样喷了出来，喷的我一脸都是，又和着雨水流淌到地上，变成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

“这一刀，为了我和图奇！”说完，又一刀刺出。凭感觉右手的军刺冲着左胸的心口扎了下去，手头传来的沉重的阻力，直到刀尖压力一松刀身飞快穿过，我知道军刺直接穿过了胸口扎了个对穿，他失去匕首的右手竟猛地掐住我我的脖子。

我毫不在意他虚弱无力的攻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一刀，是为了叶莲娜的二哥！”

匕首拔出，刀尖上的血液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干净，雪亮刀身因为雨水的关系，人影倒映上去显得格外扭曲。

再一刀斜斜推出，推着刀把向他的脖子扎了过去。萨科本能的用手挡着刀锋，刀子正砍在他的右手上。军刺扎透掌心再扎进了他的颈侧，棱型刀刃本就是为了放血用，我又正刺在人体血管最多的部位，血“吱”的一声就喷了出来，喷了我一脖子。

他眼晴噔的大大的，盯着我，骨头断裂的左手颤抖着从腰后抽出匕首，照我腰部就捅，我腾出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脖子，刀子刺在我的腰上，刀尖似乎扎进了我的右跨，但是不深。

我拔出军刺，一刀扎在他持刀的左手上，他惨叫一声，放开了刀子，我反一刀削在他脖子上，半拉脖子被我削断，“扑通”一声，跌落在水中，手脚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这一刀，是为了小红帽！”我一脚踢在已经死透了的萨科身上，恨恨说道。

大雨仿佛没有穷尽般滂沱而下，大雨将地面大量的鲜血飞快冲刷而去，小丑萨科留在地上的尸体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格外苍白。

我一身血水，被雨水冲刷殆尽，再丝丝渗出。看着眼前这个脖子几乎被我砍掉的男人有点愣神，整整一年，噩梦终于结束了，结束得如此不真实。

“吱吱！”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顺着我的裤腿爬到我肩上，肩头顿时一沉，随后耳朵传来拉扯感。是图奇，估计小家伙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好啦，知道啦，这就走！人类就是这样，喜欢欣赏战利品。”我摸了摸全身湿漉漉的小家伙头顶，脑袋一歪，让耳朵挣脱他的小爪子。

抓起萨科掉落在地上的血红匕首，拿在手上抛了抛，随后奋力一扔，锋利的刀子插进一棵老树的树干，没柄而入。

“回家！”我对图奇说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或许明天皇家邮报的中缝信息会有一条关于大学教授的讣告，或许会长篇累牍的占用大幅版面控诉杀害知识分子的凶手，这些对我和图奇来说，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