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固执

夏禾看着这一切,他看着燕湘琴手忙脚乱地将久年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这个世上,善良有什么用,连自己都保不住,你管他人做什么?”

燕湘琴哭骂着。

梁冬看着哭骂的燕湘琴,又看着面色苍白的久年,他向后退了一步,步伐有些微晃。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命运一直在和他开着玩笑。

良久,他看向燕湘琴。

“带孩子回家吧。”

他说道。

燕湘琴抱起久岁,看着梁冬,她的眼底含着泪。

“回家。”

她重复梁冬的话,像是抓住了生命里最后的一丝温度。

夏禾和虞青青跟在了两个人身后。

然而未走多远。

从丛林之后传来一片规整的脚步声。

虞青青的脸色就这样变了。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时间再多说一句话。

在夏禾眼中,虞青青二话不说撒起脚丫子就开始跑。

他回过头,只见丛林前方,出现一片身穿黑衣的军队。

是魔军。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这一刻,夏禾这样想着。

虞青青没有跑多远,便被魔军团团围住了。

被围住之后,她也没有再跑,像是认命,却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生命,最终还是回到了它应该在的轨迹。

虞青青看着从魔军里走到前方的人。

“叔叔。”

她很干脆利落地低头,“我错了。”

虞子淮没有想到虞青青的认错来的如此干脆利落。

“我现在就去川京,去嫁给那个小皇帝。”

虞青青道,“叔叔你回魔海和我爹复命吧,我会乖乖的。”

虞子淮看了虞青青一眼:“你知道就好。”

本来他是准备用强的,甚至准备好若是虞青青反抗,他会不留情面地动手。

但他没有想到,虞青青的认错会这样果断。

也许这个孩子也不过是心有不甘,但不甘只是不甘,敢和自己的命运彻底决裂,这种勇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不过,这一次我会陪你去川京,亲眼看着你嫁人,等一切结束,我再回魔海向皇兄复命。”

虞子淮道。

虞青青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又被捏合起来。

虞子淮的话,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已然成了定局。

她抬起头,温婉大方地笑着。

“好。”

她说道。

……

虞青青就这样走了,很仓促,就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

就如同他们两个人的缘分其实只是起源于两条狗,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命运的轨迹也不会因此而仁慈半分。

久年还是没有醒。

他很固执,哪怕他蜷缩在**看起来是那样虚弱而可怜。

意识忽断忽续间,梁冬试图给他喂过吃的,但哪怕是意识模糊着,久年依旧固执地守着什么。

此刻的久年,已经知道了生命是什么,他也知道了死亡有什么。

无知者无畏,但更有一种人,哪怕知道了,哪怕畏惧,也不会回头。

燕湘琴看向梁冬,她的眼眶凹陷,整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憔悴了下去。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问道。

梁冬想说什么,又似乎想安慰什么。

“也许,这些不是能改变的。”

梁冬将燕湘琴揽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他,和他爹一样,很善良。”

夏禾看了过来。

燕湘琴哽咽着:“他爹,的确是个好人,可是好人都不长命的。”

梁冬笑了笑。

“所以他当年,偏偏舍了命要救我这种祸害。”

他说道,“竟还敢在临死前将妻子托付给我,也不怕我起了歹心。”

燕湘琴看向梁冬,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属于女子的温柔。

很多年前,她的男人被征了兵,他走了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孤身一人,她努力地学着照顾自己。

可是这个世界,有的时候,也许善良能多一点点,或是少一点点,都不该会酿成这样的结局。

如果当年那些人没有欺凌她,如果当初她的男人能少一些善良。

也许她还可以等到他回来,也许她也不会成为傀儡之身,也许久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一切,并没有也许。

“我答应了他,要照顾你。”

梁冬看着燕湘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久年有事,我去找夜璃大人,她一定有办法的!”

夏禾看着这一切,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像当初和虞青青寄宿的那夜,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燕湘琴和梁冬会分在不同的房间睡。

他看着梁冬。

男人小心地将燕湘琴从怀里移开,然后他站了起来,带着一种决绝。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那么无论是善还是恶,我都会走下去,我想要守住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守住。”

燕湘琴看着梁冬。

她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其实,赵元他,当年没有救错人的。”

她看向梁冬的背影,忽然说道。

梁冬的身影颤了颤,但很快平静下来。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但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夏禾看着梁冬。

“那久年呢?”

他问道。

梁冬的眉皱起。

“他不想活,就算你找到了那所谓的夜璃大人,找到了办法让久年活下去,那样的一切,还是久年想要的吗?”

他顿了顿,“对他来说,这样地活着,比死更痛苦。”

梁冬看向夏禾的目光露出一丝冷意。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命,我说了算。”

夏禾笑了声。

“真是慈父慈母。”

他说道。

梁冬看着夏禾的目光变了变:“我的修为没有你高,但我若是想,拉着你一起去死也并非做不到,你不要逼我。”

夏禾看向梁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的决绝。

“真是,如出一辙地固执。”

他说道。

“久年这一点,倒是随了你。”

梁冬目光有些波动:“虽然没有血缘,但他就是我儿子。”

夏禾转头,他感觉到久年的身上有一种执念,在识海深处的灵魂力开始分裂。

此刻的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久年的执拗,这种执拗是为了求死。

他可以笃定,无论梁冬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久年的决定。

久年躺在床榻上。

他的脸色很苍白,但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很安恬的笑。

隐隐地,夏禾觉得,就像……

视死如归。

夏禾转回目光,看向梁冬。

“如果,我我有办法,能保住久年的命呢?”

他问道。

梁冬微怔。

夏禾的手在空间戒指上摩挲了下。

一张晶莹剔透的床出现在房间里。

这是玄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