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看着陈长生说道：“是不是想再回去看看，我可以陪你你起去。”

陈长生摇摇头，看着他回道：“你想去东方掌柜那里吃羊肉。”

他在黑塔里闯了七天，精神与意志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在那些冥思苦想得出结果，让他再去闯一回不见得还有相得到，即便是他已经重生了神识，也不想再挨那千万道雨箭。

只有当他真正破关出塔，双脚站在坚实的土地上，才发现自己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静。

跟在浮屠塔里受的苦相比，外面的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里面的铜人可是冷酷无情，打得过就是打得过，躲不过去就要挨揍，没有一丝人情可讲。

这世间只有吃过苦头、经历不黑夜的人才能看得见光明。

而经历过黑夜的人，忽然抬头在身前不远的地方望见一盏明灯，必然是最美丽的。

空海端着陈长生倒上的热茶，望着他微笑着问道：“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又涨了一个境界？不是说你的突破是旁人的数倍的艰难么？”

陈长生一听，怔怔看着面前的空海。下意识里回头看了一眼小舞，小舞看着两人笑道：“别问我，我那会也在睡觉，只是看见了天空一些异象而已。

二人看着彼此望了一眼，陈长生的脸上流露出笑容。看着空海嘿嘿笑道：“我这做弟子的境界高一点，你做师傅的脸上难道不会光亮一些？”

空海笑道：“你这是歪道理。”

小舞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会将发生在陈长生身上的事情再跟空海说一遍，因为她早上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发现走出黑塔的陈长生还是一把利剑。

只是过了一夜，再见陈长生，这把利剑已经藏了起来，如此便不用她再操心了。

一想到这里，小舞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的凤凰火焰已经是这世间极致之物，根本不会再接受任何天地元气的融合，除非找到比她更加纯净的火焰。

而陈长生在黑塔里得到的，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那道最纯净的存在。

将世间所有颜色的光融合在一处，便是透明无色的阳光。

将所有的天地灵气融合在一处，也成了透明无色的阳光。

而陈长生体内的这道白日焰火，即便是在阳光底下，也依旧是无色无味。

白日焰火不属人间之物，也又实实在在的来到了人间。唯一的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这火是神赐之火。

凤凰之焰也是属于神物，有自己的骄傲。

眼下能跟陈长生体内的火焰相亲，只能证明她遇上了更加纯净的焰火。

如果不是瞬间温度的攀升，恐怕便是小舞也看不见这道白日焰火，这便是她苦苦寻找无果的火焰。

看着陈长生要呆的模样，空海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你昨夜造成的动静可不小，本以为你会招来雷劫破境分神的。”

陈长生嘿嘿笑道回道：“让师傅笑话了，我睡得跟猪一样，这些日子神经一直悬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放松一下……”

“还好你是在这个院子里，否则的话不知道会惹来多少偷窥之人，往后你可得注意这事，毕竟人在江湖，又有谁能预料明天的意外？”

空海看着陈长生认真地产道。

小舞一听，瞬间明白过来，看着陈长生点头说道：“是哦，连我都惊醒了，更别说江湖上的有心之人。”

陈长生怔了怔，然后忽然间明白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二人，喃喃地说道：“不就是破个境吗？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啊！”

空海说道：“是的。按理说是你私人的事情，但在有些人看来……只因为你造成的动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连我也是。”

陈长生一听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小舞。

小舞一见，捂着小嘴笑了起来：“大和尚说的没错……哎呀，去不去找我师傅呀，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陈长生抬头看了空海一眼。

空海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端起面前的茶杯笑道：“去看看我那兄弟吧，他可是想为了你拆了我这寺门来的。”

……

当陈长生跟小舞空海进到飘花书局楼上时，寂寞了许多天的白猫“嗖！”的一声，跳进了小舞的肩头，伸出爪子跟她低声细语。

小舞一听，咯咯笑道：“先吃填饱肚子，下午再去。”

原来这猫儿也呆在屋里好些天了，生**逛街的女人，哪里耐得住寂寞？眼见小舞过来，自然想着一起出门逛逛。

李一白怔怔地看着陈长生发呆，过了半晌才问道：“这才过去多少天，你居然……是不是和尚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拿一粒给师傅试试。”

陈长生低着头，无语地看着他，心道这便宜的师傅果然不靠谱，这世间难道真的有吃了一粒便能突破好几个境界的丹药么？

如果有，那师父和花仙子为何没给给自己？毕竟那可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沉默很长时间后，陈长生喃喃说道：“我说师傅，当初你见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过啊，更何况过去了这许多年。”

李一白一听，愤愤地说道：“我最宝贝的东西都让你偷吃了，信不信我把你肚子剥开来看看？”

陈长生一怔，脱口说道：“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你尽管剥开看看，看看它是不是变成一粒灵丹妙药了。”

他无法眼空海解释自己为什么造成天地异象，但是对付李一白，他还是有办法的。

东方玉书看着陈长生微微一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道：“看来你在那黑塔里得到不少的机遇，这境界快到元婴后期了。”

听到东方玉书这番话，陈长生嘿嘿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想看看你们让那千万枝雨箭射在身上的表情，我可是差一些就把性命丢在哪了。”

李一白一听，禁不住赞叹道：“你能完成闯塔，这是一次宝贵经历，好好总结一下，然后好好感谢你这和尚师傅。”

“他是我的师傅啊，教我这些道理是应该的。那象师傅你，只会喝酒吃肉，恐怕眼下的你连诗都写不出来了吧？”

陈长生说完这番话，回头看了空海一眼。

空海一听，也是点头笑道：“我记得那时候跟他风里来雨里往，成天吃苦的时候，要不了多久就有新诗出来……看来东方掌柜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啊。”

“和尚你的意思是让我二人再去经历一回那海上的风浪，或者你掉进海里我想着法子去救你？还是你落下深渊，我去寻找大东寺的高僧去救你？”

李一白自知理亏，唯有拿着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感。

空海看着李一白和陈长生，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一转眼，便过了十年。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

片刻后，望向窗外的飞雪，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各自面前的大山，似乎已经攀上了一座。那么接下来，各有什么打算？不会跟我一样吧？”

世间的修行者，习惯了各自的修行，总盼着破境……只是努力许多年，破境无望之后便会安于现状，但是空海明白眼前这些家伙哪里会安于现状？

更何况他是出世之人，思考的事情自然要更多一些。

陈长生听懂了一些，情绪有些惘然，喃喃地说道：“便是有什么想法，总得等到春后完成跟莫前辈的约定之后，再考虑了。”

李一白明显没有想到空海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现在要做就是陪着白猫修行，尽早让她破境到化形，完成他一生的梦想。

给空海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高的追求，而他跟空海所追求的最终目的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

却不知道去往哪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境界，但是他跟空海还有胡媚都不会放弃。

“明年，我想回家看看，和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相信那敦煌的佛窟还没有逛完吧，要不要再去试试？”

作为空海来说，他自然是希望空海同行。毕竟有这家伙在身边，不说其他，便是一路人喝酒作诗，也多了一个懂得欣赏的知音。

空海指着窗外渐渐飘落的雪花，淡淡地说道：“我的世界就在这里啊，至少在东方掌柜将我那些书印刷出来之前，我是没办法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一些宿世的责任，而空海有责任便是樱花国的大东寺。

“说起来出书的事情，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大师的书里有许多地方需要校正，不知道我请大师来书局，还是我们派人去寺里打扰大师？”

东方玉书看着空海，认真地请教道，这可是一件不事，容不得他马虎。

空海一听，忍不住看了陈长生一眼，笑道：“我所有的书都在我这徒儿的院子里，东方掌柜若不嫌麻烦还是移步过去为好，若我不在，还有我这弟子为你解释一二。”

在空海看来，陈长生本来就有一颗七窍灵珑的心，对自己所著之书已经理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此次的浮屠塔之行，当能让他明白更多的道理。

这些对人生，对生命的感悟，可不是书本上就能得来的道理。

想到这里，空海忍不住又看陈长生一眼，对自己无意之中收的弟子，他是越看越喜欢。想当初两人还在大唐的天牢里，陈长生从没想过拜他为师，他也没想到能收陈长生做徒弟。

两人的师徒缘分居然来自那座书山。

东方玉书听了空海这番话，禁不住多看了陈长生一眼，淡淡地笑道：“没想到小先生居然做了大师的弟子，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陈长生一怔，伸手摸着后脑勺笑道：“大和尚师傅有我不及的知识，而哪些道理我也想弄个明白。”

正在跟白猫说悄悄话的小舞抬头看着几个只顾聊天的男人，忍不住嚷嚷道：“我是过来找肉吃的，不是来听你们聊天喝茶的。”

白猫一听，也“喵喵！”地笑了起来，伸出爪子指着李一白。

陈长生看着两人摇摇头，跟李一白笑道：“那个师傅，我已经饿了很多天了，整些好吃的，吃饱了到春天才有力气酿酒。”

李一白一楞，看着他笑骂道：“你这算是威胁师傅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