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轻声说道：“我生下宝宝的时候，大师姐在唐府陪了我二天二夜……”

忘川雨儿一怔，看着她问道：“表姐这会在客栈吗？一会我去叫她过来一起吃饭，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婆婆也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说道：“说到云雨，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她商量一下呢。”

云画看着两人摇摇头，轻说道：“大师姐去城外的寺院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不知是不是怕触到忘川雨儿心底的那一抹伤痛，云画没有明说云雨要去看葬在白马寺中小师弟的肉身，那个来自三界之外的小道士。

其实云雨此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要在白马寺里跟葬在敦煌佛寺的唐皇告别。即将飞升的她，将要跟自己的人生作一个彻底的告别。

就像当年孟长生告诉她的那样，只有等到她飞升的前夕，才会明白什么是放下，什么是得到（道）。

婆婆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在她看来最好就是假装不知道、没看见。否则雨儿一想起离开的孟长生，又得难受一段时间。

只不过心细的忘川雨儿已经想到表姐去白马寺的缘故了。

看着躺在**的宝宝，忍不住跟云画问道：“师姐，宝宝的起名了吗？”

云画摇摇头道：“起名这种事情那有这么快，眼下只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豆豆。”

忘川雨儿点了点头，浅浅的笑道：“这事只怕轮不到你跟唐三哥哥了，红姨估计得伤脑筋了。”

婆婆看着二人笑道：“这事啊，就让她伤脑筋吧，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云画想了想，看着婆婆问道：“婆婆要带着雨儿离开白雪城了吗？”自上回说起离开的事情，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冬天。

在云画看来，婆婆或许要不我几天就要离开了。

婆婆看着她疼爱地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婆婆也就惦记着你跟唐三的事情，眼下你们都做了父母，我也可以安心地带着雨儿离开了。”

云画一听着急地问道：“大师姐要跟婆婆一起离开吗？”

婆婆看了雨儿一眼，轻声回道：“我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坐在一旁发呆的雨儿想了想说道：“表姐说她现在承时可能破境，让她跟我们一起离开吧，雨儿不能没有表姐。”

在忘川雨儿看来，只要她跟表姐在一起，那个已经去了三界之外的大哥哥，终会有一天来找大师姐的。

到了那个时候，看你往哪跑？！

婆婆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劝不了她，只好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交给老天。毕竟两人的缘份，可是从当年小土匪救下雨儿那一刻就开始了的。

“晚些时候，我们去客栈看看表姐吧……”忘川雨儿今天很乖，没有吵着要去城外找云雨，毕竟那里也是她的伤心地。

婆婆摸着她的一头黑发，轻声说道：“就依你吧。”

云画看着婆婆和雨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一去，白雪城可就剩下我跟唐三了……往后我们上哪去找你们啊？”

婆婆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你现在已经为人之母，且在白雪城好好享受做母亲的天伦之乐吧，这里不是有一大家子么？”

忘川雨儿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原意是想让云画多去忘川家看看自己的母亲，但是一想到已经离开的孟长生，瞬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往闭着眼睛的小豆豆轻抚而去。

……

白雪城外，白马寺中。

已经在佛堂跟去往佛国的唐皇告别过的云雨独自一人来到了寺里的塔林。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塔，静静地将自己站成了一颗树。

白塔前点了香，放着几碟水果，知道小师弟不喜欢饮酒，云雨倒了一杯茶搁着。

然后默默地看着白塔，不知站了多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声道：“小师弟，我要离开白雪城了，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

等了一个冬在，唐三和云画终于完成了上官红的心愿，做大师姐的云雨跟婆婆想的一想，也可以放心地离开这里了。

正如孟长生说的那样，她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她要追求更高的境界，想着有一天能在九天之上跟小师弟重逢。

那个独自一人杀破道，将她从长安皇城救出来的小师弟，就在天上的某处等着她。

摆在她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渡劫之后离开，一条是跟婆婆和雨儿一起。

但是婆婆告诉她，如果是游**劫飞升，便不能确定她要飞升去到何方？

一想到飞升之后将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云雨便有些莫名的恐惧。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跟婆婆一起离开。

至少跟在婆婆和雨儿的身边，三人可以作伴。

毕竟，云雨不是孟长生。

想到这里，云雨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轻抚白塔说道：“小师弟，等着我。”

……

“大师姐，你要飞升了吗？”

已经离开落霞村千里之外的孟长生，突然从梦中惊醒，喃喃自语道。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落霞村的十日后了，幸运的是，他们这一回再没有遇无忧村的埋伏堵劫。

龙破天和楚小燕、龙紫薇还以为是孟长生选的路好，避开了夫忧村的人骚扰。

只是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路往前全靠了红脸男子。

为了让孟长生能安心修行，他给无忧村的石亚民等人制造了许多的麻烦。

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就是一阵铺开盖地的山火，让孟长生等人终是离开了无忧村五百里之外。

让无忧村那个无所不能的大祭师从此失去了孟长生等人的行踪。

午夜梦回的孟长生望着头顶的星空，喃喃自语道：“大师姐，你也要飞升了吗？如此也好，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师父他们。”

算算日子，大师姐也差不多要离开白雪城了。

只是他不知道大师姐会选择一个人渡劫飞升，还是跟着婆婆一起安静地离开？

作为他个人来说，他自然是希望大师姐跟着婆婆，至少去到另外一个世界还有身边的亲人。

还有那个叫自己大哥哥的忘川雨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望着眼下的自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眼下的自己，可真的是大师姐的小师弟。

便是忘川雨儿也比自己大了许多，从当年的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而自己却再次回到了少年的的时光。

不知道老娘梦姨再见自己，会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来。

睡在他身边的龙破天被他的笑声吵醒，皱着眉头问道：“你半夜里不睡觉，做什么美梦呢？”

“睡觉吧，没你什么事！”孟长生这会还活在白雪城的世界里，想着大师姐临走的时候会不会去城看的佛寺跟曾经的唐皇告别。

“你吵到我了！”龙破天不满意地嚷嚷起来。

孟长生看着他一阵无语，伸手往头上指了一下道：“要不你跳上去睡吧，那里又高又凉快，还没有蚂蚁咬你。”

“滚滚滚，要去你自己去。你个小凤凰不是很能耐么，要上你先请，哪上面看得高看得远。”龙破天闭着眼睛说道。

“真是怕了你。”孟长生也闭上了眼睛，继续轻声说道：“前面这座山叫什么，我们还要多久能走到那座山下？”

龙破天的眼睛没有睁开，静静地回道：“前面就是招摇山，从这里过去得有大半天的路程，你对招摇山一无所知吧！”

“我哪里知道啊？他又没跟我说过这些。”闭着眼睛的孟长生轻声回道，生怕再将楚小燕和龙紫薇二女吵醒。

“这样啊？”龙破天怪笑了一声：“看来这以后的日子里，你们都要跟我混了。”

“我们这一路不都是一直跟着你么？”孟长生说道。

龙破天笑了，笑的有些尴尬：“你们都这么不怕死么？我真的很佩服！”

“你废话真多，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闭着眼睛的孟长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跟他淡淡地说道。

“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就来给你介绍一下招摇山吧。”龙破天说到招摇山，一时来了精神，睁开了双眼。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招摇山，山上生长了数不尽的桂树，山中蕴藏着数不尽的灵石，就看你有没有运气遇上了。

在山上有一种草，叶子的形状像韭菜，会时不时的绽放青色的华光，我主人当初管它叫祝余，吃了它不会感到饥饿。

还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构树，长着一圈圈黑色的纹理，偶尔会有光华照耀四方，主人说树木的花名字叫迷谷，把它佩带在身上就不会迷失方向。

当年我跟主人还见过一种妖兽，长得像猿猴，只不过它的耳朵是白色的，既能爬着走，又能像人一样直立……主人管他叫狌狌，说是吃了它的肉能跑着飞快。

只不过当年我在这里好没呆过多久，毕竟主人跟我也只是路过而已，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唠叨了半晌，半闭着眼睛的孟长生总算将招摇山了解了一番，心道这下好了，自己四人总算能在这山上找寻一番。

说不定还能采摘一些灵草灵药放在凤凰玉里先养着，等回到落霞村再给楚天风去种植。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地说道：“如此，等到了招摇山安顿下来，我会送你们三人一个礼物，保证能给你们一个惊喜。”

龙破天一脸错愕地看着孟长生，心道你竟然有好事背着我这么多天？

“我算是服了你，你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我但凡有好东西可都想着你，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一边嚷嚷一边看着孟长生，不料孟长生已经打起了呼噜。

他只是在梦里见到了白雪城的大师姐，伤感一番，又跟龙破天闲聊一通，早就睏得不行了。

而孟长生浑身上下干净得连一个空间戒也没有，便是龙破天忍不住想探究一番也无从下手，只得恨恨地磨着牙齿，扭头努力进入梦乡。

……

夜雾变薄，山间露出第一抹亮光的时候，孟长生便醒了过来。

找到溪水将身上冲洗了一番，然后拎着剑在晨风里练剑，只见他出剑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得象小孩舞剑，因为力小舞不动手里的长剑。

每一剑斩出，恍若千斤之重，不得不加大了自己的力量。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早起的楚小燕揉着眼睛走到溪边洗漱，看着孟长生一剑接着一剑地斩出，不由喃喃问道：“我说，是不是你这剑太重了啊？你可以换一把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