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遥，徒步而行，黄沙粘身，轻弹拂去

“施主，明镜非台，又何必拂拭？”

黄沙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双手合十，似早已等待多时，身上布满沙尘却不见他去拂拭

“悟真大师说的是，晚辈受教了”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贫僧来”

悟真前方带路，柳凡虔诚跟随，身后十里外，白灵儿众人担忧的看着他

“白仙子，你为何要同意？”

“我相信柳凡！”

“可万一~”

“我会让整个西漠为他陪葬！”

众人沉默，糖葫芦相信她能够做到，八尾灵狐就已是准帝境，若是九尾齐出，世间将会时隔万年迎来第一帝

“施主，可曾听闻：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确有听过”

悟真大师笑而不语，继续前行，每一步迈出，看似随意，却瞬间拉开他与柳凡的距离

“缩地成寸！”

柳凡眼中精光阵阵，施展疾字诀与悟真大师保持相同速度，认真观察他走过的每一步

“施主，世人只知须弥可容纳万千芥子，又岂止芥子中亦可容纳万千须弥！”

“芥子纳须弥！”

柳凡观察许久均不得法，无奈眉头紧皱，芥子纳须弥的道理他懂，但若要理解真谛，实在是难上加难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界就在我们眼前，花也在我们眼前，我们只看到了世界中的花，可曾认真看过花中的世界？”

“大师，晚辈曾看过花中的世界，却不知是否大师所说的花中世界！”

悟真大师停下脚步，弯腰拾起一粒沙递到柳凡面前：“那么施主，你可曾见过这沙中的世界？”

“沙中的世界？”

悟真大师含笑将一粒沙递到柳凡手中，转身漫步前行，柳凡一边跟随，一边将神识探入沙粒中，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块微小而坚硬的石头

“大师，晚辈愚钝，还请赐教”

“施主，表象可以蒙蔽双眼，却无法蒙蔽心灵！”

柳凡陷入沉思，一路无话，徒步而行数日后，前方出现数做高塔，在黄沙中显得格外雄伟壮观

“施主，我们到了”

“好壮观的大禅寺！”

“施主，是否羡慕贫僧的修禅寺？”

悟真眼神清澈的看着柳凡，没有自豪，没有骄傲，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大师说笑了，出家人不是注重外表奢华之人”

“那是世人的理解，真正得道的人，都有一个自修室，眼前奢华，只是如我这般人的自修室！”

“何为得道者的自修室？”

悟真大师继续前行，仿佛没有听到柳凡说的话一般

噹~

悠长的钟声响起，诵经声传来，柳凡驻足细听，虽听不真切是什么，却可以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施主，主持在等您”

“让大师见笑了，烦请大师带路”

穿过数座尖塔，经过一片荒凉沙地，前方突兀的出现一片花海，殷红如血，似地狱红莲

“彼岸花！”

“施主认得此花？”

柳凡极为复杂的看着彼岸花，喃喃道：“彼岸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若无执念，何来执着？”

“大师，还请为在下解惑”

悟真大师笑了笑说道：“施主，经过彼岸花，就可以见到方丈了，一切的疑惑，就让方丈为施主解惑吧”

柳凡道谢，独自走在花海中，两旁红艳似血的彼岸花争相开放，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缭绕心间

穿过彼岸花海，前方出现一座普通的禅房，一个僧人的背影只是往那里一坐，就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柳凡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僧人起身将柳凡让进禅房，与他席地而坐

“晚辈柳凡，见过空竭方丈”

空竭方丈长眉过肩，双耳浑圆低垂，慈祥和煦

柳凡与空竭方丈对视，不知不觉有种自行惭愧的感觉，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施主，你已超脱五行之外，老衲已无法在指引你”

“方丈您~”

柳凡抬起头，眼中尽是震惊与不解之意

空竭方丈慈眉善目，诵了句佛号后说道：“善恶一念间，佛在作用处！”

柳凡猛地看向禅房中的佛像，佛像面目狰狞，似邪神一般，他又看向禅房外的彼岸花，殷红如血，如地狱红莲，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空竭方丈，可否将我的好友，神龙的逆鳞归还给他？”

“本无逆鳞，何来归还？”

空竭方丈起身，诵了句佛号后离开了，柳凡没有动，独自一人面对面目狰狞的佛像，盘膝正对佛像，闭上了双眼

一连三日佛前静坐，柳凡依旧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想不通，他无奈睁开双眼，木然的看着狰狞的佛像久久不语

“佛法高深莫测，我竟然期望一朝悟法，真是可笑”

站起身，柳凡走出禅房，来到彼岸花前，红莲般的彼岸花像极了他体内的青莲，唯一不同的是，只见花而不见叶

倏的，柳凡发现花蕊中似有一团晶莹的光团闪烁，他仔细端详，晶莹剔透的光团慢慢被花蕊吸收，随着根茎闪过一道白光，光团深入地下，就此消失不见

柳凡转过头，看向狰狞佛像，重回禅房绕到佛像背后，果然在佛像下方发现一道暗门，他推门而入，眼前灰暗一片，影影绰绰似有无数魂魄在飞舞

暗门吱呀一声自行闭合，柳凡神情一紧：“虚耗邪神？”

空间不是很大，密密麻麻全是飞来飞去的黑影，在黑影尽头，有一身穿红袍的人单脚站立，腰间别着一把铁扇，形如牛鼻一般的鼻子不断将黑影吸入鼻中

“吞噬？”

柳凡大怒，那红袍身影却对他邪魅一笑，似在挑衅一般

“可恶！”

残剑出，柳凡持剑向前，猛然间脑海中响起悟真大师的声音：“表象可以蒙蔽双眼，却无法蒙蔽心灵”

柳凡猛地顿住身影，再次看时，红袍身影虽然还在笑，却不像方才那般邪恶，而且柳凡赫然发现，那些影影绰绰的黑影，仿佛都在争先恐后钻入他的牛鼻中一般

柳凡双手合十，带着疑惑走出密室，却不想空竭方丈早已在佛像前等他

“施主，不变随缘，随缘不变。污泥能生莲也是好泥土！”

“多谢方丈指点，临别之际，可否告知如何才能寻得方寸山？”

“他就在你的心中！”

柳凡越来越糊涂了，方寸山明明是一座真实存在的山，为何说在他心中，可是看空竭方丈的表情，明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无奈之下，柳凡双手合十告辞，当经过彼岸花时，柳凡猛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空竭方丈，在下还有最后一件事，望方丈能够解惑”

“施主请说”

“我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我最后做出自私的选择，又会有何后果？”

“施主，未曾生你谁是你，生你之时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