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集市偶遇四叔

秦氏伸出手来,拉了拉春妮的小手:“娘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娘把药倒了,娘亲嫌苦。娘对不起……”

春妮低头看着秦氏拉着的自己那双粗糙的脏兮兮的小手,她有些替原身不值。

“娘亲,我以前天天挨打挨骂,每天早起晚睡地在家里干活,就是为了能给娘亲买药治病。娘亲现在告诉我,你之前都不吃药。你这不是嫌苦,是不想活了吧!”

秦氏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娘亲不想拖累你……娘亲不想看你小小年纪这么受苦。”

“所以呢?就用这种求死的方式?你明明可以早些把病治好,站出来挡在我的面前。”

“娘想你爹了……你爹替我而死,我也不想苟活了。”

见秦氏如此,春妮不说话了,她不认同秦氏这般逃避的做法,转头出了屋子,不顾秦氏和谢老太叫她,快速地跑出了谢家小院。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集市上,漫无目的地乱晃。

她不愿责怪秦氏,也没有立场代替原身责怪她。她只是,有些替原身感到难过。

“哎你们知道不,今日县里那徐家竟然去茶山村下聘了!要娶那农门谢家小丫头!”

“是徐家的大郎还是二郎啊?”

“徐家大郎!”

“徐家大郎不是那个大傻子吗?怪不得,能娶个农门的小丫头都不错了。”

“就是,县里头哪家有头有脸的闺女愿意嫁给他呀!”

“是呀,不过茶山村里那丫头也算是有福了,嫁到徐家来,虽然夫君是个傻的吗,以后也是衣食无忧了!”

“倒也不是,听闻那个徐夫人,可是个难伺候的主,以后可有得受了。”

春妮听了一耳朵,徐家今日竟然要来家里下聘了吗?不是说要做小妾吗?

“卖包子了!客官要不要来点包子吃?”春妮停在了一处卖包子的小摊旁,摊主见她穿着打了好几处补丁的粗布衣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春妮这才抬起头,肚子里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这具身子,怕是没怎么吃过这么香的包子。

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这又大又香的包子,馋得她不断分泌唾液。

“老板,这包子多少钱?”

“肉包子五五文钱一个,菜包子五文钱两个。”

“给我来一笼肉包!”

春妮十分豪气,掏出之前抢过来的碎银子便递给老板。

摊主大笑着接过银子,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给春妮找了钱,她便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看向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集市,竟也有了种“豪气江湖”的滋味。

不一会儿,包子上了桌,一笼六个包子,春妮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撑得她打了个饱嗝。

抬起头突然发现四叔谢景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前面:“你这吃相……吃饱了吗?”

春妮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曾经她的老板陆憬,似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陆憬?”

春妮仔细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谢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吃饱了。”她摇摇头,“四叔今个怎么还没去学堂?”

“今后不去了。”谢景道。

“怎么就不去了呢?奶不是一直盼着你科举么。”

“四叔其实,对四书五经的没太大兴趣。”谢景一脸坦然,对摊主道,“麻烦来两个菜包。”

“四叔吃这么少?”春妮惊讶。

谢景点头:“嗯,我不用长身体了,够用。”

“额……”春妮听出他言外之意,却没说什么,只道,“那我先回去了,四叔您继续。”

“等会。”谢景叫住她,示意道,“帮我付下钱。”

“你自己没钱吗?”春妮有些疑惑,被奶捧在心尖上的四叔,竟要问一个不受待见的小丫头要钱?

“没带。”谢景一脸无辜。

春妮只好替他付了钱,两个菜包子倒还请得起,就当是还他的窝窝头之情了。

她有些搞不懂,四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似乎和她这个侄女关系很好的样子。

毕竟她没有记忆,在弄清楚什么情况之前,也不好轻举妄动。

“那我先回去了。”春妮见他吃完,想着赶紧离开,她总觉得谢景这人,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她虽然赌气出走,但毕竟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想回去劝劝秦氏,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关于徐家的事,我可以帮你。”谢景叫住她。

春妮看向谢景,有些不可置信道:“四叔你能帮我?”

谢景笑笑,没有说话。

春妮重新坐下来:“那四叔你打算怎么帮我?”

谢景道:“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县里。”

春妮问:“四叔能带我去徐家?”

“不错。”谢景点头,站起了身,“你先回去吧。”

“那就多谢四叔,侄女的终身幸福,可就要指望四叔了。”春妮也站起来,想了想,继续道,“你没去学堂的事,我不会和奶讲的。”

谢景挑眉看着她:“那把你剩下的钱给四叔可好?”

春妮果断摇了摇头:“不怕四叔笑话,这钱是我从奶那里抢来的,我要给我娘买药用,没办法给四叔了。”

谢景劝诱道:“借四叔急用,晚点回去连本带利还给你。”

被他这样看着,春妮没由来的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迫感,竟有一种前世在陆憬面前的错觉。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身上的铜板都给了他。

“只能借你这么多了,剩下的我要留着给我娘至少买一副药。”

“多谢。”谢景得了钱便离开了。

两人就此道别,春妮也没问谢景是怎么打算的,她不太想管别人那么多。

回来路上,春妮突然觉得,秦氏虽然逃避,却也只是封建社会的一个普通妇人,相公去世了,自己这般被娘家欺负,又如何护得住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便有些后悔,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秦氏一个人面对谢老太。

出来也有小一个时辰了,也不知家里是何情形了。

回到谢家小院,院里暂时没有看到谢老太的身影。春妮偷摸溜回了屋子,见郎中已经离开了,只有秦氏坐在屋子里愣神。

看见春妮进来,秦氏忙要下床来。

春妮忙上前去扶住秦氏:“娘,您小心着些,感觉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方才郎中给我开了药,扎了针,现在感觉好多了。”秦氏缓缓道。

“那就好。”春妮问,“老先生给的药方呢?我去给娘亲抓药。”

“春妮,是娘对不起你,用这种消极寻死的方式。”秦氏拉着春妮的手道,“娘以后不这样了。”

春妮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娘,是我刚刚说话太重了……”

“春妮,娘刚刚想过了,你说得对,你爹虽然去了,但娘还有春妮和来喜,娘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春妮看着秦氏,想起自己前世的妈妈,心中酸涩难忍:“娘,你放心,春妮一定会让大伯母把弟弟还回来,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好,好,娘相信春妮,娘以后好好吃药看病。”秦氏拉过春妮,轻拍她的后背。

这个小丫头,不知为何,在撞了脑袋后,竟然让秦氏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春妮虽说不敢确信秦氏能就此改了,但心中也欣慰许多,古代的女性心中大多依仗的便只有丈夫和儿子,她们不知道自己本就可以撑起一片天。

秦氏如今死了丈夫又被抢了儿子,带着一个傻女儿被婆家欺负,的确也容易有了求死之心。

春妮突然想起今日医馆里发生的事,便给秦氏讲述了一遍,问道:“娘,你可知我为什么懂这些吗?”

秦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娘亲自小便教你认一认这些,你知道这些自然不稀奇呀。”

春妮惊讶道:“娘亲竟然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