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君的悲惨童年
这天,陈嗣音刚睁开双眼,便听见黄的贵通禀:“皇上,临淄王已经到邺城了。”
“是吗?姗姗来迟啊!”
中秋宴会,陈嗣音邀请了所有的诸侯王,这几日邺城十分热闹。夜宴在即,来的已经七七八八了。
临淄王公子冠玉,容貌出尘,听说他要回京,宫中的宫女们都雀跃了好些天。
古装美男子啊,想看!
“备车,朕要前去迎接!”今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陈嗣音都应该前去走走。
忽然,陈嗣音叫住准备离开的黄的贵:“对了,今日刚好是休沐日,传上陈美人,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公子载要宫女打扮,不能以美人身份跟他出行。
好容易过个节庆,公子载以为自己终于能把觉补回来了,谁知却被陈嗣音派的人叫醒,心中的愤懑自然无以言表!
不过他到勤政殿时,陈嗣音上早朝还没回来,公子载自己都感叹:当皇帝真累啊,想当个好皇帝累上加累!读书还有休沐日,朝政没有告假,只有荒废!
陈嗣音下完朝便马不停蹄地更衣,公子载如今被**得颇有几分宫女模样。
公子载边为陈嗣音换衣服,边悄悄说:“我这五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总觉得他这个人颇为针对我。”
“人的感觉不会平白无故出来,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感觉,说不定还真是他针对你呢!”
公子载给她系衣带的手顿了顿,此前他向任何一个人提出这个话题,都会被和稀泥。
他还跟母后说过,母后呵斥他一顿,说他心思深沉,只有陈嗣音会肯定他的感觉。
陈嗣音:“你与我一道去吧,在辇车上顺便给我讲一遍你们小时候的事。”
辇车摇摇晃晃,将公子载的思绪摇晃到小时候——
“他什么都跟朕抢,每次母后都向着他,说朕是哥哥理应让着他!”
陈嗣音犀利点评道:“多胎家庭的弊病,毕竟人的心长出来就是偏的,偏心很普遍的啦。”
......(公子载大吐苦水,越说越难受,一口闷起了酒。)
“朕之前不想承认,但是现在觉得承不承认的,那都是事实。呵,实话告诉你吧,父皇最疼的是三弟,而母后最疼的是五弟,朕从小就像蹴鞠一样被他们踢来踢去。”
公子载的轻笑着,有自嘲,有不屑,但是陈嗣音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到一段哀伤。
他继续道:“没人管朕,他们都给朕最大的放纵。你教给朕的那些规矩,朕从来不知,还有那治国之道,朕不学打老师,他们也纵着。
呵呵,朕甚至真的以为,朕在他们面前肆无忌惮他们都那么包容,是因为他们对朕更宠爱。朕,越来越目空一切,朕想获得他们的爱和关注,所以朕越来越胡闹。
公子霆余的衣食住行,父皇都放在心尖尖上,公子冠玉的吃穿用度,母后都挑顶顶好的。但是朕呢,朕十岁那年,得了严重的风寒,朕当时还很开心,生病了父皇母后就会来看我了,但是你猜怎么着?”
公子载顶着一张貌美如花的脸笑得灿灿,眼底闪着晶莹的泪光:“朕从高烧中一次次昏醒,每次醒来都问黄的贵,谁来看我了,可是,没人,哈哈哈......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来,一次都没有!”
皇家爱长子,小户爱幼儿。陈嗣音原本以为公子载是千恩万宠养成的糊涂性子,谁知竟然是散养的?
不过也是,看名字也能看出来他们的差别。
霆字,雷霆万钧气贯长虹,齐人对这种天象极为崇拜,认为有神力相助。而余,更妙了,余字可称为自己,亦可释作多余。他雷霆万钧还能余出来神明相助的神力,妙不可言!
玉字,从古至今汉人都尚玉,认为玉能连接神与人,玉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冠玉,又是玉中的王者。
载字,陈嗣音以前觉得是承载现在她觉得是乘载……
陈嗣音拍了拍公子载的肩膀,劝慰道:“父母不爱子者,也十分寻常。咱们做儿女的实在摊上这样不懂事的爹娘,首要紧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坠入渴望爱的深渊。”
“原生家庭的痛苦很难弥补,既然这片是空白的,就不要纠结了,看开点!不要把父母的爱想得多美好了,就那样,他们能给你的,你今后也能给自己!”
公子载一把擦过脸上的残泪,继续笑得没心没肺:“谁渴望他们的爱了,朕是九五至尊,朕才不需要?不过,朕还得谢谢你。”
虽然最后那三个字,暴君说得很轻,但是也落到了陈嗣音的耳朵里。
什么?暴君说谢谢她?
“要不是你说捧杀这个词警醒了朕,朕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呢,哈哈哈!不过你说错了,不是朕的母后捧杀朕,是朕的母后和父皇一起捧杀朕,桀桀桀~”
暴君的笑声,连带着他通红的眼睛,场面略显诡异。
“朕终于明白为何朕明明为嫡长子,但是父皇迟迟不立太子。以前还想着父皇可能是为朕的安危着想,现在嘛桀桀桀......”
陈嗣音就纳闷了:“皇上太后都不想让你即位,那你为啥还能做皇帝?”
“因为祖宗的礼法在这里放着!”公子载忽然发狠了拍了一下桌子,那样大的声响,马车外的人以为皇上有啥事。
黄的贵覆在窗口道:“皇上可是有啥吩咐?”
陈嗣音瞥了公子载一眼,转而说道:“没有,应该快到了吧?”
黄的贵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说到这里,陈嗣音记忆里忽然飘进来一段信息,就是当年皇帝为了跟大臣们争立谁为太子,还气得罢朝好几日。
公子载似乎又想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封朕为太子都快把那个死老头子难为死了,说什么朕无德会乱国,还好大臣们都喊着立长不立德。”
陈嗣音36°的嘴,吐出了零下63°冰冷的话:“大臣们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时也很无奈啊,后来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朕又不知民生如此艰难,明明他们给朕上报的都是盛世之景。”
陈嗣音反驳道:“还不是你手段惨烈,滥杀忠臣,没人敢说实话?”
“朕承认朕不是个好皇帝,但是百姓是好百姓吗?你看那日,朕给灾民发银两,他们那无耻的样子......”
“够了!”
陈嗣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是你处事不当,你去翻翻典籍,谁赈灾发银两啊大哥?”
“不管多富贵的人都是有贪小便宜的心理的,甚至越有钱越抠搜!你发银两,莫说灾民想要,就是路过个稍微懂事的狗都想噙一块!”
“你都不向着我!”公子载委屈的声音里隐隐有醉意。
“嘁,走开!”
陈嗣音忽然想起一事:“你如此倒反天罡,杀了那么多前朝元老,为何对公子霆余有所忌惮?”
公子霆余千里传信骂暴君,暴君屁都不敢吱一声,把信烧了当作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