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帽和白猫
“朕能不能说,已经过去小半月了?”
枣庄王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还好黄的贵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
“皇上,咱们必输无疑啊!”枣庄王面如土色,他都快哭出来了,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想做党夏属臣!
陈嗣音连忙将他扶到榻上,宽慰道:“此战打了三年有余,国库真的很空虚,只能支持三个月了。再说西樊关那里天气苦寒,等到深冬,咱们的将士更是劣势,咱们实在拖不得啊。
三个月是朕综合考量过的,皇叔不必担心,朕心中有胜算。”
其实陈嗣音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是首先要把士气鼓舞到位了。
毕竟这件事皇叔早晚会知道,不如从她口中说出,还能让枣庄王感觉亲近些。
听了皇上这番话,枣庄王稍稍放下心来,起码他现在可以断定,皇上不是一时脑热的决定。
送走枣庄王,陈嗣音立马吩咐黄的贵:“让陈美人下了课,立马换衣服来找朕。”
“诺!”
公子载一天的课上的是酣畅淋漓,他之前从未如此用功过,以前他总觉得学这些东西很吃力。
但是,如今被陈嗣音逼着努力了一阵子之后,他竟然有些渐入佳境的感觉。
刚回到居幽宫,便看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在屋里等着,公子载心下明白,便立马去换衣服。
“你找我有何事?”
看见公子载过来,陈嗣音神色凝重道:“临淄王爱戴白帽,送给太后白猫,太后爱临淄王送的白猫......公子载,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有什么奇怪的,朕还喜欢穿玄衣,朕还喜欢养烈马呢!”
你养的马确实挺烈的,上了一天一夜,愣是马背都上不去,还给你嗞一脸口水......
公子载可真是心大,陈嗣音真是对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草包无语了,旋即拿出纸笔在宣纸上写下一字。
公子载凑过去看,只见陈嗣音在“王”字上写了一个“白”字——
“皇?”
没错,这就是今日枣庄王在棋盘上给皇上摆出的字,枣庄王在暗示皇上,临淄王不轨之心都快人尽皆知了!
陈嗣音放下笔,拍着公子载的肩膀认真道:“看到没,这也许是症结所在,临淄王想取你代之,你母后也想让临淄王做皇帝,所以对你不喜。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太后每十日便要让你的妃嫔们喝绝育汤,让你没有子嗣的原因,你无子的话,公子冠玉即位就有可能了。不过——”
陈嗣音话音一转,又想到了什么。
公子载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父王给晋陵王留下的密诏,可能成为了你如今的保命诏书。”
公子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在脑海里将这些事情全部联系了一边。
他闭目,似乎十分愤怒,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现实,道:“你说的有道理。要不是父皇给老三留了顺理成章即位的密诏,恐怕朕早死在母后手里几百次了。
现在只要有那个密诏在,他们就不敢轻易暗杀朕,只能徐徐图之!”
陈嗣音:你终于开悟了一回。
公子载略带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愤恨,陈嗣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安慰。
暴君那个不疼他的爹跟不爱他的娘啊,都想他死,结果两边一中和,形成了制衡之势,反而保证了他茁壮成长,这让陈嗣音很是无语......
陈嗣音继续道:“所以,现下的重点是——晋陵王!既然当初你将我父亲召回京城之后,后面的人手都是太后一党安插的,那让晋陵王去西樊关也是他们的主意喽!”
公子载这时才担忧起来:“老三在前线不会出什么事吧?”
“赶紧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公子载立马照做:“呸呸呸!”
陈嗣音看他那滑稽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没想到吧,你跟晋陵王现在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原本你巴不得他出事,现在你最担心他有事,哈哈哈!”
公子载一脸黑线,默默承认了陈嗣音说的事实。
“要不你把晋陵王召回吧,别让他在前线冲锋陷阵了,大齐又不缺他一个将士。再说,你不是准备让陈平带着诸侯王献出的大军,出发去西樊关吗?还缺他一个人?”
“呦,晋陵王要是知道,他的皇兄忽然如此关心他,会不会感激涕零啊?”陈嗣音放下手中的茶盏调侃。
公子载正色道:“朕说的是正事,你不要嬉笑!”
陈嗣音看着公子载直皱眉,她道:“你说你父皇跟你母后两个蜂窝煤,怎么生出来你这块实心砖?
如今军队是晋陵王最安全的地方,你看不出来吗?”
公子载十分诚恳地摇摇头:“此话怎讲?”
看陈嗣音不屑理他,公子载又十分知趣地加上了句:“还请赐教。”
陈嗣音拿出一张地图,悠悠道:“西樊关的兵如今只有两派,一派是跟随我父亲多年的,一派是晋陵王亲自带去的,军队那种地方,戒备森严,想要在京城将黑手伸到那里,十之八九不可能。
一旦将晋陵王从军队调出,他回晋陵的路上,你看,沿途都是穷山恶水之地,绝不会太平。在这途中如果出事,他们也会说匪寇作乱,自己摘得干净。”
“你说的有理,但是战场刀剑无眼,你能不能给晋陵王去书信,让他在军帐指挥就行,不要上战场?”
陈嗣音瞪了暴君一眼,没忍住给他一记爆栗:“你以为晋陵王会跟你一样贪生怕死?”
“这不是贪生怕死的问题,这是一尸两命......”公子载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陈嗣音怪异地看向他——
公子载低眉,虽说得小声,但语气中尽是决绝:“朕就算是死了,宁愿将皇位给三弟,宁愿禅让,都不想让他们那群处心积虑的杂碎挨上这把龙椅!他们越想当皇帝,朕就越偏不让他们如愿,朕和三弟,绝不能都死!”
看得出来,比起先皇喜欢的晋陵王,公子载还是更恨太后喜欢的临淄王。
“母后她只爱临淄王的白猫,呵呵,如此明目张胆地为他撑腰吗?”
公子载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他颓然坐下:“朕想不明白为什么,朕也是她儿子啊!朕明明已经登上皇位了,她想要什么朕没有满足她,为什么?”
这些时日,公子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母后给他使绊子,原本存着的孝心也消耗殆尽了。
爱是滋生恨的土壤,爱到极处便是恨意开始的转折。
陈嗣音熟知历史,历史上太后爱幼子,不惜想让幼子代长子即位的比比皆是。但这并不代表陈嗣音能给公子载讲通,他妈为啥不爱他。
看得出来,公子载还是很依赖他那个母亲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绝望。
“人心有时候谁又能说得明白呢?”陈嗣音将刚泡好的茶递给公子载,她是第一次对公子载的感觉怜悯大于恼怒。
公子载深舒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依旧难掩不甘之色,他道:“劳烦你代我去信给晋陵王,多关切他的身体,嘱咐他万事小心。”
陈嗣音点头答应,心里暗道:指望你迟到的关心,边关早军心不稳了!
公子载细细想着,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