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我看到小七和子衿扶持着跑过来，正对抗着南楚军的追杀。

小七好像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子衿便一直将他护着，但也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了。

后面又有南楚军杀了过来，眼看着，子衿也要撑不住了。

“子衿……”我着急地唤了一声，将匕首拿在了手上。

我这一出去必定暴露，但若不出去，子衿和小七怕是就没命了。

子衿还有父母要养，小七身上的秘密，我也还未探清楚。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我急促地呼吸着，牙关咬得发颤，抓着匕首的手也暴出了青筋。

“拼了！”我心一沉，抓着匕首就冲了出去。

正砍杀着子衿的南楚士兵没留意到我突然冲出来，猝不及防被我划了手。

我那匕首上还有昨天试药时，在上面涂的新毒药，见血封喉。

凝月告诉我，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我此前用的那温和的毒药，很可能给敌人留下机会，让他反杀我。

但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便一刀绝了对方的所有生路。

果不其然，我只是划伤了那南楚军的手臂，他却突然全身发黑，倒地**，不出三个数便没了声息。

剩下几个追来的南楚士兵被吓到了，暂时没有上前。

“快走！”我拉着子衿小七跑进了巷子里，不多时，后面的南楚军又追了上来。

“小七的腿受伤了，”子衿着急道，“夫人，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我知道子衿说得不错，但现下到处都是南楚士兵，连那些百姓家中都未能幸免，后面的那几个人又穷追不舍，实在很难找到藏身之处。

小七的行动越发迟缓，每跑一下都忍不住闷哼一声。

“我背你吧。”子衿在他面前伏下身子。

小七摇了摇头，忽然又看向我：“你们走吧，别管我了。我只想在死之前知道一件事，夫人……我爹去哪儿了？”

我闻言一愣，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小七一直是那么个沉闷性子，如今若非在生死关头，怕也是不会问出这话的。

可他问的这话，我亦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

“你爹？你爹跟夫人有什么关系？”子衿单手反搂住小七的腿，“别废话了，将军和夫人让我带着你，我还没死，绝对不能让你死。”

小七还是有些抗拒：“这样我们都逃不掉！”

“逃得掉！”我伸手托了他一把，“抓炸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小七你听着，只要活下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小七的双眼一亮，眉心也舒展了一些，这才没有抗拒，乖乖伏在了子衿背上。

我虽不知小七那问题的答案，但他既然来问我，自然有他的道理。

等活下来，再慢慢探寻真相吧。

子衿单手行动不便，我便帮忙托着小七。我们三人一路避开追兵向前逃着，可到底行动不便，后面的南楚士兵还是追了上来。

“你们先走，”我推了子衿一把，拿出匕首道，“我拖着他们。”

“这怎么行！”小七从子衿背上跳了下来，痛得又吸了一口冷气。

“你放心，我答应过告诉你真相，不会食言！”我又看向子衿，“子衿，我命令你保护好他，快走！”

子衿不再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眼眶子里也噙满了泪水。

“快走啊！”我又推了他们一把，“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子衿见我决绝，这才一把抄起小七，带着他跑了。

看着他们逃了，我才长松一口气。

不出意外，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只是城外定有南楚军把守，想要攻进来，还需费点时间。

我并非有完全的把握脱身，只是……小七的身世若真如我所想，我愿用我这条命，换他的。

若非到了绝路，我自是也想活下去，这是我答应过阿娘的。

可若是走到绝路，我亦没有办法，总归我活着，也是折磨。

追杀我们的南楚军须臾便至，见我一人拿着匕首等在原地，均是愣了一下。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手中匕首握得死紧，心里也怕得要命。

但我明白，现在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命也就没了。

“你们应该知道，前些日子，贵国细作带了个女子回去，就是我！”我高声道，“我能从他手里逃出来，你们猜猜我能不能把你们全部杀了。”

几人闻言后，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本以为唬住他们了，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能，你当然能了！”

是秦明隐的声音！

我骤然一愣，手中匕首握得更紧。

南楚士兵自觉地给他让了路，秦明隐从后面走过来，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出现那一刻，突然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一时间又没理清楚。

“你……”我疑惑又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个内鬼……”

“就是我，”秦明隐很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是个细作，还算是个不错的细作。”

秦明隐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地向我走近：“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地放你离开，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呢？”

我想到送我进城的那个人，脑子一懵：“宁城……”

秦明隐又对着我微微一笑。

“不对……”我不愿相信地摇了摇头，“凝香分明认过人的，守城门的将士也……”

说到这儿，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易容？”

秦明隐笑得更灿烂了些：“萧浮生还没来得及教你易容吧？若是他，或者凝月，定然一眼就瞧出来了。”

我想起来了，送我回来的时候，宁城借口还有军务，没有把我送到萧浮生面前。

原来并不是什么军务，而是怕萧浮生看出来，他是假冒的。我当然竟还傻傻地以为，他是知道凝月在那，才不去趟这浑水的。

“那……真正的宁城……”

“杀了。”秦明隐说得云淡风轻，“萧浮生时时盯着我，我也自然会时时盯着他。除却细作，军中斥候也并非吃素的，想要知道何人进了南楚，还是很简单的。”

知道了全部真相，我脑子一昏，脚下跟着踉跄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也不禁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