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活该的吗?
“我明白了,”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苦笑着道,“你知道王府让我明日去尚书府道贺,你也知道长姐必会为难我。所以爹,你特意让我回来一趟,就是提醒我明儿在长姐面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之任之发够了脾气,再若无其事地回王府是吗?”
我爹显然有些心虚,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又苦笑几声,喉咙里哽得难受,看向祠堂的方向,鼻子更是酸得厉害:“娘,您看到了吗?女儿如今,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我说罢,也不再听爹说什么,又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
我对着爹行了礼,道:“女儿特来恭贺二哥,礼已带到,女儿先告退了。”
从侍郎府回去后,天色便已经不早了。
可我早已听闻曾尚书一家回来了,萧浮生却迟迟没有回王府,我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不知道萧浮生怎么被为难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莫不是曾尚书下手太狠,直接要了他的命?
若真如此,我怕等不到圣上审丢城池一事,便要丢了命了。
我虽曾想过,若萧浮生死了,我成了寡妇,会不会过得安生些。
如今回侍郎府走上一遭儿,我便知道,这决计是不可能的。
有萧浮生在,我或许还能靠着他躲过些算计;若没了他,怕是长姐一句话,世子妃便能将我送去受死。
我越想越怕,甚至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去尚书府探探情况,好在玲珑将我拦了下来。
我心惊胆战地等了半夜,终于见萧浮生回来了。
萧浮生回来时,走路仍有些不利索,此前受的刑伤还没好全,此去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我忙去端了热水来,一边给他宽衣一边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萧浮生给我大致讲了下,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出发之时,我长姐便闹了些幺蛾子,说那马车不太舒服,让萧浮生去东边集市给她买几个软枕来。
曾尚书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萧浮生只好跑上一趟,谁知回来时,曾尚书的车队便已不见踪影。
萧浮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只能快马加鞭出了城追上去。
他骑马快,不出一刻钟便追上了,彼时长姐只是抱怨了一顿,倒也没有过多为难。
临近中午,他们才到了那远近闻名的寒钟寺山脚下。
寒钟寺有一个说法,说若要灵验,就要从山脚起三步一拜,这样才能感动神灵。
我长姐自会不会自己去拜的,便对曾尚书道:“听闻寒钟寺要三步一拜,老爷,可惜我这身子不便,您又要扶着我……”
曾尚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而对萧浮生道:“二公子,算起来,你也是我们的妹夫,代劳一下,未尝不可。”
萧浮生虽觉得这句妹夫可笑,但也心知肚明,我长姐和曾尚书不过是刻意为难他而已。
萧浮生这个人,胸有大志,小事上向来能隐忍,我都时不时控制不住脾气,他却每每都能一笑置之。
有人说,你仰望着天空,便不会在意脚下的泥土。
萧浮生,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次萧浮生亦是如此,立刻便应了此事,当真三步一拜地爬了那几百阶梯。
依萧浮生的身体,这本也不算什么,只是刑伤尚未痊愈,如此折腾一遭,旧伤便复发了。
这还没完,在寺中用饭的时候,寺里又莫名其妙闹了贼寇,曾尚书让萧浮生去查,萧浮生饭也没吃,抓贼寇抓了半个时辰。
人虽是抓来了,还在萧浮生手上的时候便服毒自尽了。
这下,住持不干了。
那住持硬要说,萧浮生在佛门清净之地杀生犯了忌讳,要萧浮生在戒律堂抄上一百篇经书赎罪。
曾尚书自是不会阻拦,给住持赔了罪,便把萧浮生留在了那里。
听他说完,我仍是有些不解:“抄经书而已,你回来得晚些便罢了,这新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见他背上、肩膀上都添了些新伤,每一处虽都不算严重,但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也是够人受的。
“他们把我的马牵走了,”萧浮生倒是冷静得很,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抄完经书,已是戌时三刻,我要走到山下,才能找到买马的地方。下山的时候,又遇到了刺杀。”
“刺杀?”我吓得手一抖,“他们也太大胆了吧?”
“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谁能说是他们?”萧浮生转过头来看着我,“而且这刺杀之事,曾尚书或许并不知情。”
我一时没明白,反应了一下才想过来:“你的意思是,我长姐?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因为曾尚书心知肚明,他儿子的死与我无关,”萧浮生道,“他想找我撒撒气,也不会想要了我的命。”
我立刻懂了:“但长姐不同,他知道舅舅一定与我有关,且她是因为死了夫君,才不得不嫁给自己公公的,她自然恨我。她……她想让我也尝尝这种滋味儿?”
萧浮生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萧浮生这笑是何意,是笑长姐此举会引火烧身,还是觉得长姐将我们当成恩爱的夫妻太过可笑。
萧浮生笑过后,又问:“王妃让你明日去尚书府道贺了?”
我点头:“不止,今日我还回了趟侍郎府,说是让我去给二哥道贺。实则,是我爹劝我,莫要跟我长姐计较,任她出了气便是。”
闻言,萧浮生的眉头微微皱起,却一直没有说话。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心中一惊:“你不会也觉得,我该如此吧?”
萧浮生一向能隐忍,他未必不会觉得,我该同他一般隐忍。
片刻后,萧浮生却摇摇头。
我有些惊讶:“你……你觉得我去不得?”
“去不得,”萧浮生道,“你长姐对我都起了杀心,对你自然也不会留手。”
我倒真是挺惊讶的,此前我说顶罪,萧浮生还欣然应下,现下竟然会顾我的死活了。
许是怕我死了,便没人去顶那丢城池的罪了吧。
“那能如何?”我苦笑道,“王妃下的令,我总不能直接拒绝。”
“有法子。”萧浮生说着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