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梦如斯

萧清玦心下微微一颤,却还是坚持问出了那句话:“倘若……我身子不撕这般病弱,早已康复如常,您今日又是否会向卓超然抢夺解药……您会不会,宁可眼睁睁看他身死,也绝不与之相争?”

萧元褀不答,而是再度背过身去。

“回答我。”萧清玦话音颤抖,口气却无比坚定。

萧元褀仍旧不答,他沉默片刻,转而问道:“清琰的伤势可还好?”

“无碍。”萧清玦一字一句回答完他的话,望着父亲背影的眼眸,渐渐蔓延出凄绝之色。

又过了许久,他也背过身去,走到长廊一侧的石阶上站定,语调渐渐沉了下去:“兴许,是我不该说这么多。”

“你不是也痛恨素衣他们母子吗?”萧元褀眼底遍生绝望,“你的确不必与我谈论这些,如今的一切,对你,对你母亲,尤其是对清琰而言,最好不过。”

“若是能够选择,我更想恨您。”萧清玦言罢,头也不回,当即大步流星走出院去。

父子之间,已生猜忌,纵他日前的的确确在父亲眼中看出不忍,却终是难免怀疑,这种种不忍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私心。

夜幕渐深,沈茹薇裹着厚重的棉被,抱膝坐在床沿,目光始终凝视着大门方向,似有所思。

萧璧凌往火盆之内又添了些炭,转身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探入被褥,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不禁蹙起眉来。

“卓超然之事,也不知将作何而论,”沈茹薇道,“他们将师祖找去,应是当年她当年被逐出师门一事,另有隐情。”

“这些年来,卓超然虽居长老之位,却常常越俎代庖,独断专行。看似是为唐掌门分忧,可听他白日说出那番言语,仔细想来,怕是早已包藏祸心。”

“或许……就连张长老的死,都不是那么简单。”沈茹薇言罢,长长舒了口气,唇角一扬,笑道,“也罢,我这苦受得也算值得,能让你们师徒重逢,也算了却了你最大一桩心事。”她说完这话,眉间却又浮起痛苦之色,把整个身子都缩入萧璧凌怀抱之中。

“你几时能多想想自己?”萧璧凌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凌只觉喉头梗着千言万语,却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每回皆是如此,我当真是……”

“我不怨你,你也莫怨自己,这两年来所经历种种,万般险阻,绝非我一人所能承担,有你陪伴,纵这寒疾不愈,此生也算值了。”沈茹薇柔声笑着,便即抬眼,伸手去挑他下颌,却被他挣脱开来。

“别闹,”萧璧凌按下她的手,道,“早些睡罢。”

沈茹薇见他神情严肃,笑容反又灿烂了些,她眨了眨眼,道:“当初父亲步步紧逼,你我无路可退,也从未见你如此沉郁,今日得见曙光,怎反倒不高兴了?”

“你说呢?”萧璧凌蹙眉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