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暗的灯光下，一束追光打在沈曦身上，顾孟凯挽着腰把她拉近。

男人的个头太高，沈曦穿着高跟鞋够不上，他只能俯下身笑语。

“下个月就订婚，还这么着急？”

沈曦洋溢着幸福微笑，眨着眼反问：“你没有求过婚，怎么知道我一定答应？”

“我从不强人所难。”顾孟凯还在笑，口吻已经冰冷。

音乐声太热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亲密相拥。

姜晓渔捧着戒指站在灯圈外，光晕照得双目刺痛，又不能当着众人流泪。

顾孟凯回头要戒指，她一愣神，连忙递过去。

众人哄笑要顾孟凯跪下，沈曦低头笑着，像娇气害羞的新娘。

气氛火爆热烈，姜晓渔却觉得背后发冷。

眼睛直勾勾盯着戒指，两行眼泪落下，还好无人知觉。

追光定格在沈曦的手指上，精致繁复的法式美甲。

方钻戒指缓缓套上中指，却在第二个指节处停顿了。

戒指的白金圈明显小，小的不止一号。

竟然会出这种事？

姜晓渔倒吸一口冷气，不禁退了几步。

现场宾客酒意正酣，显然被这荒诞一幕惊着，酒都醒了大半，一时没人敢吭声。

沈曦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整张脸瞬间垮下来。

“你太急了！”这安静的一瞬，顾孟凯把沈曦拥在怀里低声告诫，“这些小心思，我都懂。”

乐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音乐猛得震耳欲聋。

被音乐气氛带动，宾客中最圆滑玲珑的人，带头鼓掌欢呼吹口哨。

大厅里的气球彩带彩虹泡泡，再次上演落英缤纷。

顾孟凯朝人群含笑致谢，沈曦虽然也笑着，但已经控制不住表情。

方钻戒指又放回保险箱，安保人员提着箱子从后门走。

顾孟凯的保镖随即跟上来，拥着他离开了现场。

宴会厅里依旧喧闹，姜晓渔觉得他们都像群魔乱舞。

“能出这种纰漏，看来是身边人搞鬼。”李识君语带嘲讽。

“姜小姐，顾总在楼下等你。”保镖进来叫她。

想不出推脱的理由，她只能乖乖跟着走。

“晓渔！”李识君转身叫住她，眼神里带着期待：“今天的话是出自真心，希望你能仔细想想。”

“师兄是我最亲近敬重的哥哥，永远都是。”

她低着头说出这句话，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

走出宴会厅的大门，那一抹淡绿的倩影还停留在眼眸里。

李识君摘下眼镜，沉默的眼眸含了几分欲念。

“小师妹拒绝你了？”

沈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精致妆容勾勒着轻笑，曳的礼服衬得她像一朵马蹄莲。

她现在连音调都控制不了，说话时像动画电影的神秘女巫。

沈曦完全现了原形，和十年前一样了。

李识君看着她，陌生又熟悉。

“彼此。”他带上金丝眼镜恢复常态，“顾孟凯没上你的当。”

沈曦脸色更垮，浓妆被灯光照太久，融化得一塌糊涂，她现在像个白面女鬼。

李识君轻笑着揶揄。

“花冤枉钱白给人看热闹，拉未婚夫求婚，戒指还带不上去，这种笑话百年一遇。”

“那又怎么样？我是孟凯的未婚妻，顾家未来的董事长夫人！”沈曦的眉毛立起来。

李识君冷冷浅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看来祭红釉的五千六百万，不够堵你的现金缺口。顾孟凯若是探到你的底细，还会和你结婚？”

“孟凯与我感情很深，他不会顾及小节。”沈曦对他怒目而视。

仿佛听到笑话，李识君脸一脸嘲笑。

“顾氏看中沈家的地皮，现在由得你闹腾。可顾孟凯今天举动，不像是对你有感情。”

沈曦仰头冷笑：“男人谁不上婊子的当？昨天夜里姜晓渔急了，半夜爬床求孟凯不要查账。身上弄的都是伤，两条腿都磨破了，这事她没和你说？”

李识君盯了她片刻，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三个人一起睡？”

沈曦立时大怒，恨不得立刻动手打人，李识君早有预料，将她的手按在圆桌上。

“沈小姐别做得太过分，我会顾念以前的情谊。各自的伤口各自去舔，不必互相捅刀。”

沈曦抽回手冷笑：“姜晓渔都被人玩烂了，你还要上赶着接盘？”

李识君走近两步，将沈曦带进角落阴影，抬手扣住她的喉咙。

“等到调令下来，我带晓渔去欧洲。我愿意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我也不会干预你和谁订婚。”他的金丝眼镜反射两片雾蒙蒙的光，“沈曦，你已经把我毁了，别再碰姜晓渔。”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力度强悍，扣在女人细腻敏感的皮肤上，霎时起了红斑。

沈曦的脸色变白，嘴角弯着笑不可支：“识君，你和十年前一样，傻得可爱。”

李识君的手加了力度，她却灵蛇似的贴过来，双手抚在男人胸口。

“今晚别走了，留在这陪陪我……”

话还没说完，她连退几步跌在沙发里，笑着低头咳嗽。

李识君烦恶的松手：“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恶心。”

“姜晓渔就是十年前的我。”沈曦平复呼吸笑起来，“她现在可以装清纯装无辜，可十年之后，她也要靠这些手段。识君，你们男人就喜欢这一口。”

有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盘在沙发里，立着蓝绿色瞳孔，冰冷毒牙之间，吐着朱红信子。

“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上，我会帮你。”沈曦仰首喝光香槟，“毕竟我的祭红釉壶能顺利出手，全都靠你出力。”

“你在威胁我？”李识君冷然厉色。

“怎么能叫威胁？你不就是为了让姜晓渔脱离顾家？”沈曦低头整了整宽大的裙摆，“她跟你走，我和孟凯安稳订婚。我们是双赢。”

“我会帮你创造机会，只要你别太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