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渔和朱朱守在保税区仓库一筹莫展。

到底不是好莱坞大片，能靠撬保险柜赢得先机。

她们没得到顾氏集团的允许，从VIP区域里盗取保险柜，必定要负刑事责任。

朱朱背靠着货架，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告诉她。

“这张照片我也发给李识君了。我还以为他会解释点什么，或者，起码让我别告诉你。可他什么都没说。”

姜晓渔表情微愣，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师兄十年前有女朋友，那阵子每到周末就会去找她，每次去都要带十二朵玫瑰。”

“是沈曦？”朱朱震惊地问。

从照片上看就是她，而且沈曦非常喜欢玫瑰，全身都飘着浓烈的玫瑰香气。

姜晓渔觉得荒诞，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李识君送的玫瑰花，都是她头天晚上就选好的，一朵朵挂上标签。

姜晓渔指着照片上的玫瑰花束苦笑：“这捧花是我选的。”

朱朱崩溃得龇牙咧嘴：“李识君长着一张斯文败类像儿！我早说他不是好人！”

她以前明明很喜欢李识君的相貌，还觉得这种温柔型的男人最适合做丈夫，恨不得当场表白嫁给他。

姜晓渔被朱朱说得脑子乱糟糟，捧着脸埋在腿上。

“师兄天分很好，二十出头就能仿制复原明清时期的官窑瓷器。一些技法复杂的颜色瓷的工艺，连我父亲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祭红釉呢？”朱朱忽然翻起眼皮，看着锁得紧紧的保险柜问，“祭红釉能复制么？”

“启源工作室掌握技法，但实际尝试效果不理想，并不能完全复刻。”姜晓渔摇头叹息。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慢慢升起，她忽然想到那天在宝恒春拍上，顾孟凯揶揄的话：

“祭红釉仿制不难，我估计李识君都做得出来！”

师兄也掌握技法，难道他已经做出来了？

回过心神，姜晓渔从衣袋里拿出几片碎瓷。

都是从打碎的赝品祭红釉上捡的，她拿起带着暗纹印章的那片。

【启源敬仿】

父亲工作室对所有能够以假乱真的高仿瓷器，都会在泥坯内部印上印章，看不到却能摸到，以防有人拿去以假乱真。

姜晓渔小时候，就曾在父亲仿制的乾隆将军大罐与雍正年桃红梅瓶的内部摸到过这样的暗印。

“你父亲做得不理想，那你师兄呢？他能做么？”朱朱刨根问底。

姜晓渔不敢再想下去，用力摇着头，希望把混乱思绪打断。

“不知道，我那时候太小，他们说的东西不是很懂。”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懂？每日里耳濡目染，小时候的见闻让她受用了十多年，不可能忘记。

李识君的天分能力，父亲在世时一直在夸赞，师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论起明清瓷器的仿制复刻技术，李识君早已超过姜启源。

朱朱不依不饶：“十年前李识君认识了沈曦，同一时间段你父亲爆出造假案，涉案的有十二件赝品，都出自启源工作室。你有没有想过，造假案可能和你师兄有关？”

姜晓渔颤抖着闭上眼睛，父亲临终的话在耳边响起：“识君还年轻，让他走吧。”

她不能相信这一切，但又不能不怀疑，迟疑了许久，默默拨李识君的电话，可对面一直是忙音。

“李识君不会跑路了吧？”朱朱苦笑着看着她，“我已经后悔了，不该心一软就把照片发给他，提前给他报信。对不住，晓渔。”

李识君与沈曦早年相识，他们的合作肯定不限于这次祭红釉壶的拍卖。

那天慈善晚宴上，林总拍下沈曦的粉红钻戒，也是李识君经手。

姜晓渔紧咬着牙齿：“师兄陷得太深了。”

朱朱点头苦笑：“前一阵慈善竞拍的粉红钻石被取消交易，现在祭红釉壶被判定为赝品。李识君的圈内地位岌岌可危，宝恒不会放他走，必须留下他在国内背锅。”

“我想去一趟港市。”姜晓渔忽然抬头，“十年前的案子，只有我妈妈最清楚，我要当面问问她。”

朱朱仿佛被她点破，猛地拍了一下腿，表示赞成。

她们正在讨论的时候，只听远处一阵急促刹车，随即又是震撼的爆炸。

过了不久，遥遥升起一阵黑烟，仿佛是汽油与胶皮猛烈燃烧。

姜晓渔辨认半天，判断出是在仓库外发生的火灾。

“要是仓库里头着火，这边会响警铃的。”朱朱也吓了一跳，趴在窗台往外看。

过了不到半小时，守大门的王小迪弯着腰一路小跑过来，满脸惊诧地拿着手机。

“本地新闻上有照片，保税区外发生严重车祸！你们看这个货车，是不是刚刚从仓库发出去的那辆？”

镜头里，巨大泥头货车横在路中央，一辆黑色轿车扭成了麻花，陷在烈焰黑烟中。

高架桥上下狼藉遍地，血渍、碎玻璃、车零件、水泥块混杂，消防员正在抢救灭火。

救护车旁边的担架上，明晃晃摆着黑黄相间裹尸袋。

朱朱仔细研究着照片上的泥头车，姜晓渔的眼神却看向烈火燃烧的黑色轿车。

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都不跳了。

“朱朱，朱朱！”她的嗓音在颤，“查查车号！你找人查查车牌号！”

其实不用查，网上的信息太多，从后续的现场照片能看出车牌号。

“是李识君的车！”朱朱这些天正在查他，车牌号背得滚瓜烂熟。

姜晓渔眼前一阵漆黑，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咱们出去看看！别在这守保险柜了！”朱朱扯住她的胳膊，让王小迪一同架着她。

仓库水泥地都不平了，姜晓渔踏得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着棉花。

“不会的，不会是李识君，没事儿晓渔，不一定是你师兄……”

朱朱的脸色也白，念经一样碎碎念叨。

三个人刚刚走到仓库门口，几个穿着工装的彪形大汉，忽然闪身拦住去路。

其中一个人满脸横肉，带着浓厚的南洋口音：“请姜小姐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