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的餐桌上，鱼芳芝第一个看见了这枚戒指，眼神凝固片刻，才冷笑道：“从哪里淘换来的？年轻小姑娘带祖母绿太老气。”

“这是祖母绿猫眼，很漂亮稀有的……”毕竟是从小在顾家长大，姜晓渔对宝石也有些见解，特意把手伸到妈妈眼前。

“我看看？”

女人们讨论珠宝衣服，顾宗辉一般不插话，听到祖母绿猫眼时才从放下报纸。

才瞥了两眼，就指着姜晓渔的手，看向顾孟凯：“这个石头，和你奶奶生前常带的祖母绿戒指很像啊？”扭头又问姜晓渔：“哪里买来的？”

顾孟凯认认真真地给面包涂抹黄油，嘴角弯着嘲讽，一语不发。

“大哥给我的。”姜晓渔见他不说话，也自拿起餐具装哑巴。

“胡闹嘛。这个戒指是你奶奶给你，让送未来孙媳妇的。”顾宗辉无奈蹙眉。

“爷爷挑的孙媳妇，都死在海里了，我还留着戒指？”顾孟凯冷笑。

顾宗辉听他这么说极不高兴：“你送沈曦的不是在宝恒买的梵克雅宝钻戒么！爷爷挑的女孩子不着调，爸爸将来再给你挑个好的，没必要把奶奶留的戒指拆了吧？”

还要再给顾孟凯选未婚妻？姜晓渔心里一阵阴霾，紧紧扣着台面，连早饭也不想吃了。

“这枚祖母绿戒指的设计师和顾家是朋友，留到现在也算是个古董。你倒好拿去改这么个花哨样子，不伦不类的！”顾宗辉继续吐槽。

“原来的样子太老了，早就过时了。我拿去改一改，正合适小女孩子带。”顾孟凯瞥着身边满脸不高兴的姜晓渔。

“晓渔还用不到这个。”顾宗辉拿他没办法，气愤愤抖落地报纸，再次遮住了脸。

“晓渔早晚要嫁人，正好用得上！”顾孟凯阴阳怪气。

顾宗辉不想和他废话，倒是鱼芳芝先开了口。

“晓渔嫁人的时候，自然有人送戒指，用不到哥哥的提前准备。”她威严地看向女儿，下命令道：“晓渔，把戒指还给哥哥！”

都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姜晓渔的脸色更沉了，手掌紧紧攥着，中指上的祖母绿猫眼，发出细窄清晰的闪光，她反正是不会摘下来！

“晓渔！”鱼芳芝的脸色沉了，“戒指太贵重，还给哥哥！”

鱼芳芝提起“贵重”二字，顾宗辉又不能不出来打圆场。

“算了。什么贵重不贵重，不过就是老掉牙的东西，孩子喜欢就带着玩吧。都是孟凯胡闹，外面那么多首饰行，定做几套新的多好。偏把老古董拿出去改，让人看见还不笑话死。”

一顿早餐吃得太过热闹。

顾孟凯正要去上班，顾宗辉把他叫住，对两个孩子交代。

“今天晚上7点，我在中心酒店开宴会，宴请本市影视界、文化界的朋友，你们两个要早点到场。太太复出后的首部电影即将开拍，圈子里的朋友聚一聚。”

鱼芳芝要复出！这些天竟然一丝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姜晓渔和顾孟凯不禁对视了一眼，都极为疑惑。

两个人正要悄悄溜出去说话，鱼芳芝已经拉住了姜晓渔：“今天晓渔不要出门，陪我在家试礼服！”

……

又是E品牌工作室的礼服！

上次宝恒慈善晚宴上，姜晓渔穿着它家礼服出了事，险些被沈曦和林总算计，看见牌子都心有余悸。

“妈妈帮你订的样子，好不好看？”

E品牌的首席设计师S女士亲自来了，当场展示了鱼芳芝和姜晓渔的两套裙子。

鱼芳芝的是紫罗兰色重工鱼尾礼服，姜晓渔是薄纱款抹胸长裙。

“我没想到妈妈还会出来拍电影。”姜晓渔穿着长裙站在落地镜前，让裁缝在裙角腰间放别针。

鱼芳芝有过两次息影，头一次是生女儿的时候，第二次是嫁给顾宗辉后。

“是顾伯伯同意你复出了么？”姜晓渔尽量低声，不让在场的外人听见。

“结婚后必须息影，是顾家的家规，不是顾宗辉对我的要求。”鱼芳芝说话时却大大方方，完全不避嫌疑，“我和宗辉结婚时，与顾家有过协议。”

“协议不能演电影？”

“不能演戏只是其中一条。还有不能参与顾家家族产业运营，不能有私人金融账户，不能运营媒体账号，名下不能有不动产，不能再生育子女，子女不能自已抚养……”

这叫什么协议？

姜晓渔张大了嘴，声音都控制不住了：“顾家人凭什么要求你签这样的协议？”

鱼芳芝的表情很淡漠，扭头看着她问：“顾家是什么货色，通过这十年的接触，你应该很了解了。外人以为他们只是恶毒资本家，实际上他们比封建余孽还要猖狂。”

“是顾伯伯逼你签的？”姜晓渔追问。

“他当然没逼我，但做人做事都要有牺牲。签署这个协议是我对这个婚姻的牺牲。同样，他也做出了牺牲。他必须离开本市，从顾氏集团董事会撤出，并且要把孟凯留在顾家做长房代表。”

“大哥不是顾家的太子爷么？”姜晓渔惊问。

鱼芳芝嘲笑女儿的无知，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他爸爸这个正牌太子爷都倒台充军了，他这个落魄皇太孙能有你想象的那么舒服？顾孟凯不过是顾老太爷立的小傀儡。只不过他还算有点本事，没让他爷爷搞废掉。”

“顾家是父子祖孙，我以为老太爷总不会害孙子……”姜晓渔的嘴唇都在颤抖。

“为钱为权而已。你以为顾老太爷和普通人家八十岁老爷爷一样，只想抱着重孙享受天伦之乐？他每分钟都怕失去权利和金钱。沈曦的事情一出，他现在防备顾孟凯，和防备仇敌一样。”

鱼芳芝的礼服最先改好，她轻提着裙摆，身姿曼妙地朝女儿走近，伸手捧着她清透白釉似的脸蛋。

“自你出生，妈妈希望你是个父亲庇佑之下的漂亮小傻瓜，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可惜，你爸爸比你还要傻，把你丢下了。现在，妈妈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希望你脑子清醒，不要被爱情冲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