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异常晴朗，太阳实在是有点太足了，姜晓渔觉得阳光太过毒辣，脸上晒得热辣辣的。

她抬手遮了下脸，微笑着回答：“付先生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姜小姐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付柏寒笑着的时候很有感染力，他请姜晓渔在花树下坐着，“我看你站了半天，歇一会儿吧。”

姜晓渔其实没觉得累，她没什么人可应付，也不想和谁说话。就连刚刚顾静之指桑骂槐，又捎带上骂她妈妈，都由鱼芳芝亲自出面回怼，她完全不想张口。

但此时此刻被他一说，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眼皮都有点发沉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今天客人太多，我都有点头疼了呢。”

刚说了一个头疼，付柏寒就凑过来，伸手要往她额头上放。

姜晓渔近来特别恐惧陌生人的触碰，触电似的往后一缩，不由自主地躲开了。

“我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受了暑气了？天气有点热，别中暑。”

眼前的付柏寒相貌确实极好，而且和顾孟凯凛冽英俊的样子不同，他给人一种踏实甜润的感觉，不像顾孟凯那么有攻击性。

姜晓渔下意识地拿他和顾孟凯做对比，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觉出这样打量人不礼貌，这才笑了笑：“没事，只是我不太会交际，不喜欢热闹。”

“巧了，我也特别不善于交际。”

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总是顺着人说话，和他的身份非常不符合。

姜晓渔噗嗤一笑，付柏寒也明白她的意思，附和着也笑了。

他们在花园里聊天的时候，餐厅里面已经开了宴席，顾家的人邀请宾客入席，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厅堂里走。

鱼芳芝站在廊下，找了半天才看见姜晓渔在远处和人说话，朝她轻轻招手。

“付先生请入席吧。”姜晓渔客气地朝付柏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付柏寒侧头看看了四周，微笑着轻声道：“我能约姜小姐出来么？”

这种公子哥真是到哪里都改不了的脾气，见着漂亮姑娘总要招惹。

姜晓渔无话可说，干脆含笑不语，希望他知难而退。

付柏寒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见姜晓渔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只好笑着又收了回去，倾身行礼似的，凑近她耳边笑道：“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在宝恒拍卖行任职，可以去你公司找你么？”

姜晓渔无奈地摇头苦笑：“付先生，我不喜欢有人打扰工作。”

“当然，我不会影响姜小姐工作的，我会等你下班。”付柏寒伸手虚笑了一声，悄悄低头：“你大哥在那边看着我，我有点紧张。”

姜晓渔侧头看去，果然见顾孟凯站在鱼芳芝身边，正在往这边看，而且脸色很不好。

“我陪姜小姐一起入席。”付柏寒非常绅士，伸手让姜晓渔挽着手臂。

两人一同走过来，顾孟凯的脸色更黑了。

……

酒宴开了十来桌，是中式的宴席。

付柏寒代表港市的付家，被安排在顾老太爷同桌。往下顾家的儿孙们按照辈分坐，姜晓渔依旧挨着顾孟凯。

“付柏寒很注意你？”顾孟凯低声问她。

“不就是多说了两句话？”姜晓渔反问。

顾孟凯和付柏寒自小认识，对这位花花公子的调性再清楚没有了。

“他这种人就喜欢装情圣，别被他骗了。”顾孟凯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姜晓渔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也笑着问：“听说覃卿是他女朋友？”

顾孟凯先还疑惑，后来才想到一定是鱼芳芝告诉的，点头道：“算是吧。他们付家公子哥泡妞儿，不叫交女朋友，只是说交往一阵。交往多久送什么东西，每月零花钱给多少，分手后有多少补偿，都是明码标价。到他这一辈更出奇，看上眼的就请律师签合同，条目清楚权责明确，不怕上法庭。”

这些世家子弟喝花酒泡妞的故事，姜晓渔听得多了，玩得这么理性的还是头次见识，撑不住要笑。

她不想桌上其他人听到，压低声音问顾孟凯：“覃卿和付柏寒签过这种合同？”

顾孟凯淡漠的点了下头并没说话，倒是同桌的一位小弟，口若悬河地讲着其中根由。

“付柏寒在欧洲那，专门喜欢在音乐学院和美术学院选妃，一眼就看中覃卿。交往了两三年，分手时送她一套伦敦的房产。”

“覃卿也给跟过大哥，付柏寒知道么？”顾静之满不在乎地喝着酒，瞥了一眼顾孟凯：“要不是大哥写推荐信，覃卿去不了欧洲的音乐学院。要我看她是婊子里头最会弹琴的，弹琴的里面最会挑客人的！”

还没吃几口东西，顾静之又已经喝嗨了，满嘴污言秽语。

姜晓渔低头吃自己的，干脆不吭声。

顾孟凯使个眼色，几个女仆上前，对顾静之轻声道：“二小姐，太太教您后面去一趟。”

顾静之还以为是妈妈有什么话要说，醉醺醺站起来，被人架着往后去了。

“别在放她出来，今天客人多。”顾孟凯对管家吩咐，老管家连忙领命去了。

送走了顾静之这瘟神，桌上的气氛都融洽了些。

过了没一会儿，覃卿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她直奔着顾孟凯走去。

“孟凯，谢谢你当年推荐我去欧洲，干杯。”

顾孟凯起身敷衍她，桌上的顾家兄弟都露出些不屑的表情。

“付柏寒跟不上了，又回来跟大哥附和？到底是在欧洲混过的，思想还真开通。”

“晓渔，我好歹做过你的老师，你也该敬我一杯吧？”覃卿喝了不知多少，脸蛋有些绯红，显得可怜可爱。

姜晓渔并没起身举杯，只是轻笑：“少喝点吧，你已经有点醉了。”

“还那么小心眼？记得小时候学钢琴，我打过你的手心？”

覃卿故意说得很大声，想引人一笑。

姜晓渔抱着手臂，抬头望着她，叹了口气：“覃卿，小时候的事一点也不可笑。我今天能和你同坐吃饭，不代表我原谅你，只是觉得以前的事可以算了。要是再敢挑衅，我就没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