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安墨染

安墨染让自己的表情更亲民,笑看着桅子问道:“小妹妹,我看你的样子是想进府对吧?”

桅子摊了摊手道:“到不是我想进府,只是有人大老远的把我请来,又有人拦着不让我进去,我现在觉得还是回家最好,到底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的自在,只是我怕被拐子拐,所以需要有人指引我找一间即便宜又不是黑店的客栈,这样我能住一宿,明天再帮我寻一家可靠的车马行送回去就行了。”

安墨染觉得这个小姑娘瞧着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可是说话清晰,条理清楚,连黑店的事都知道,笑意盈盈的问道:“小妹妹,那你家住在哪里啊?”

桅子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拉着她来的车夫问道:“这位哥哥,你认识这人吗,这人怎么总打听别人家在哪,不会儿是专门等在你们府门口骗人的吧,要真是这样,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趁着这会儿人多,你快进府去跟你们家的主子说,有拐子主动来投案了,到时候让你们家主子叫了人把他们拿下来,送到县衙去,不说大功一件,可至少是为百姓除害了。”

桅子霹雳啪啦的说了一通,小厮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墨染原本笑的如同一只算计人的狐狸般摇了摇头,非常同情的看着桅子道:“姑娘,安少爷是我们府里的客人,不是拐子。”

桅子其实也觉得这个不会是拐子,首先年纪就不够大,后面跟着那两人明显是跟班,而且连下人穿的也不差说明家里应该是不差钱的,想必这是齐家的亲戚,哼了一声,蛇鼠一窝,目光不善的扬声道:“既然你是他们家里的亲戚,想来跟这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都是一样的喽,那咱们也不必再说什么了,你要是好心就与齐少爷说一声,我来过了,没进去门,要是没那好心,只当热闹,也就算了,反正齐少爷早晚都会知道的。”

安墨染一双墨瞳极有兴趣的把桅子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看着桅子的眼睛,指着茗风和茗雨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跟他们是蛇鼠一窝。”

呃,桅子有些惊讶,这小子不是会读心术吧,把脸撇向一边,虽然没有回答,可是态度却是明确的很。

安墨染也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啪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对着桅子道:“你是来找东元的?”

桅子点了点头,并不惊讶。

安墨染让自己的笑容瞧着更亲和了一此,才道:“正好,我也要进府,你跟我一块进去吧,我带你去见东元如何?”

桅子望了望齐家的大门,皱了下眉头,很不想进。

安墨染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虽年小,想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吧,再说你现在孤身一人,若是真在这黄梅县里走丢了,不只你家人着急,只怕东元也跟着扯上些关系。”

桅子一想也是,点了点头,看着安墨染道:“你先带路吧。”

安墨染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大门走去,他进齐家,从来不走小门。

桅子随着安墨染的步子往大门走去,茗月和茗风这会儿都变了脸色,要是让少爷知道了她们办事不利,还让安公子插了一脚,只怕她们的差事也要保不住了,茗风苦着一张脸,怨着茗月道:“姐姐何苦招惹她,人家不过是应了少爷的约,来府里帮忙的,这下都让姐姐搞砸了,一会儿还不知道她怎么跟咱们少爷说呢。”

茗月也是暗恼安墨染的插手,只是人家是主子,她得罪不起,只能跺着脚道:“还不快点回少爷跟前去,咱们抄着近路,一定比他们快。”

两人熟门熟路的往回跑,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散了,府里闲着没事的媳妇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角门这边发生的事传的满府都是。茗月在府里总仗着自己是少爷跟前的丫头,除了见到夫人、老爷、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还算客气些,对府里别的下人向来都是横眉怒目的,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偏偏她又是能装的,在少爷面前往往都装的极像那么一回事,这些下人也吃了她不少的亏,受了不少的气,这会儿大伙难得的拧着绳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桅子一路随着安墨染目不斜视的进了齐东元的院子,齐家的富贵虽说与安家比起来不算什么,可是从桅子的穿着,安墨染就能猜出来她家里的条件定然不是富裕的,可是自打进了齐家,虽然齐东元在前边走着,可是眼角的余光也在看着桅子,这丫头愣是一点都没被府里的雕梁画栋迷了眼,目光澄澈清明,似乎这些与自家的院子一般,那些美观的建筑也不过是一砖一瓦的堆砌罢了。

“安少爷,你们怎么走到一处了?”齐东元一脸纳罕的看着随在安墨染身后进来的桅子。

茗月刚进了院子就瞧见几个人都站在少爷的门口说话,忙跑了上前,气喘吁吁的道:“回少爷,都是奴婢办事不利,姑娘来了只随了安少爷从大门进来的,奴婢跟茗风从角门跑回来的。”

若是碰到那息事宁人的主,茗月这句话出,齐东元也只会以为桅子这是嫌走角门不风光,非要跟着安墨染走大门,来显示自己的受重视程度。

可是齐东元虽然不大了解桅子,可是接触过几次,让他对这个小姑娘的评价很高,觉得她不会是那样的人,所以茗月的话并没有让他对桅子引起反感,而是瞧着桅子问道:“可是角门的婆子怠慢了你?”

对府里的事,齐东元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这些都是他娘管着,他也就不愿意操这个心了。

桅子撇了茗月一眼,不得不说,这丫头还真有些傲气,都这会儿了还不服软,桅子原本想轻抬轻放的,不过她之前在府门口大闹了那一通,想来也是把这人得罪了,这会儿也就没有必要留情面了,笑看着安墨染道:“安少爷刚才目睹了一切,想来由旁观者来说,会比当事人更客观一些。”

安墨染一乐,自己抬脚往屋走去,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笑道:“莫不是这就是别人说的旁观者清,难不成姑娘会当着我的面污赖她不成?”

眼睛只注视着桅子,却是没看茗月一眼。

齐东元也引着桅子进了屋,笑着让了坐,自己也寻了位子坐下,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打什么哑谜,茗风呢,茗风进来。”说着就朝外面叫道。

安墨染却是目光一直饶有兴味的注意着桅子,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桅子却是不惧安墨染的打量,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直瞪回去说道:“当事人阐述观点的时候总会带着个人的成见,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加进去,旁观者却是不同,因为与两们当事人都没有关系,阐述的只是自己所看到和听到的,不掺杂个人情感,自然要清楚的多。”

茗风也躲了一会儿了,这会儿知道躲不过了,随着齐东元的招唤,就站在了屋门,却不抵茗月的傲慢,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求道:“少爷,是奴才做错了,是奴才把你请的客人给拦在了门外没让进来。”

齐东元抬着扇子指着八卦道:“平日就数你最爱打听消息,这会儿你来说吧。”

八卦一乐,笑着上前道:“齐少爷,咱们从外面回来,要进大门的时候,就见这位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茗风在角门那等丰,茗月是后过来的,姑娘好像要进府找少爷,茗月就说了什么贪图赏钱,想在齐少爷跟前出风头的话,这位姑娘就恼了,只是年纪小,却不敢一个人去住客栈的,这才嚷着让别人帮忙寻个稳妥的客栈,偏巧咱们少爷是个热心的,听着这事就把人领了进来,想来齐家这么大,又是齐少爷亲自请人上门的,想来安顿个小姑娘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把人给带进来了。”

齐东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茗风的脚都开始哆嗦了,茗月也是目含祈求的看着齐东元,二少爷虽然很少发脾气,可是二少爷但凡出口的话从不曾收回,茗月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了。

齐东元朝着外面叫道:“茗雨,你去回夫人,再给我院子里安个小厮和丫头。”

扑腾,茗月直接就跪到了齐东元的面前求道:“少爷,奴婢打小就在你身边伺候,夫人答应过奴婢,等少爷再大些就把奴婢给了少爷的,奴婢待少爷的心意日月可鉴,少爷就算不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总要顾着夫人的想法,这般撵了奴婢出去,少爷身边连个衬手的人没有,就是寻个可心的东西,下人也要翻上半天……”

安墨染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齐东元,道:“原来齐少爷竟是离了个丫头就活不成的,真真是……”

茗月脸色不好看起来,似乎安少你今天是专门来给她拆台似的,眼含幽怨的瞥了过去,只可惜,安墨染不吃这一套,有些讥笑的看着茗月道:“看来你们夫人对你很看重啊!”

齐东元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骂道:“滚出去。”

茗月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齐东元,不相信少爷平日那般温和,今儿竟是这般的绝情,余光正好看到坐在那闲闲的喝着茶的桅子,茗月似乎找到了火气的宣泄点一般,一双怒目喷火般的望向桅子,骂道:“早就知道你是个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口舌就这般利,好好的爷们都让你们这些外面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给勾搭走了。”

齐东元一听茗月说的越发不堪,更何况桅子才多大啊,就说这样的话,提脚就踹了过去,骂道:“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长了个肮脏的心思,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茗雨去齐夫人的院子回话去了,安墨染给了九宫一个眼色,九宫上前直接把跪着的茗月就拖了出去,手下用了狠力,茗月就算是想骂人也骂不出来,额头上的汗都浸了出来。

安墨染有些纳闷的看着稳坐椅子上,仿似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的桅子,再看到一脸歉意的齐东元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桅子,安墨染的眉头轻皱,起身挡在了二人中间,笑看着桅子问道:“刚才她骂你,你干吗不还嘴?”

桅子不解道:“你咬过狗吗?”

不只安墨染愣了,就连齐东元还有八卦以及刚扔完人回来的九宫都愣了,这个似乎没什么关联吧。

安墨染极配合的摇了摇头,桅子才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狗咬人常见,可总不能狗咬了你,你就去咬狗吧,这样牲畜的行为,我是做不来的,还好你没做过,不然你就该打疫苗了,听说狗身上有好多细菌的,而且有的细菌还不是马上发作,需要多少年以后才发作呢,要是你以前真咬了狗,如今可得注意了,虽然现在年小没发作,等以后发作了就是大事了。”

扑哧。

三个肩膀颤动忍不住笑的人都发出了声音,齐东元原本不好的心情被桅子这么一闹竟是好得不得了,上前拍了拍安墨染的肩膀,瞧着安墨染哭笑不得的表情,慨叹道:“安少爷,你要是真咬了狗,咱们家医馆是现成的,乔爷爷的医术你也信得过,回头打发马车把乔爷爷接来把把脉就是了。”

安墨染皱着眉看着桅子一本正经的问道:“我看上去很像咬过狗的?”

桅子摇了摇头,道:“不像。”

安墨染连连点头,道:“对啊,我怎么可能咬过那东西。”

桅子却接着道:“你像是咬过耗子了。”

扑哧。

又是连着三声笑,齐东元知道安墨染的身份,也怕他耍少爷脾气,责怪桅子,忙上前几步扯过桅子道:“好了,安少爷平时也不爱管闲事的,今儿要不是没有安少爷管这闲事,这会只怕你还进不来府呢,我祖母还等着吃你做的月饼呢,我带你去厨房吧。”

九宫和八卦忍着笑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少爷,道:“齐少爷是说您狗拿耗子了。”

安墨染哼了一声,抬着脚追着刚出去的两个人骂道:“真是狼心被狗吃了,卸磨杀驴。”

哈哈哈……哈哈哈,九宫和八卦都要拍手大笑了,少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平时自许聪明,这会儿连自己都绕进去了,这会儿又把自己比作驴了。

从这会儿起,直到许多年以后,每每在桅子与安墨染的战争中,九宫和八卦总能寻到好些笑料四处宣扬。

齐东元引着桅子直接去了府里的大厨房,一路上还细心的问道:“你这个手艺算不算偏方,需不需要往出售卖,我叫两个嘴严的婆子跟着学,不会把这事漏出去的。”

桅子笑着摇了摇头,道:“齐少爷,没事的,不必这般紧张,再说这也没什么难学的,只要过程细致一些,做出来的味道就差不多了,再说我也没打算做来卖,也就头一年卖个新鲜,等到第二年准得让人学了去,到时候自然就有竞争,不差这一点。”

齐东元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那我就多叫几个人跟着学,回头我打算用做八月节的节礼呢。”

大户人家一般年节都要互送礼物的,各府厨房的吃食也能送出花样来,这些都是要比拼的。

安墨染追着两人的步子赶了过来,叫着桅子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来做月饼的吧?”

安墨染也是赞了一句这山楂馅的月饼很合口,齐夫人和齐老夫人也觉得有新意,这才打算得了法子送给亲朋一些。

桅子也不否认,只随着齐东元一路走到大厨房,不得不说,大户人家的厨房的确是讲究的很,无论是灶上,还是灶下,都干净透亮,瞧着就舒爽,这样的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也让人吃着放心,案板工整的板到了案台上,桅子瞧着留下的几个婆子笑道:“几位大娘都是做过这样活计的,这揉面上就不用我多说了,只抽出两个人跟我做馅就好。”

这是节省时间,安墨染就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桅子一点点的教着厨房里的下人怎么把山楂处理了,捣成泥,挤出汁,又往里面兑了什么东西,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大盆山楂馅才算处理完成,接下来就是包馅的过程,与别的馅料差不多,都是事先揉成正好的馅团,直接把大小相同的馅团塞到面里就成,再拿出各种花纹的压花板压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大户人家有烤箱,直接摆到上面架火烤就成了,比桅子在家用锅蒸的还要省功夫,更主要的是好吃。

头一锅放进烤箱里以后,计算时间的事就不用桅子来办了,这些厨上的人都是有经验的,桅子回身环顾着厨房,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有好些水果摆在了厨房,她灵机一动就想着做些新鲜的,就算是报答齐少爷帮着她寻找莲子还有给她出主意种荷塘的功劳吧。

桅子笑看着齐东元道:“齐少爷,你们家这些水果也能用来做月饼的。”

这个新鲜,安墨染先来了兴趣问道:“真的,你做两个我们尝尝。”

齐东元也笑着点了点头,桅子知道齐东元是打算送人的,索性就做些花样,现代超市里面摆着各种颜色的花样月饼搭在一处煞是好看,桅子索性就挑着水果或是蔬菜挤了两样汁,一种是正应季的桔子,一种就是西瓜皮,西反皮挤出来的汁是绿色的,桔子的汁是金黄色的,把这两种汁用来和面,面当时就面了颜色,待又重新绊过了水果馅,再经过烤炉蒸出来以后,那红与绿的色泽,透着油光,真真是鲜艳欲滴,让人不忍下口,安墨染最先按捺不住,这一盘也就蒸了十来个,安墨染挑着一个西瓜汁和面的吃了,只觉得唇齿刚刚搭上月饼皮就被一股西反的香味扑鼻而来,满嘴的清新芬芳,随后一口咬下去,就是里面夹的水果的味道,因为是初次尝试,里面的糖放的少一些,可是水果本身也是有糖份的,这么一蒸,反倒把水果本身的糖分蒸了出来,真是甜香适口,松软适中。

安墨染一边吃着一边指着盘里的月饼叫道:“快把这些给老夫人和夫人送去尝尝,再让厨房按着这个多做些,回头我派人给家里送去,我爹娘也一定能喜欢这个。”

说完又瞧着桅子笑道:“还得麻烦你把单子写上一份,回头让我家下人也跟着学学。”

齐东元忙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家里的材料都是现成的,一会让下人紧赶着多做些,明天我打发人先把你家的送走就是。”齐东元这是连安家用来送礼的也准备出来了。

安墨染一想着自己娘管着府里的事务种类繁杂,天天也确实累的慌,这也算自己尽心,笑道:“行,既是这样,那就明天早上我带着东西一块往回赶吧,将将能在过节前赶到,就是给各家送礼也来的及,还能给我娘一个惊喜。”

齐东元也不留,笑道:“那也好,过了节,你要是愿意再来,就再过来就是。”

果不其然,这边安墨染夸着好,那边齐老夫人和齐夫人也是连连的称赞,小丫头笑道:“少爷,安少爷,老夫人说让把这般巧心思的姑娘领过去看看呢。”

安墨染当先打头,瞧着桅子道:“走吧,齐家老夫人可是个仁厚的,你到那说两句好话,老夫人没准就把你留下来当孙女喽。”

桅子瞧着安墨染乐道:“安少爷莫不是上赶着来当孙子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可是偏偏出自一个六岁来的小女孩的嘴,实在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齐东元抬头望天,只当没听见,今天安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每都要在桅子这里受些创才算是消停,他也就不掺和了。

说话的功夫到了齐家老夫人的院子,齐东元引了桅子进来,桅子曲膝行了一礼,然后就那般淡然的立在了堂中。

齐老夫人的确如安墨染所说的,满脸的笑意,带着些微的赞赏,一抬手就露出五指间带着三个硕大宝石的戒指,衬着整只手圆润无比。

笑看着桅子招手道:“这就是东元家来说的那个小姑娘吧,真真是个有规矩的。”

齐夫人也在一旁附和,道:“娘,媳妇原以为是个没见识的孩子,如今瞧来到是个心思灵秀的。”

安墨染有些身皱着眉,瞧着齐家婆媳打量着桅子的眼神像是在估价一件货物一般,心思电转,便明白了这婆媳的打算,眼睛一转,笑道:“老夫人到底是有些岁数的人,瞧人就是一个准,我也觉得这丫头不错呢!更难得的是心思巧,老夫人,我刚才可是当着这丫头的面说了,老夫人最是慈爱大方的,她能想出这般的巧思点子,老夫人怎么着也得给个见面礼吧。”

齐老夫人的笑容一顿,她注意到安家少爷说的是见面礼,而不是打赏,而且瞧着安家少爷似乎地这个丫头处处维护,原本刚才她跟大儿媳妇还计议着东元既是撵了屋里的丫头,也得换个新的伺候的人,听东元话里话外的意思,对这个丫头到是满意,而且欣赏的,要是这样的话,不若就弄进府里当个小丫头,等过两年,她也长大了,东元的媳妇也进门了,再给她个名份,娶妻娶贤,纳妾随心,这样不也能让东元日子过的舒坦些,因此刚才她才和大儿媳妇说了这样的话,就是表示她心理也是满意的,原只怕是个农家孩子没见识,浑身一股子小家子气,就是抬了姨娘,也是丢东元的脸面,可这会儿见了,瞧着还真是个不错的。

却不曾想安家少爷开了口,莫非,安家少爷。

齐老夫人眼带笑意,心思翻转,觑着安家少爷的表情,竟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堂下的小丫头,齐老夫人手一顿,笑道:“是应该给个见面礼,来人,去取我的妆匣子来。”

桅子一见忙福身推道:“老夫人客气了,桅子只是过来帮忙的,与老夫人更是素昧平生,这见面礼还是免了吧。”

齐老夫人不过是那么一说,一见她到也知进退,笑道:“你这孩子到是客气的,不过我看着你也不大带首饰,与了你怕也不会戴出来,反倒闲置了,我看要不这样,我与你一个红封如何,就算是长辈赐给小辈的。”

桅子又推道:“老夫人莫多心,桅子只是承过齐少爷的情,所以才应了齐少爷的邀,老夫人若是多心,桅子以后不来便是。”

安墨染插科打诨道:“你这丫头,早先我不就跟你说了,老夫人是长辈,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老夫人说给你红包你收着就是,再说你今天做的这些东西可是对咱们帮助不少呢。”

桅子也知道这些富贵人家求的就是一个新鲜,一个印象,就像有人当官一辈子没让领导记住他的名字,那就是他的失败,而有的人,初初上任,就能在上峰面前留有印象,这就是他的成功。

齐老夫人见安墨染这般帮衬,早先的心思也就歇了,笑着让丫头拿了十两银子过来,道:“安公子的话说的对,你是小辈,我是长辈,长者赐不可辞,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拿来买糖吃就好。”

桅子无奈只能收下,心理暗忖,十两银子买糖,只怕她不被鲎死,也被甜死了。

出了安老夫人的院子,齐东元又安排了桅子住了一晚,隔日一早,与安墨染一块出了齐家的大门,一样是来时的马车,一样是来时的小厮,只是马车里又多了几样东西,是安墨染提前安排的,却没说是他的主意,齐东元笑着道:“我娘眼看着过年了,又劳累你跑了这一趟,这里面的布料是给家里人做衣裳的,还有那几个西瓜,就当过年吃个新鲜。”

说完又指着一个食盒子道:“这是我给你准备路上吃的,我交待了小厮,直接送你回家。”

桅子也不客气,笑着谢过了,里面的布料正好给家人做衣裳,西瓜也是新鲜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吃到水果的次数应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而且吃到嘴的都是野果,这会看到西瓜,自然笑眯了眼。

安墨染有些被忽视的不高兴,朝着桅子叫道:“哎,小丫头,等我从家里回来,去你家看你好不好?”

桅子一听,瞧着安墨染一身锦服,摇头道:“还是别去了,我们那块都是土,你这身衣服进村就得脏,再说了,你穿成这样去的话,村里准把你当戏看。”

安墨染哼道:“我跟着齐少爷去,大不了跟他穿的一样,到时候就没人稀奇了。”

桅子耸了耸肩,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不过是一时新鲜说过就忘,她也不在意,笑着朝齐东元摆了摆手,上了马车就往家去。

马车一路过了镇子,未作停留直接送她回了家,吴氏和罗天翔早就在村口晃了几个来回了,这会儿看着马车进了村,连忙的往上迎,桅子马车上不少东西,这会儿下车也不方便,想招着吴氏和罗天翔上马车,两人却连连摆手,只陪着小厮往自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碰到相熟的邻居还特意到他们跟前打着招呼,随后村里就传出了罗家老大攀上富贵人家了。

吴氏叫来了仙儿和凤儿帮着桅子往屋里拿东西,罗天翔瞧着那几个大西瓜更是喜的不行,留着小厮住下,小厮笑着推了,吴氏就准备了赏钱,小厮也没敢要,转身驾着马车就走了。

瞧着摆了一炕的东西,吴氏笑道:“齐家可真是客气啊,给了这么多的东西,不过是做个月饼,你这丫头可真是有福气。”

仙儿也是不服气道:“就是,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桅子笑着把炕上的食盒推到了仙儿面前,叫来了蝈蝈,道:“二姐,你就别抱怨了,你看,这是齐家准备让我路上吃的,我瞧着都是没见过的,自己没舍得吃都给你们拿回来了。”

仙儿这才笑呵呵的道:“还算你有良心。”

蝈蝈更是顾不得问候自己的四姐,只埋头吃了起来,凤儿拿个小碟,一样挑了一个出来,道:“我给小虎子和草儿留两个。”

罗天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是当姐姐的样子。”

桅子一个手上拿了一块塞到了吴氏和罗天翔的嘴里,甜笑道:“爹娘也尝尝。”

吴氏刚张嘴要推,却被桅子塞了进去,桅子如法炮制的喂完罗天翔,才笑道:“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吴氏失笑的摇了摇头,摸了摸桅子的头,却不想这丫头更惊人,从怀里大摇大摆的掏出一个十两银子的元宝,不只是吴氏,就连罗天翔都吓了一跳,屋里吃东西的凤儿和仙儿也都呆了。

桅子一见家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动作太随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娘,这是齐家老夫人给的,我在齐家又做了几个新鲜的月饼,齐家用来送人情了,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了我这个,我当时说不要的,不过齐家人非要给,我才收的。”

吴氏自然知道桅子的品性,不是那种脸皮厚的,笑着摸了摸桅子头,道:“娘也听说过大户人家有打赏,却没想到你跑这么一趟就得了这些来,咱们家一年也不定能剩下这些呢。”

仙儿这回是真愤慨了,扬着手道:“桅子,我一定要多养鸡,我一定要比你赚的钱多。”

桅子只是抿着嘴乐,也不吱声,她二姐有钱控的欲望。

凤儿却想着桅子拿回来的西瓜笑道:“娘,桅子拿回来的那个瓜要怎么吃啊?”

凤儿在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看过,到是认识。

吴氏只瞧着罗天翔,这东西稀罕,她们家可没吃过。罗天翔瞧了瞧吴氏,又瞧了瞧桅子,建议道:“这不是要过节了吗,我看让小宝拉车的时候路过洼沟村给你们姥娘捎去一个,咱们家留两个,再给你们爷爷和嬷嬷送一个去。”

桅子到是没意见,给姥娘家要是不给爷爷家准得让村里人说道,点了点头,笑道:“这回还是爹送去吧,我怕嬷嬷回头问我马车的事。”

吴氏点着桅子的脑袋笑她精怪。

八月十五的时候,迎儿也准了假,早上赶回来的,吃过了下午饭就要赶回去,虽然时间紧了些,可是吴氏还是高兴的。

瞧着家里桌上摆着的西瓜,惊讶了一番,又听仙儿说了桅子在齐家的事情,拿回来的东西,也笑着摸了摸桅子的脑袋叹着桅子是个有福气的。

过了八月十五,吴氏就见天的往马氏那跑,这肚子越来越往下沉,只怕这几天就要生了,罗天全早就请了稳婆回来,看了日子,说是月末这两天就差不多了,吴氏更加小心,就连凤儿和桅子也天天长在了马氏家,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就是守在马氏跟前了,马氏笑她们太过紧张了,自己反倒不在意。

八月二十九的早上,吴氏刚迈进马氏的院子,草儿就嚷嚷着:“大伯娘,大伯娘,你快来看看,我娘喊疼了。”

吴氏的脚步一下子就快了,东西早就准备全了,上前接了马氏扶在最屋里,罗天全出去请产婆了,吴氏让草儿先去烧热水,凤儿和桅子马上也就到了,都是前后脚出的门。

果然这边吴氏才扶着马氏躺在了炕上,凤儿和桅子就进了院子,凤儿听到了动静直接去烧热水,让草儿去找马氏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那些都是用沸水煮过的,像生蝈蝈时一样,桅子那会虽然小,也想着法子让家里人知道了她的想法这些东西都得消毒。

草儿这边才把东西送进去,那边罗天全就领着产婆进了院子,马氏这一胎保养的好,再加上农村的媳妇平时家务活也不断,就是怀了孕,也没向镇里的奶奶一样,成天躺在**不动地方的,所以这胎生的也不慢,只用了不到二个时辰的功夫,就生下来了。

产婆笑呵呵的朝外面喊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子,恭喜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