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浮白

「拜见皇后娘娘。」

君撷淡定的说道。

她说话时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并不躲闪。表情淡定从容,毫无波澜。

我急忙调整情绪,镇定自弱的点点头,「免礼。」

她难道没有认出我?还是,故意装作没有认出来。

「既然太子还有公务,哀家回宫了。」

「好,儿臣送母后出门。」

云初舟亲昵的挽着我的手,送我走出书房。

即将迈出书房门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如芒在背。微微转头一看,君撷的眼光如一刀光一般刺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马上收回目光。

这个君撷是什么来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还成为了锦衣卫?

看她对云初舟的态度,似忠犬獠牙之势。

当初在番北被掳走之时,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但我们彼此并没有问过姓名。

她是怎么被抓到番北的,我一无所知。乐骁尘的侍卫送我们返回大荆后,我们匆匆告别,各奔东西。

我以为此生不可能再见面了。

君撷的面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当年她就没什么表情,如今只是更加冷酷了。

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日君撷看我的眼神,好犀利。这个云初舟,是不是到处留情呢!

难道君撷喜欢云初舟,所以将我认作情敌了?

深夜我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

「不好,下雨了。」

我睁开眼睛,进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云初舟可能会毒症发作。

冬日居然还会下雨。我听了一会儿雨声,困意全无。

没有掌灯,我黑暗中摸索着起身,斟了一杯茶。

云初舟此时应该在潜心修炼心法吧。

「是谁?」

我忽然听到一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声问道。

「锦若吗?」

见没有回应,我抬高了声音。

「母后,是我。」

云初舟披着月白色的绸缎长袍,**着胸膛,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他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到处乱撞。最后直直地朝着我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中。

「初儿!」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云初舟将头埋在我的胸膛,没有回答。我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但他却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肯松手。我只好用力地拉扯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来。

可是,云初舟的力气竟然比我还大,几番挣扎下来,我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任由他跪在地上。

这时,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我的鼻中。那是一种清新的味道,像是刚沐浴过后的豆荚香。我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果然湿漉漉的,仿佛刚刚被水浇过一般。

「初儿,你是不是淋雨了?」我担忧地问道。然而,云初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在我的怀里不断地摇头。

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痛苦。

终于,云初舟抬起头来,那双凤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处泛着一抹诱人的绯红。他的嘴唇微张,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母后,我好难受……」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魅惑。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揪紧。我知道,这一定是毒症发作了。我心疼地抱紧他,感受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谢道长给的心法练了吗?」

「那个心法好难,儿臣实在难以集中精神。」

「你把心法告诉母后,母后陪你一起练。」

「儿臣,想得难受......」

他微微抬起身,弓着身子,直往我耳后钻。

滚烫的嘴唇,碰到我的脖子,我感觉耳后一阵酥麻。

「母后抱着我,儿臣能感觉好点。」

我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如虫子般蛄蛹了一阵之后,云初舟伏在我腿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着。

不一会,怀中的小小人儿不动了,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骤雨将歇。

云初舟身体不再颤抖,居然在我腿上睡得很安稳。

我深深叹了口气。

他睡着了,搞得我酥酥痒痒的。所以这情毒到底是谁在中?

明日我得找谢沛玄算账。

谢沛玄此番救太子有功,皇帝封了他「青玄真人」的法号,暂时居住在皇宫中的御清观中。

早膳过后,我带着锦若和何公公来到御清观找谢沛玄。

初冬时分,后院树叶已经枯黄。昨夜降雨,地上落满了金黄的落叶。

谢沛玄在八角亭地上打坐。

他一身青衣,双手向上放于两膝,紧闭着双眼,神情镇定自若,似心无旁骛。

亭中的茶桌前放着茶斋,远处有云雀,在树上叽叽喳喳,鸣叫不停。

「皇后娘娘驾到。」

何公公尖锐的声音骤起,划破宁静。

见我走近谢沛玄的身前,他仍一动不动的,何公公只得出声禀报。

谢沛玄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缓缓起身行礼。

「贫道有失远迎,请娘娘赎罪。」

「是哀家打扰真人清修了。」

我走到茶桌前坐下。此时才看清,这茶桌上焚着清香,摆着两套茶盏。

我微微蹙眉,怎么他似乎知道我要来似的。

「真人,请坐下说话。」

我摆手让谢沛玄坐在我对面,又让锦若和何公公都在远处回避。

谢沛玄坐定后,为我斟茶。

我轻轻呷了一口茶,不经意地问道:「青玄真人实在等人吗?」

「回皇后娘娘,贫道确实是在等人,不过贫道以为前来之人会是太子。」

「哦?真人和太子有约啊?」

「贫道与太子并未有约,太子此前执意不使用贫道的解毒法子。昨日是第一次下雨,不知太子是否安好?」

见我不语,谢沛玄又自答道:「不过太子既没来找贫道,看来是无甚大碍。」

我笑而不语,你猜我为什么来找你?

谢沛玄又为我斟了一杯茶,「皇后今日找贫道何事?」

「真人还有什么其他彻底解毒的办法吗?那个心法,似乎不是很起作用。」

我实在懒得跟他云里雾里饶了。

「贫道这里还有一套心法,如果太子一个人难以起作用的话,可能需要两人一起练。」

谢沛玄神情自若,从画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我。

「此心法,贫道本来是打算给太子的。既然皇后问起,请帮忙转交太子吧。」

我随手翻开看了一眼,马上合起来。

这书中的插画竟然如此露骨......

我已经从脸红到耳根,十分困惑看着封面的几个大字:见山心经。

这,真的不是那种春宫.禁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