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弘晖没有死21

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甄嬛对于打掉芳贵人孩子的信心也已经接近于无。

皇后已经派章弥来给芳贵人保胎了,碎玉轩还增加了几个胤禛派来的侍卫,甄嬛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风险太大了。

不过甄嬛并没有太多计划失败的苦恼,因为她确定之前熏的益母草有作用,芳贵人哪怕顺利生下孩子,怕也是个多病的。对甄嬛来说,别人家的孩子病了、不中用了就是最合适的,原世界线,温宜从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到彻底边缘化,背后不就是甄嬛的上蹿下跳吗?

所以,甄嬛放下心来,每天应付宜修和华妃的功课——她选择让浣碧替她抄书,她自己只负责当大爷就好。浣碧一开始还很不服,但抄书抄了几天以后,浣碧发现确实学到了一些知识,所以浣碧安静下来了。浣碧看了皇后和华妃给的书以后,才觉得自己一直给甄嬛当嘴替骂这个骂那个是很不合适、很没教养的,她想起甄嬛给她的好处也都是一些红配绿的俗气服饰,和夏冬春差不多!浣碧开始长心眼了。

而甄嬛并不知道浣碧是“真心觉得抄书好”,她只觉得这说明她“能服众”,收服了浣碧,毕竟,在不学无术的甄嬛看来,读书怎么可能开心呢?

甄嬛开始策划帮助沈眉庄争宠的事情了。她认为,沈眉庄多得一些目光注意,她才更有机会来影响芳贵人这一胎,哪怕打胎失败,也要努力确保芳贵人的孩子是多病的,这样,她心里才舒服。

她很快打听到了弘晖的一些消息。

胤禛一开始对弘晖的父爱是“有,但是不太多”水平,早年他被张晓的主角光环控制,张晓差点害死弘晖,他也没说什么。而且他总认为康熙一大把岁数都有小皇子,那他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认为“儿子死了反正还有,大哥二哥家里也不是没死过孩子”。

但后来胤禛对弘晖的感情还是加深了。不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儿子们不行啊!

张晓生的是个青紫色的死胎,没序齿。

李静言生下了二阿哥,很快死了,后来的三阿哥弘时,身体倒是倍儿棒,但憨厚愚蠢,在胤禛看来,弘时确实是个很适合当宠儿的儿子,但继承家业?算了吧。

钮祜禄?李金桂生下了四阿哥弘历,胤禛想到李金桂就头疼,弘历就在圆明园生活。至于耿思源生的弘昼?“皇上,五阿哥又死了”这种消息胤禛隔几天就能听到一次!

由于除了弘晖,别的儿子都有硬伤,胤禛不得不重视弘晖。雍正元年时由于事情太过于忙碌,弘晖的生日都是简单过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天,宜修在请安时对妃子们说:“皇上最近通知了本宫一件事,以后每年三月二十六就是大清的皇太子千秋节,一切就和先帝的太子胤礽一般无二。”

甄嬛心里想的是“你儿子早晚是下一个胤礽,等我以后的儿子登基!”,而别的妃子想到的是,胤礽本就以得宠着称,胤禛现在还和弘晖关系正好,他这个类比,可不是暗示下场,只能是告诉大家,弘晖的得宠不亚于胤礽!

甄嬛觉得看到了机会。

她在请安结束以后,对沈眉庄说:“眉姐姐可还记得皇后说起的皇太子千秋节的事?”

沈眉庄点点头:“记得,嬛儿有什么话要说吗?”

甄嬛想起沈眉庄有一手琴艺,她提出,沈眉庄可以在现在到三月二十六的这三个月多练练琴,在皇太子千秋节的时候,既然胤禛说规模和胤礽的生日无二,那必然会大摆筵席,沈眉庄在妃子的宴会上露一手,让胤禛注意到,岂不是就可以得宠了?

现在后宫几乎就是华妃独宠,沈眉庄听了甄嬛的这话,心里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她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没什么脑子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沈眉庄回到咸福宫后,心中反复咀嚼着甄嬛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理。如今后宫华妃独大,新人难以出头,若能借太子千秋节这般重要的场合崭露头角,确实是条捷径。她本就精于琴艺,在闺中便有小成,此刻更是下定了决心。

“采月,去将我那架‘焦尾’琴取来,仔细调好音。再去内务府领些上好的松香和琴弦备用。”沈眉庄吩咐道,眼中难得地燃起了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很快,咸福宫偏殿内便日日响起了清越的琴声。沈眉庄的确下了苦功,从基础的指法练习到复杂的古曲《高山流水》、《广陵散》,再到一些旋律优美、更适合宴饮场合的《春江花月夜》、《霓裳羽衣曲》选段,她都一遍遍反复打磨。

她练琴时神情专注,姿态优美,确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风范。采月等宫女在一旁伺候,也暗自觉得自家小主才情出众,若有机会,定能博得圣心。沈眉庄偶尔也会想起甄嬛那“凄楚无助”的模样,心中更添一份“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的责任感,练琴也愈发勤勉。她甚至开始设想,在千秋宴上,该穿哪套衣裳,梳什么发髻,才能既端庄又不失清丽,与琴音相得益彰。

然而,她全然不知,自己这番苦功和期待,在甄嬛眼中,不过是吸引火力的靶子,是转移视线的棋子。

相较于沈眉庄的“积极进取”,甄嬛在碎玉轩显得“安分”了许多。熏肉被禁,芳贵人又被严密保护,直接下手的风险太高。但她并未放弃,而是将恶念转向了更隐蔽、更长期的侵蚀。

“既然动不了她的人,那就让她将来生的孩子,永远比不过我的孩子!” 甄嬛在心中冷冷地定下了新的目标。她回忆起太医说过,孕妇心境、饮食、乃至接触的环境,都会影响胎儿。芳贵人如今怀相不稳,正是脆弱的时候。

她开始利用每日“奉命”学习纯元皇后言行的机会,频繁地在碎玉轩内“偶遇”被宫女搀扶着出来透气的芳贵人。每次遇见,她都严格按照崔槿汐的“教导”,摆出最贴近纯元画像上那种温柔似水、却又带着一丝淡淡哀愁的表情,恭顺地行礼问安。

但她的言语,却总是“不经意”地透出些别样的意味。

有时是感叹:“贵人娘娘真是好福气,这般辛苦怀着龙裔,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如此挂心,连章太医都日日请脉。哪像嫔妾,病中孤寂,连想见皇上一面都难如登天……”这话是暗示自己失宠,对比芳贵人的“盛宠”,容易引发孕妇的焦虑和多思。

有时是“关切”:“嫔妾听闻,怀胎六月最是要紧,饮食起居需格外小心,尤其要心境平和,最忌忧思惊惧。贵人娘娘千万要放宽心才是。”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在反复强调“危险”,加重心理负担。

甚至有一次,她看着芳贵人的肚子,幽幽地说:“纯元福晋当年…也是怀胎不易。若是福晋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如今也该是位尊贵无比的皇子了…”甄嬛通过重复这些话,试图直接勾起芳贵人对“难产”、“早夭”的恐惧,并暗示自己的孩子可能“不祥”或“命运多舛”。

这些话语,如同细密的毒针,借着“学习纯元”的壳子和“关心”的名头,一次次刺向芳贵人本就因胎象不稳而敏感多疑的心。郭清涟起初还能维持镇定,告诫自己不必理会,但听得多了,尤其是在身体不适、情绪低落时,难免会将那些话听进心里去,平添无数烦忧,夜里也睡不安稳。而这,恰恰对胎儿极为不利。

甄嬛对此十分满意。她无需亲自动手,只需扮演好那个“柔弱哀愁、思念纯元”的菀答应,便能持续不断地向芳贵人施加精神压力。她看着芳贵人日渐憔悴的脸色和眉间挥之不去的郁色,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就这样下去吧…让你的孩子,在娘胎里就带着忧惧和不安出生。一个病弱的皇子,又能有什么出息?将来我的孩子,无论是抱养还是…都注定会将你的孩子踩在脚下!】

她一边用言语无声地摧残着芳贵人,一边冷眼旁观着沈眉庄的“积极备战”,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导演,欣赏着自己编排的两出戏码。而她自己的“功课”——那些抄写和临摹,则大部分甩给了沉默却似乎越来越“驯服”的浣碧。

浣碧的确在抄写中识得了更多的字,读懂了更多的道理,心中对甄嬛的盲目崇拜,正在被一种冰冷的清醒悄然取代。她看着甄嬛每日矫揉造作地模仿另一个女人,用温柔的话语包裹着恶毒的用心,再对比书中所写的“贤良淑德”,只觉得一阵阵齿冷。但她学会了隐藏,只是更沉默、更恭顺地完成甄嬛交代的一切,包括那些越来越让她不安的“随口之言”。

碎玉轩与咸福宫,一者暗流涌动,毒计绵长;一者琴声铮铮,明谋待发。而连接这两处的甄嬛,则带着她那日益消耗却犹不自知的主角光环,在自以为是的掌控中,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