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生机暗涌
夜行者们如同幽灵般在焚天谷外围的阴影中活动,他们的探查小心而隐秘,暂时未能触及废墟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区域。焚天谷的精力被修复大阵、稳定地脉以及应对可能的各方刺探所牵扯,对那片被认定为“绝对死寂”的深层废墟,除了偶尔远距离的阵法扫描外,已无更多关注。
然而,在那片被视为生命禁区的厚重岩层与凝固熔岩之下,变化,正以超越凡人感知的维度,悄然发生。
薛玄逆那如同石化的躯体内部,那微小的涡旋奇点,在经过最初十日近乎停滞的“苏醒”后,似乎逐渐适应了这极端死寂的环境。它旋转的频率依旧缓慢得令人发指,但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转动,对周围能量的牵引与转化效率,却开始有了极其细微的提升。
更为关键的是,它开始与周围环境,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超越能量层面的“共鸣”。
这种共鸣的对象,并非那些狂暴的地火余能,也不是残留的混沌风暴碎片,而是……“地脉本身”。
熔核古殿下方,是南域最庞大复杂的地火脉络交汇点之一。九阳焚天阵的建立,本质上是强行“驯服”并“引导”了这部分地脉的狂暴火力,为己所用。而之前薛玄逆与公主引爆的,是被阵法长期压制、扭曲的另一种地脉“特性”——一种与“焚尽”相对立的、倾向于“蕴育”、“承载”、“调和”的古老大地母气,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地脉在承受无尽焚炼下产生的“痛苦”与“逆反”意志的具现。
如今,九阳焚天阵受损,对这种“逆反”意志的压制大减。虽然地火依旧狂暴,但那深藏于大地核心的、属于“承载与蕴育”的本源脉动,却在混乱中开始微弱地复苏、流淌。
薛玄逆体内的涡旋奇点,其包容、归元的本质,与这种“承载蕴育”的大地脉动,产生了某种先天上的亲和与呼应。尽管隔着厚厚的、能量紊乱的岩层,这种呼应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但它就像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湖面的一颗特殊石子,虽未激起浪花,却让湖水的分子震动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
在这种极其隐晦的共鸣牵引下,一丝丝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温和、仿佛饱含着大地生机的特殊能量,开始透过岩层的微小缝隙、能量网络的孔隙,极其缓慢地、自发地向着薛玄逆所在的方位渗透、汇聚。这些能量不再灼热暴烈,反而带着一股沉厚、滋养、修复的特性,如同大地母亲对伤痕最本能的抚慰。
它们被涡旋奇点捕捉、同化,其“滋养修复”的特性,似乎正好契合了薛玄逆那新生的、脆弱无比的能量脉络网络的需求。新生脉络汲取这些能量后,蔓延的速度虽然依旧缓慢如蜗牛,但其“质地”却开始发生不易察觉的变化,变得更加柔韧,与周围坏死的管大部分已石质化血肉骨骼尽之间,产生了一种更紧密、更和谐的“共生”迹象。仿佛这些能量脉络,正在尝试将这副近乎化石的躯壳,重新“活化”,将其改造为更适合混沌能量流转与大地生机蕴藏的“特殊载体”。
与此同时,在涡旋奇点的最深处,那一点代表着薛玄逆不灭真灵的微光,在这种“大地生机”能量的持续滋养下,似乎也不再是纯粹的“存在宣告”,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生长”。它没有膨胀,而是在“密度”和“稳定性”上,发生着肉眼与神识皆无法观测到的、概念层面的提升。如同一点星火,在源源不断获得了虽然量极少但优质燃料后,燃烧得更加稳定、更加内敛,也更能抵御外部绝对虚无的侵蚀。
另一边,璩璩公主所处的“休眠领域”内。
那枚结合了混沌印符与清灵逆乱本源的奇异印记,其缓慢的自我燃烧脉动,似乎也受到了外界地脉“承载蕴育”意志微弱复苏的影响。它并未主动汲取这种能量——因为其性质与公主的清灵逆乱本源并不完全相合——但这股弥漫在深层地下的“生机背景辐射”,却无形中为这个封闭的休眠领域,提供了一层额外的、极其微弱的“缓冲”与“温养”。
公主那丝被印记紧紧包裹的真灵,在这股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沉睡得似乎更加“深沉”了。这里的“深沉”并非指意识模糊,而是指其存在状态更加稳固,对外部时间流逝与虚无侵蚀的抗性,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增强。印记自我燃烧释放清灵气息维持真灵的消耗,似乎也因此降低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她的意识碎片,在那绝对宁静的沉睡深处,偶尔会“看到”一些更加模糊、却更加宏大的画面碎片——不再是具体的场景,而是某种“感觉”:仿佛沉入一片温暖、厚重、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海水虽暗,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与包容一切的安宁。这感觉,与她血脉中属于罗刹国那“清浊共存”的一丝特质,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时间,在这种超越常理的缓慢变化中,又过去了数日。
地面上,夜行者们的探查似乎取得了某些进展,引起了焚天谷暗哨的警觉,小规模的冲突与追逐在盆地边缘的阴影中零星爆发。焚天谷的修复工作仍在继续,但进度因人手分散和地脉依旧不稳而显得缓慢。关于混沌罗盘下落的流言,开始出现更多离奇的版本。
地下深处,绝对的死寂依旧统治着一切。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运动。
但若有某种能感知“存在本身强度”或“法则适应性”的超凡存在观察此地,或许会发现,在那两处被掩埋的“死亡”坐标上,某种“生”的可能性,正在以无法用常规生命标准衡量的、极其缓慢的速度“增加”。
不是恢复,不是治愈,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与周围恶劣环境相适应的“重构”与“蜕变”的萌芽。
地脉的低语无人听懂,生机的暗涌无声无息。
废墟之下的时间,仿佛被拉长至永恒。但对于那两缕顽强不灭的“存在”而言,每一瞬近乎停滞的流逝,都意味着向那渺茫的“可能”,又靠近了……无法测量,却真实存在的,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