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重新握在手中的幸福
“好啦,真的,医生都说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养好了,你别这样……”
吴所畏抬手,用指腹轻轻蹭掉池骋眼角残留的湿意,故作轻松地说道。
池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堵着的情绪都排解出去。
他看着眼前人强装的笑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去给我倒杯水吧,有点渴了。”吴所畏转移了话题。
池骋立刻起身,动作快而稳,倒了温水,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将杯沿递到吴所畏唇边。
吴所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润泽了干涩的喉咙,也似乎缓和了一点紧绷的气氛。
他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池骋,他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疼惜。吴所畏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专注的凝视下,终于决堤。
“池骋……”
他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颤意,眼圈又红了,“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短短几个字,像最柔软的刺,扎进池骋心里最酸软的地方。
他避开伤口,再次将人拢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沉缓:
“畏畏,我也想你,每一天,每一刻。这次合同的事儿是我太大意,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吴所畏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坚实的腹部,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度和心跳。
这些天来强撑的镇定、在人前表现的乐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安全感回归的刹那,所有被压抑的恐惧和委屈才真正翻涌上来。
“池骋,你个混蛋……”
他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坏结果……打麻药的时候,那么粗的针,扎进去的时候我都在想,
你要是能在外面等着我就好了……我好怕,怕万一……万一我醒不过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抽泣起来,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池骋的衣料。
那些独自吞咽的惊惶,无人诉说的脆弱,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池骋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哭诉,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紧咬,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涌上的哽咽。
他能想象,光是想象,就已经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揪扯着疼。他收紧了手臂,一遍遍抚摸着吴所畏的后背和头发,声音低哑破碎: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我的畏畏……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以后都在,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保证……”
良久,怀中人的抽泣才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嗝噎。
两人谁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汲取着失而复得的踏实。他们的手不知何时又紧紧扣在了一起,指缝密合,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前夫哥。” 吴所畏带着浓重的鼻音,忽然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
池骋身体一僵,随即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叫老公。”
“前夫哥。” 吴所畏固执地重复,还带着哭过后的软糯。
“叫、老、公。” 池骋低头,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尖。
“前夫哥!” 吴所畏缩了缩脖子,语气却带上了一点耍赖的笑意。
两人像两个较劲又依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份重新握在手中的幸福。
又过了一会儿,吴所畏摸了摸肚子,抬起还有些红肿的眼睛,撇着嘴:
“前夫哥~我饿了。”
池骋终于松开了他,仔细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痕,又调整好靠枕,这才站起身。
“好,我去买。不过,”他顿了顿,捏了捏吴所畏的鼻尖,
“能不能换个称呼?这个我真不喜欢。”
“我管你喜不喜欢,”吴所畏仰起脸,恢复了一点往日的神气,
“我喜欢就行。快去,要饿死了!”
池骋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逗得心里一软,纵容地点头:
“行,你高兴怎么叫都行。”
池骋很快买了清淡易消化的饭菜回来,一口一口,极其耐心地喂给吴所畏。正吃着,郭城宇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
“呦,温存着呢!”郭城宇靠在门框上,挑眉看着。
池骋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保温桶,没好气:“你他妈就不能早来十分钟?我刚买完。”
“我操!”郭城宇顿时来气了,“池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他妈把我车开走,跟不要命似的飙到医院,把我扔那儿喝风!
我让干爹给我捎回家,紧赶慢赶给你家这位祖宗做好饭,马不停蹄送过来,你还想怎么着?”
“哦,”池骋毫无诚意地应了一声,“辛苦了。”
“不辛苦,我命苦!”
郭城宇翻了个白眼,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
“得,你俩继续腻歪吧。正好,连同你的那份也做了,你吃吧,我去看看我家帅帅。” 说完,摆摆手,体贴地带上了门。
吴所畏看着保温桶,对池骋说:“这段时间,多亏了郭子。他变着花样给我做饭,一天都没重样。不得不说,我师父命真好。”
池骋喂饭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觉的较劲:“不就是做饭么?我也可以。”
吴所畏立刻想起池骋曾多次下厨的“惨痛经历”,赶紧话锋一转:
“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我有个这么帅、还知道给我买饭的前夫哥,我的命,更好!”
池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哎?……你这是夸我呢?”
“当然!”吴所畏眼神“真诚”无比。
池骋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喂他吃饭。
吃饱后,暖意和疲惫一起涌上。在医院这些天,除了麻醉未醒时,吴所畏几乎没有一夜安眠。
此刻,池骋回来了,就坐在身边,握着他的手,那令人安心的气息笼罩着他,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阖上。
他在池骋小心翼翼的环抱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池骋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只是低头,用目光细细描摹他沉静的睡颜。
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头是舒展的。池骋看着,心口依旧一抽一抽地疼。
姜小帅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用气声问:“睡着了?”
“嗯。”池骋点点头,声音压得极低。
姜小帅走近,将吴所畏手术前后一些未曾明言的细节,那些强撑的坚强、手术前去看他、以及关于那封信的嘱托,低声而清晰地告诉了池骋。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在池骋的心上重重敲击。他垂着眼,下颌的线条再次绷紧,喉结上下滚动,拼命压抑着翻腾的情绪。
姜小帅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得有些皱的信封,轻轻放在池骋手边。
“这是他进手术室前写的。说……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一定要交给你。”姜小帅说完转身离开。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吴所畏平稳的呼吸声。
池骋还没从刚才刚才姜小帅说的话中缓过神儿,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个信封。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