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管家带着姜萌萌去洗手。

温清韵远远地看见姜兴平在给盆栽浇水。

冬天风大，花都被搬进了屋里，花种繁多，但都被照顾地很好，羞答答地开着花，将香气送给来客。

姜旭将人牵着，正要喊人，姜萌萌已经甜甜地开口，“太爷爷！”

姜兴平已经听到动静，知道姜旭把人带回来吃饭了，应了一声，激动地放下洒水壶，目光掠过他，定定地落在了温清韵身上，“孩子，饿了吧？”

温清韵笑着开口，“爷爷，我不饿。”

眼前的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色围巾，白色大衣，整个人落落大方，尤其是那双杏眼，亮地出奇。

姜兴平是越看越满意，拄着拐杖走过来。

温清韵连忙去挽他的手。

掌心下的手腕太过清瘦。

姜兴平回头瞪了一眼姜旭，“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媳妇？她怎么怀孕了这么久，一点肉都没有长？”

温清韵心一跳，紧张到原本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姜旭眼皮动了动，大长腿迈过来，不轻不重地揽过温清韵瘦小的肩，“爷爷，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姜兴平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之前姜旭父亲也是这么个语气，和他说：爸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然后还在襁褓中的姜旭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当时姜兴平差点被气个半死，可念在私生子也是条无辜的生命，他也只得认下来。

现在姜旭长大了，突然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他还真担心自己的孙子和他爹一样搞出这种事情来。

想到这，姜兴平握着拐杖的力度微微收紧，“你别告诉我，你在外面搞出了个私生子！”

姜旭蹙眉，声音突然沉了几分，“爷爷，我不是你儿子，我喜欢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去沾染别的女人。”

温清韵呼吸一顿。

他说这话时，漆黑的眼睫低下来，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温柔地不像话，喉部微微凸起，喉结上下滑动着。

心跳在一瞬间快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温清韵觉得，能和姜旭成为恋人，好像也蛮不错。

视线里的女孩最近实在太可爱。

她懂得害羞了。

也开始尝试着信任他了。

姜旭盯着她，看她的耳尖一点点都变红。

看她漆黑的瞳孔里只装了他一个人。

是独一无二的姜旭。

也是永远都爱她的姜旭。

姜旭微眯起眼来，胸口幸福到微微起伏着，他慢条斯理揽紧温清韵，迎上姜兴平疑惑的目光，顿了几秒，他很轻地挑起半边眉来，“爷爷，其实清韵没有怀孕。”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姜兴平错愕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他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视线落在温清韵平坦的腹部上。

温清韵猝不及防对上他受伤的眼，心里过意不去，正要开口道歉。

姜旭倏地抬手覆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往后扯了扯，他抢在她前面开口，“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姜兴平被气到，“这种事情能胡来吗？！”

姜旭轻扬起眉来，“爷爷，我现在能把她领回来陪您吃饭，还多亏了那天的事情。”

姜兴平抱曾孙的愿望落空了，现在看到他就来气，听他这么一说，被气笑，“你倒是很会揽功劳。”

“爷爷，今天我带清韵回来吃饭，也是向您和姜家表明一个态度，无论未来怎么样，我都会对清韵好，也绝对不会和除她以外的女人沾染上任何关系。”姜旭没什么表情地开口，语气很平静。

姜兴平以前就知道这个孙子很有自己的主见。

不喜欢被人管。

坦白说，姜旭会突然结婚，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可他身上好歹流着姜家的血液。

姜兴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事事喜欢自己做主，但是你既然已经按自己意愿娶了媳妇，也该履行一下姜家后代的义务，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让血脉流传下去。”

“爷爷。”姜旭低声喊了一句。

姜兴平太阳穴突突跳。

又是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姜旭神情散漫的开口，语气却是格外认真，“生不生，生几个，我只听我媳妇儿的意见，我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是因为我喜欢她，我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温清韵睫毛颤了颤。

“而且……”姜旭讥诮地扯了扯唇，“我一个私生子，为什么要履行姜家的义务？那是姜远的义务，你找他去。”

姜兴平心底一颤。

他心情复杂地盯着眼前的姜旭，还想劝他。

管家此时牵着洗好手的姜萌萌过来，她见到大人都站着，疑惑地说，“你们怎么都不去洗手准备吃饭饭呀？”

姜兴平想到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到底咽下心里的火气，沉声说了句，“现在就洗手准备吃饭。”

这顿年夜饭只有姜兴平一个长辈。

要不是有姜萌萌这个小活宝在，将气氛带动起来。

气压怕是会低地离谱。

一顿饭下来，姜兴平和姜旭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话，只有在姜萌萌说话时，才开口回应。

温清韵吃得心里有点难受。

她明白这是姜旭的家事，也很欣赏他对于生孩子的观念。

但姜爷爷年龄大了，一头白发地坐在他们对面吃饭，怪孤单的。

吃过饭，姜旭要带着温清韵离开。

姜萌萌恋恋不舍地在后面挥手道别。

温清韵看到姜兴平的眼皮动了一下，但没出声，握着拐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姜旭父母没有回来陪姜爷爷吃饭。

可她总觉得，就这样走了，不好。

温清韵轻轻扯了扯姜旭的袖子，“我们这就走了？”

姜旭的下颚线原本紧绷着，听到她说话，立刻俯身，漆黑的眸动了动，嘴里吐出一个很沉闷的字来，“是。”

温清韵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直觉告诉她，姜旭并不只是因为和姜兴平怄气才心情不好。

总觉得，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温清韵语气软下来，“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