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请和血族谈恋爱
在一个浪漫温馨的早上,阳光透过城堡高大的窗户暖洋洋地照在脸上,我惬意地打了个呵欠,转过头,看到了极其浪漫温馨的一幕:一条长着三角脑袋的眼镜蛇正盘在我的枕头边上,瞪着滴溜溜的眼珠,和我四目相对……
短暂的诧异之后,我猛地掀开被子从**蹦起来:“哇!蛇!”然后我看见那条蛇打了个哆嗦,哧溜哧溜沿着墙根跑掉了。可惜我不懂蛇语,不知道它在我蹦起来的刹那是不是也在惊呼:“哇!人!”
十分钟后,我坐在了父亲的私人星相师的小黑屋里。
“你说你看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蛇?”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女星相师问道。
“就是长长的,圆圆的,长着一个脑袋,身上布满了鳞片……”我仔细地回忆着。
“这些都很一般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星相师不耐烦地打断我。
“有。”
“什么?”
“眼神?”
“你说蛇还有眼神?”女星相师笑了。
“没错,我觉得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而且,貌似还有点色迷迷的……”
“哦,我明白了。”女星相师恍然似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明白了?”我松了口气,因为我心里很没底,我不知道这样描述算不算准确,但是很明显,我并不想让自己被看作是神经病。
“是的,凯特。”女星相师摸了摸我的头,“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产生类似的幻觉,老是觉得周围有一群色迷迷的男生在盯着我看,这是青春期……”
“可是我看到的是蛇哎……”我分辩道。
“都一样的,这不过是个人喜好的问题。”女星相师说着递给我一包草药,“注意休息,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相信我,这座城堡外面布满了我的结界,没有蛇可以钻进来。”
她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我的魔法课实在是糟糕得透顶。当然我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她,毕竟她是一个三百岁的精灵族。
吃完早餐以后,我心不在焉地往贵族学校的方向走去,走到一片草丛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我有些忐忑地用余光瞥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一只大乌龟也在用余光瞥我,四只眼睛犹豫着,躲闪着,颤抖着,最后对在了一起。
然后我听见乌龟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掉到路边的水沟里去了。这让我有些恼火,难道我的眼神让它觉得很色吗?
我觉得今天有些见鬼。
上午上的是魔法史课,授课的老头是个大概有七百岁的矮人族,见多识广但是啰里啰嗦颠三倒四,他总是能从天使讲到圣斗士再讲到披头士最后讲到劳力士。
当然,身为一个贵族,如果你以为我大清早地爬起来就是为了听这个老家伙东拉西扯那你就大错特错,我之所以能够在这所枯燥无味的学校里坚持下去,完全是因为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金发小美女阿黛尔。
在我们这个帝国,随便你去哪一所贵族学校,只要里面还有哪怕一个贵族支愣着耳朵像狗一样听课,那必然在教室的某个角落里存在着让人惊艳的校花,这是定律。
就在我们团结在以阿黛尔为中心的教室四周的时候,矮人族老头阿拉贡还在上面唾沫横飞地讲魔法史:“同学们,这是一片受到诅咒的土地。你们的祖先亵渎了天使,生下了带着原罪的子孙,终有一天,大洋变成荒漠,房屋变成坟墓……”
我坐在下面,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然我也并不关心,因为我今天还有一个更加伟大的计划要付诸实践,我决定向阿黛尔表白。
下课铃一响,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阿黛尔,身经百战的阿黛尔显然技高一筹,原地画了个魔法阵立刻消失在教室里,让我们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能望洋兴叹。
“凯特,你过来一下。”老矮人说道。
“哦。”我心不在焉地走过去。老头仰着脸对我研究了半天,又是看手相又是翻眼皮,末了他叹了口气道:“凯特,你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我欲言又止,竭力保持着自己作为一个贵族应有的礼仪,“老师您说的不包括青春期身体的正常发育吧?”
矮人摇摇头挥手让我回去,在我背后嘱咐道:“今晚别出门。”
哼!不出门?不出门我到哪里去找阿黛尔?我边走边想。
吃过晚饭之后,父亲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扭头问我:“凯特,你确定今晚不跟我去参加拉塞尔伯爵的舞会?”
“哦不,父亲,我想我应该在家好好用功,认真学习将来如何管理您的产业和领地。”我耸了耸肩。
父亲对我的回答相当满意,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后就跳上马车走了。
父亲一走我立马把自己最帅气的小礼服从柜子里翻出来,又找到一根高档的红木镀金手杖,对着镜子仔细研究了半天,确定无懈可击之后,我跨上自己的小白马,一溜烟朝阿黛尔的家里跑去。
阿黛尔家是一个没落的贵族,虽然依旧拥有贵族的头衔,但是不再享有领地。所以一路上我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她的家门口。
我整了整衣衫,彬彬有礼地敲响了她家的房门,很快就听见了阿黛尔的声音。
“谁?”
“我。”
“滚。”
这番简短的对白让我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形象**然无存。此刻我有一个冲动,我很想一脚就踹进去——对于以前追求过的姑娘我就是这么干的,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我发现今天的月光很美,我想能够在这么浪漫的月光下等待自己心爱的人把门打开也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
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我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皮肤下游走,膨胀,嘴巴向前突出,手指开始伸长,脊背变得佝偻,身体不自觉地弯下去,这种现象持续了大概有十分钟,最后我帅气的小礼服被撑成了拖把条。
我变成了一条狼。
记得以前和我交往的女孩总是叫我禽兽,女人的直觉真是厉害!
我觉得让阿黛尔看见现在的我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当然我也不能就这样贸然回到自己的家,否则我的父亲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在我身上试验他刚买的那管双筒猎枪。
真是倒霉的一天啊!
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我抬头一看,发现是哈马斯子爵的儿子皮拉斯,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背地里原来也在打阿黛尔的主意。但是很明显他比我有经验得多,因为他知道走正门是行不通的,所以直接从后面的墙上翻了进去。
我对他这种有违绅士道义的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同时又后悔自己没有先他一步想到这一招,以我现在的样子,别说翻不进去,即使翻进去了,难道你能让一头狼张嘴向人表白吗?
这时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爬到我卧室的那条蛇和路上遇见的那只乌龟都是暗恋我想向我表白的?尽管这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浪漫,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令人战栗的浪漫。
但是我又想,对于我而言,或许这是一个机会。试想,如果皮拉斯图谋不轨,阿黛尔大喊救命,这三更半夜,路远人稀,有谁会来救她?倘若我撞门而入,有如疯狗天降,救美人于水火,即使不能俘获她的芳心,至少也能得到一个甜甜的香吻。
然而我在围墙外面等了半天,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我有些失望,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合常理,我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不知不觉地坠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我忽然听见围墙里传出一声尖叫,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抬起头,正对上一具被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的骷髅空洞的双眼,又是这该死的四目相对!
然后我以一个比里面还要高八度的声音大喊一声:“鬼啊!”飞也似的朝学校跑去。跑着跑着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想起矮人老师阿拉贡昨天放学时的嘱咐,觉得这个老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老矮人阿拉贡直截了当地回绝了我,“这些只不过是青春期的意外。”
“你放……”我话还没说完,只见两个国王的卫兵抬着一具干尸走了进来,“阿拉贡先生,请问这是您的学生吗?”
我这时才仔仔细细地看清了这具尸体,尽管样子早已经无法辨别,可那身衣服是错不了的,这个人,就是昨晚翻进阿黛尔家的院子里准备窃玉偷香的皮拉斯。
看着他的尸体,我竟然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若是放在打仗的年代,我们两个应该也称得上是战友了吧。
“我不认识这个人。”阿拉贡简明扼要地说道。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阿拉贡,以为他老眼昏花了,“老师,这不是皮拉……”
“我说了我不认识这个人!”阿拉贡忽然抬高了嗓门。
国王的卫兵悻悻地抬着那具尸体离开了。一整天,我都看见阿黛尔反常地没有听课,而是在一个本子上画着什么,我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画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生,脸色苍白,面容冷酷,我认识他,他叫沙克,是国王的儿子。
原来她喜欢沙克,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到了晚上,我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门外。还没等来得及敲门,一群披坚执锐的骑兵哗啦啦地从路边的草丛里冲了出来,把我和阿黛尔家的小城堡围在中间。
我想阿黛尔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只不过是追求她一下一下,用不着派骑兵来伏击我吧。
就在这时,正中间的骑兵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我认出来了,是哈马斯子爵,他来给他儿子报仇来了。
“尊敬的哈马斯阁下。”我上前鞠了一躬,“皮拉斯同学的死……”
“不用再说了!”哈马斯大手一挥,“今晚我就送这只吸血鬼上西天!”
“吸……吸血鬼?”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你是说……”
“滚开!”气急败坏的哈马斯根本不可理喻,狠狠地一皮鞭抽在了我的脸上,这让青春期的我更加躁动了,第二鞭挥过来的时候我顺势扯住鞭梢,用力一带,哈马斯的身体就像风筝一样飞了起来。读书或许不是我的强项,但打架绝对是在贵族中间十分流行的运动。
哈马斯带来的卫兵很快就把我逼到了门口。身为一个贵族绅士,我觉得自己今天有必要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敌人决一死战。
房门忽然打开了,我措手不及,一个倒栽葱摔了进去,房门很快又关上了。
“阿黛尔,你终于为我打开了心门,我太激动了,太兴奋了,你能听我**一下自己的心迹吗?”我一口气说了许多,阿黛尔却把手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然后她带着我下到一间密室,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地近了,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之后又渐渐地远了。阿黛尔瑟缩在密室的一角,抱着膝盖不说话。这古怪的气氛让我也不知所措起来。
“阿黛尔……”我轻声道。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阿黛尔喃喃道,“我好害怕。”
“你不用害怕,哈马斯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等我明天求父亲带兵来……”
“我变成了吸血鬼。”阿黛尔低低地啜泣起来。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趁机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大不了我以后扛着斧头天天晚上出去替你砍人……”
然后阿黛尔就笑了,她笑得那么好看,她的眼睛那么大,鼻梁那么翘,牙齿那么白……下一秒钟,她那雪白明亮的牙齿就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意识模糊前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激动地欢呼,她吻我啦,她吻我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议论。
“这就是最后一个狼人?”
“为什么还不拉出去砍了?”
“陛下,这个……好像他的父亲是有爵位的……”
“要不……连他父亲一起砍了?”
“……”
我缓缓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铁链锁着关在一个笼子里,四周是巨大的宫殿,眼前站着的几个看穿戴应该是国王陛下和他的大臣们,我环视一周,没有看见阿黛尔,却看到了她画里的人,王子沙克。
他的面容和画里一样冷漠,我敢出一万个金币打赌,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笑!
国王和几个大臣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暂且不杀我,否则会惊扰父亲叛乱。他们筹划先把我父亲骗到宫里,然后将我们全家一网打尽。
我难以理解,尽管我是狼人,但是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在这个帝国里不是人人平等的吗?
宫殿在夜里好冷,我很想看看外面的圆月,沐浴一下那柔软的光芒,但是我知道狼人会在圆月下变身,所以他们不会让我这么做。
到了后半夜,脚下忽然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缩到一边,看见一块大理石地板被撬了起来,紧跟着露出阿拉贡老师光秃秃的脑袋。
“老师,再一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激动地在他的光头上亲了一口。矮人天生就是打洞的高手。
但是我看得出他并不那么开心,因为他的脖子上拴着我们家族特制的铁链。
“父亲,是你吗?”我低声朝下面喊道。
“儿子,老爹来救你啦。”话音未落,只听见轰隆一声,我问:“怎么了?”
“该死!有人把退路堵死了。”父亲大声咒骂道。
“啊?那太不幸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们来笼子里说话吧。”
最后三个人灰头土脸地坐在了笼子里,阿拉贡的工具被埋在下面,他没办法再挖出去,更何况照现在的情形看,四周到处都是埋伏。
“凯特,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听说国王要处决你?”父亲垂头丧气地问道。
“他们说我是狼人。”
“狼人?”父亲勃然大怒,“这帮畜生!竟然敢公然侮辱我奥古斯丁家族纯正的血统!儿子,老爸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对狼做过……”
“是天使的诅咒。”阿拉贡颓废地坐到一边。
“天使的诅咒?”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老家伙似乎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过,但是可惜我当时没有仔细听。
“你们的祖先亵渎了天使,生下你们这些带着原罪的子孙,每隔几代,就会出现狼人或者吸血鬼,自相残杀,永无休止,无法得到宽恕,更无法拥有爱情,直到——世界末日!”阿拉贡的话犹如一记闷棍,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口上。
我和阿黛尔之间,应该也是如此吧?不过这样也挺好,现在的我,毕竟已经是待宰羔羊,与其生离死别,还不如云淡风轻。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互相残杀?难道……”
“不错。”阿拉贡点点头,“国王他们,就是吸血鬼一族,他们要奴役你们,杀戮你们,直到有一天,你们取而代之,对他们做同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好像说我是最后一个狼人了哎。”
“那你们没有机会了。”
大殿的尽头忽然有一阵骚乱,我好奇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大帮吸血鬼打着“铲除杂种,捍卫血统”的标语吵吵嚷嚷地走了过来,在他们中间,有十几个血统不纯的吸血鬼被五花大绑着押了过来,大殿中央很快就点燃了火堆。
“哇!他们该不会想烧死他们吧?”我吃了一惊。
阿拉贡冷笑一声:“这一点也不稀奇,相对于敌人之间的斗争,同类间的自相残杀更为残酷,绝大多数的族类都是死在同类的屠刀下。”
但是我没有心情听他瞎掰了,因为我看见了阿黛尔。此刻她正被两个纯种的吸血鬼按在地上,惨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阿黛尔,喂,阿黛尔……”听见我的声音,阿黛尔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说不清她眼中的表情,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执著。
“喂,老师,您能不能把头低下来?”我扭头看着阿拉贡。
“你要干什么?”阿拉贡愣了一下,还是低下了头。
我看着他的秃顶,虽然它不够亮,也不够圆,但是我竭力把它还原成一个月亮的形状。我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最后我的身体里忽然传出一股躁动,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四腿着地。
我变身了。
坚固的牢笼此刻在我眼前显得不堪一击,有力的前爪轻而易举地掰开了笼门,我大吼着朝阿黛尔冲过去,那群纯种的吸血鬼显然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变故,短暂的抵抗之后就落荒而逃,我奋力扯开了阿黛尔的绳子。
“你以为你救得了她?”一个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沙克。”阿黛尔显然忘记了我刚才的奋不顾身,径自投向了沙克王子的怀抱,这一点让我有些沮丧,此时此刻的沙克,除了样貌比我英俊以外,还有哪点比我强?
又是一阵骚乱,大殿的四周布满了张弓搭箭的卫兵,即使现在的光线并不那么好,我还是敏锐地察觉了,那些箭用的都是银质的箭头,无论是对于狼人还是对于吸血鬼,银制品都是最为可怕的武器。
“沙克,你果然还对这个杂种的小吸血鬼旧情不忘。”国王冷笑道。
“父亲,您误会了,我只是……”沙克推开阿黛尔朝国王走过去。
“别过来!”国王大喝一声,所有的箭头立刻对准了沙克。
沙克站在原地愣住了:“父亲,您这是……”
“对不起,沙克。”国王的声音低沉下去,“你是我和一个外族女子……你并没有纯正的血统……”
“纯正的血统,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沙克倒退几步,喃喃道。
“吸血鬼和狼人本是一族,都是天使的后代,血统不纯的吸血鬼当中,潜伏着狼人的种子。”国王黯然道,“我不能允许自己的后代中有狼人产生。”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像我这种血液里天生就带着狼人因子的算得上是纯种,而那些被咬过之后的,或者和外族通婚生下的,便是所谓的杂种吧。
“沙克,家族的荣耀,也是你的荣耀。”国王扭过头,狠狠地挥了挥手。
“不!”千钧一发之际,阿黛尔跨前一步,挡在了沙克的面前。
万箭穿心!
我和沙克几乎同时扑了过去。
“对不起。”沙克的声音细如蚊蚋,“阿黛尔,我咬了你,并不是真的想和你永生厮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
“我明白的。”阿黛尔的神情很坦然,而我的心情则一下子有些黯然。我想她一定也是如我这般,为了心爱的人,低到尘埃里,一路泥泞一路风雨地跋涉到这里,不屈不挠,无怨无悔。
“凯特。”她扭头看着我,我也紧紧地看着她,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最梦寐以求的四目相对,虽然短暂,虽然此刻的场景有些滑稽,却像那个残酷的吻一样,弥漫成铺天盖地的甜蜜。她把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塞到我的嘴里,脑袋重重地垂了下去。
“阿黛尔——”我引颈长嚎。
“放箭!”国王面无表情的下达了第二轮命令。
银光飞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国王的士兵应声倒下。我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父亲那个精灵族的女星相师带着一大群狼人拈弓搭箭,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索芬妮雅,再见到你实在是太激动了。”父亲从笼子里钻出来,热情地拥抱了她。
宫殿里的形势风云突变,大群大群的狼人把国王和所剩无几的纯种围在了中间。
“不是说就剩下我一个了吗?哪来这么多?”我恢复了人形,诧异地看着这个女精灵。
“这都是你床头那条情意绵绵的蛇的功劳。”索芬妮雅笑了笑,“哦凯特,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我骗了你。其实那条蛇是我安排的,它吸了你的血,然后散播给了你父亲的卫兵,现在你有一整支狼人军团可以投入战斗了。”
“为什么必须是蛇呢?”我抗议道,“为什么不能是猫咪啊,兔子啊,小浣熊啊……”
“因为冷血的动物不容易被吸血鬼察觉呀。”索芬妮雅解释道,“何况杰瑞真的很喜欢你呢。”
我盯着她肩头冒出来的蛇的脑袋,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当它吻我的时候,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态,还有那只埋伏在路边偷窥我的乌龟……
我悄悄打开阿黛尔最后递给我的那张纸,是她那天画的沙克的画像,然后那张画像变啊变啊,就变成了我的样子。
或许这只不过是她最后给予我的安慰,但是我很开心。
“我想,或许我们应该停止战争了。”沙克向我伸出手。
“为了阿黛尔?为了我们都是兄弟?”我微微一笑。
“也为了我们都不是纯种。”沙克也笑了,“别忘了,阿黛尔咬过你,你不纯了。”
是的,阿黛尔咬过我。我甜蜜地想,她的灵魂,已经渗进我的血液,融入我的心里,这是一种远超过吸血鬼和狼人长长寿命的更加刻骨铭心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