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惦记着老爷爷的事情，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给聂行舟讲了一遍。

聂行舟有求必应，立刻吩咐阿钟备车。

三人按照老爷爷给的地址来到越城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楼里没有电梯，果果噔噔噔很快地爬上三楼301敲门。

“慢点，果果，别摔倒了！”聂老父亲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

自打他成为奶爸，聂行舟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听说他们是钱老的朋友热情地请他们进屋。

“唉，我父亲可是大伙公认的好人。”

钱强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涌现出深深的哀愁。

他看起来十分憔悴，有气无力地继续说：“我父亲平时很节俭，每天靠卖废品赚的几个钱也都拿去资助孤儿院了。”

“他很喜欢孩子，也经常到孤儿院陪那里的孩子玩。”

“有一次，他带回来一个五岁的女孩。他说这孩子可怜，瞎了一只眼睛，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不喜欢跟她玩。”

说到这里，钱强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那个孩子不正常！我和老婆都觉得她有问题！”

“她从不和我们说话，而且，她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有一次，我悄悄和父亲说还是送她走吧，被她躲在门后听到了，当天晚上，我在枕头里找出来三根针！”

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钱强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才平复心情。

“更可怕的是，我老婆怀孕后，这孩子变得更加不正常了。她经常问我们，如果有了弟弟，我们是不是就彻底不要她了。”

“这次我和老婆态度很坚决，这个孩子决不能留，我父亲也不得不同意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她非要父亲陪她去楼下玩皮球，没想到我父亲出了车祸......”

钱强的声音染上了哭腔，那天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等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全是血，我父亲的身体卡在了车底，被汽车拖行了十几米，一直到撞到树。”

“身体被拦腰撞断，当场死亡......”

“肇事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件事被上头压了下来，就这样不了了之。出事后，那个孩子也失踪了。我觉得，这件事跟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您节哀。”阿钟安慰道。

“我看过那天晚上的监控，诡异的是，画面里面只有我父亲一个人！他一个人玩球，对着空气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认为我是伤心过度，不该臆想一个小孩子，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钱强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果果轻声安慰道：“叔叔不要伤心，果果相信你，我和爸爸会把坏人抓起来的。”

聂行舟看着钱强提起女孩时恐惧又痛恨的表情，感到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无赦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进门时他就闻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阴煞气息。

他皱眉说道：“那个女孩很可能不是人。”

“鬼魂分为孤魂野鬼，普通可以投胎的游魂，再往上是死前带着强大怨念的厉鬼，再往上就是生前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恶鬼。”

“恶鬼的灵魂已经被恶念腐蚀，他们无法投胎，只能待在地牢里永生永世为自己犯下的孽行赎罪。”

“通常人是看不到鬼魂的，但厉鬼和恶鬼可以主动让人看见，还能制造幻觉迷惑人，恶鬼甚至能混迹在人群中间。这个女孩起码是个厉鬼。”

果果闻言坚定地看着钱强说道：“叔叔放心，果果会把她抓住的，爸爸说了，坏孩子就要受到惩罚！”

抓鬼鬼的事，就交给她吧！

钱强哭得停不下来，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了。

他们只好起身道别。

回到家里，果果满脑子都是抓鬼的事，连干饭都不积极了，随便扒了两口就上楼了。

爸爸在书房工作，无赦哥哥还要送几个游魂，果果一个人坐在小书桌边，咬着笔杆沉思了好久。

正在看书的牙牙好奇地探头，发现纸上画着一个丑丑的女孩子，只有一只眼睛，张牙舞爪的样子。

身子还没画完，因为果果枕着胳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果果的耳边响起沉闷的响声，将她吵醒了。

“砰、砰...”

似乎是球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谁在拍皮球？

果果睡眼朦胧地跳下椅子，发现天已经黑了，此时房间里黑漆漆的，勉励能看清家具的轮廓。

她已经睡了这么久吗？

“牙牙？？”

没有回应。

果果没来由有些害怕，拍球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在她的房门前停下。

果果紧张地走到门前，小手抓在把手上，却没有开门。

下一秒。

“啊！！！”

果果反手给了身后的人影一巴掌，那人惊叫出声。

“嘻嘻，被你发现啦？”

眼前的女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头发短短的参差不齐，右眼没有眼球，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更可怕的是。

果果的视线下移，看向她手中圆滚滚的东西。

女孩笑呵呵地说：“你也喜欢我的球球吗？送给你好了！”

果果没有接。

因为她的手里，赫然捧着陈小龙的头！

见果果不出声，她自顾自说道：“拿着呀，我把球球送给你，你把你的爸爸送给我好啦！”

果果抿紧嘴唇，后退一步说道：

“你杀了他。”

女孩垂下眼看怀里的头颅，欢快地笑起来，把它当皮球拍了两下。

“他不该死吗？他死了，我好开心啊！”

“奶奶总说弟弟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叫我什么都要听他的。”

“弟弟可以吃肉买新衣服，我只能吃剩菜剩饭，穿弟弟不要的衣服，瞧！”

果果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果然她身上的衣服是老旧的款式，胳膊小腿漏出来一大截。

幸好陈小龙胖，不然还穿不上呢。

女孩把陈小龙的头垫在屁股底下坐了上去，接着说：

“我每天都要洗碗，擦地，帮弟弟洗袜子，弟弟却可以玩游戏睡大觉。”

“有一次，我打碎了一个碗，妈妈打了我好几个耳光，把我的一只耳朵打聋了。”

“后来妈妈再叫我干活我总是听不见，她就拧我的胳膊。”

“我的眼睛，是弟弟用筷子戳瞎的。我好疼好疼，爸爸嫌我哭声吵，把抹布塞进我的嘴里。”

“后来慢慢不疼了，因为我的眼睛烂啦！我闻到腐烂的味道，伤口感染了。”

“我求妈妈带我去医院，可是她说我不会赚钱光会花钱，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又冷又热，后来啊，我就真的死啦！”

“那天我看见你爸爸来接你回家啦，你爸爸真好，你的奶奶也好。”

“我就想，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好啊，所以......”

果果静静听她说着，感觉心脏那里怪怪的。

她不懂这种情绪叫什么，可她就是很难受很难受。

没想到女孩趁果果失神突然暴起，朝她猛扑过来。

“从今以后，你做陈招娣，我来做聂果果！”

果果清澈的眼瞳中倒映出陈招娣狰狞可怕的脸。

身后就是门板，她避无可避——